第三十七回 覺醒
三人在早上趕了些路,終於進入佛朗基城的範圍。可是他們還沒有到達主城,已經穿過一道城牆。
加音問道:「看來佛朗基城十分重視軍事,離主城還有數十公里,已經建了這又高又厚的城牆。這道牆該有高二十米吧?」莎莉答道:「差不多,這是外城牆,與主城牆之間的地方,大多是平民小商居住,還有大小不一的工作坊,也有些市場。但是論規模,當然比不上主城吧。」加音又說:「可是我還望不見主城牆,還距離很遠嗎?」莎莉說:「主城牆並不高呢!這裡地勢又不高,當然看不見,一排排的房子都幾乎把他全遮掩了。」加音莫名其妙地說:「這就奇怪,怎生偏偏主城牆比不上外城牆?」
蘭卡忽插嘴道:「別講,就讓他自己見到時猜想一下,否則每事必問,沒出息的一天!」莎莉吃吃笑着,沒有講話,加音也免得再問,只觀覽這城市的概況,心想:「這裡的市況比史達港要熱鬧一點,但是及不上拉普達城的東民城般人煙綢密呢。」加音進入城門後,又發現城牆內外側的顏色不同,牆身竟有十數米厚。
「那人不就是丹羅.莎莉嗎?」「對對對,我認得她的樣子!」「天啊,她真是大美人!」「怎麼我們的莎莉會跟糟老頭和窮小子在一起?他們好一副賤相!」他們走了間飯館,便聽到不少閒言閒語。
自從三人進城後,每每聽到民眾在講兩男的壞話。蘭卡抑住怒火,沒有動容,加音倒是聽慣了鄙言歹語,不大上心,只低聲道:「莎莉小姐雖說歸隱了好些日子,民眾還記得你,相信除了美貌,還有其他原因吧。」莎莉尷尬地笑起來,蘭卡便說:「小子,很多名人的名聲要經過生前死後積累而成,可以一鳴驚人而名垂千古的例子不多,莎莉就是難得一見的人。她美貌出眾,自然引起他人注意,可是她以一己之力,降伏佛朗基城的叛軍,可以不一鳴驚人嗎?」莎莉忙拉住蘭卡的手,說:「哪會?前輩的功勞才是最大,我不曉得行軍打仗,又不喜歡作戰,哪裡幫得上忙?」
加音噗哧地笑出來,嚇得女方羞紅着臉,不禁心想:「她真可愛,比彌賽還要嬌妞,哪裡像經歷過戰爭的軍人?想不到連院長也解不開的封印,竟然被她這種純樸的人所解開……不,也許院長就是用封印的人……」口裡說着:「莎莉小姐引人注目,我們會行動不便吧。」
此時,飯館外人馬踏雜,他們撇頭一看,便見兵馬旌旗不斷經過,便召來店員,問:「小兄弟,近來佛朗基城發生了大事嗎?」店員繪影繪聲地說起來:「哎喲,最近的大事可多了!首先是懷素老城主自殺身亡,可是大家也揣測是另有殺人兇手。至於剛才的軍隊,多半是攻打鄰近的小城,你們知道嗎?佛朗基城的軍隊才在上週打勝仗,逼令小城的城主簽和議,每年可收五十萬拉普達元,可真不是小數目!小的還聽聞佛朗基城出動了大火炮,打得小城落花流水、垣頹敗瓦、血流成河……」
蘭卡連番伸手叫停,說:「懷素城主都死了,誰決定出兵?」店員答道:「這個小的打聽不到,不過多半是新城主和『四大』的意思吧」!」蘭卡疑惑道:「你們已經有新城主?是誰?」店員摸一下頭,尷尬地說:「不是『我們』,是『他們』,小的也是從外地來。至於新城主當然是懷素老城主的長子!」蘭卡點頭道:「對、對……不對!這絕不會是懷素先生的意思!」
店員見蘭卡忽發怒火,嚇得客氣了幾句便匆匆離去。加音問道:「老先生,怎麼……」蘭卡截住說:「當然不可能,懷素先生向來不喜歡這兒子,說他太心狠手辣,假若當上城主,定會禍連平民!」莎莉卻說:「如今我城連番起兵,說不定是大公子的意思,並非只是『四大』興風作浪。再推論下去,說不定殺害老城主的元凶是……」
加音忽瞧西方,向前打出一拳,然後發出幾下「乒乓」聲響,拳頭前方隔空出現幾塊鐵片,爛碎的掉到地上。他登時衝向西方的窗外,但是不見任何可疑人跡。蘭卡偕莎莉趕出來,說:「有危險,走!」
然而天空又急降一道直徑有四、五米,的大炎柱,三人及時閃避,但是大火熊熊烈烈,燒到兩旁商店的布帘,連帶門窗等木料都焚燒起來,一下子整條街道紅火蓋頂,冒起團團黑煙白煙。當下還沒有人來救火,第二道更大的炎柱又瞄準加音等三人從天而降,雖然擊不中三人,可是卻把兩個活生生的人燒成焦炭,又燙傷十數平民,加音和蘭卡氣得同聲喝道:「狗賊,還不滾出來,明刀明槍大幹一場!」不過回應的只有第三、四、五、六道火柱,四方來襲。
莎莉用輕輕撥一下金鳥,讓二人冷靜過來,後說:「我在明,他在暗,我們最好先迴避一下,否則對方再開殺戒,只會傷害更多平民。」兩人忿忿不平地對看一下,加音便在頭上點一下自己的血,說:「莎莉小姐去坐老馬!」莎莉毫不客氣地上馬策鞭,蘭卡則乘上大劍飛去,加音則奔跑緊隨。
三人一下子奔出城門,加音喝道:「剛才幾下火柱威力不小,施法者卻從頭到尾沒有露出形跡,真奇怪。」蘭卡說:「對方移動得快,自然找不着痕跡!可是這麼心狠手辣而要對付我們的人,哼!就只有梅德那混帳小子!」加音說:「梅德是甚麼人?」莎莉代答道:「他就是懷素先生的長子,恐怕是佛朗基城城主的繼任人。」
「不必恐怕,這已是事實。親愛的莎莉,很久不見,別來無恙嗎?」一人忽然出現,攔在三人前方,正是卡卡奧.梅德。他講話時略為歇斯底里,可是身穿整潔的金鑲白軍服、黑亮的皮靴,還有那清秀的削臉碧眼黑亮短髮,倒是一表人材。然而加音感到莎莉的魔力稍有波動,似乎與心情有莫大關係。
蘭卡笑道:「小子,看來你眼中仍然只有莎莉,沒有老夫吧!」梅德冷冷一笑,說:「蘭卡先生,看來你多事了。」蘭卡鼻哼一聲,說:「甚麼多事、少事,莎莉的事就是老夫的事,你想對她作甚麼事情,也得問過老夫呢!莎莉,你說對不對?」
莎莉撇頭不看,躲到加音和蘭卡背後,幽幽地說:「當然。」
梅德踏前兩步,伸手說:「我的莎莉,你怎麼躲起來?我們很久沒有親密過,難道你不念掛我嗎?我倆還是未婚夫妻,我爸跟我一直也很想念你,這你定不知道了。」莎莉呸了一口,卻不說話。梅德又說:「過來,我們去拜祭老爸,在他墓前完婚,好讓他能安樂升天。」莎莉說:「我……你再講甚麼,我都不會相信。我會去拜祭老城主,可是……可是決不跟你在一起。」梅德充起可惜的臉,央央地說:「為甚麼?」
蘭卡插嘴道:「狗扯完沒了?老夫跟莎莉要走,你要是喜歡莎莉,就乾脆連城主也不要當,過來當哈巴狗!」加音急道:「老先生,我們……」蘭卡打個眼色,滿是警示的目光,又揚聲道:「好,我們走吧!」
加音聚精會神,正當他們轉身離去,便感到梅德散發出強大的魔力,造就一場「火海」。他不擔心蘭卡和莎莉,只怕老馬肉身受不住猛火,只得反守為攻,撲向梅德。蘭卡忙擲莎莉上老馬的背,又坐乘大劍,說:「莎莉,你先走!」然後雙手向橫一伸,背後即出現十二道金劍,像孔雀屏般散開;亮麗的金光形成一道障壁,防止「火海」蔓延到他背後的任何事物。
然而梅德渾身都是火焰,身法又敏捷,去到那裡,火就燒到那裡,逼得二人只有閃避份兒。反觀蘭卡連續數日趕路,又舊病復發,一時回不過氣,竟然追不上,只道:「這裡是你的城,怎麼到處放火,難不成要燒起自己的市民嗎?」梅德詭笑道:「他們都是我的子民,生死都在我的掌握中,用不着老先生擔心。」然後他作幾個閃身,兩三下子便到蘭卡面前,連續打出幾下火拳。蘭卡匆匆升起避過,然後手執大劍,向梅德一伸,立見兩道劍氣打向對方,可是全被對方火焰化去,還被烈火攻得狼狽閃避,心想:「真奇怪,他以前還沒有這麼厲害,怎麼會突飛猛進呢?」
加音看得着急,心想:「這人的力量比老先生還要厲害,我們沒有勝算,還是走為上著!老先生似乎還沒有康復,還是先讓他逃吧!」他在前額和手臂畫了血行,大吼一聲,雙眼冒出紅光,感到自己體內那股壓抑甚久的魔力,遂撲向梅德。梅德見他毫不畏懼,不禁有所顧忌不敢硬碰,合什結印,背後出現兩道火龍噬向對方。但是加音身法極快,兩條火龍左右夾擊沒有沾到他半分,還瞬間躍到梅德背後,使出雙爪,爭取主動。
然而隨着梅德一聲「天真」,形勢便逆轉起來。
梅德製造的大火迅速蔓延,加音本已熱血沸騰,在高溫環境下,血脈運行得更快,體力也消耗得更快。梅德見多識博,熟知狂戰士的特點,跟加音打起消耗戰。那方蘭卡年老力衰,還意外地舊病復發,戰鬥力和耐力更差,更容易對付。加音和蘭卡深知己方不妙,卻同時心想要送對方先離去,爭相糾纏梅德,結果兩人又打不過人,又逃不掉。
三人激戰之際,天際間出現悅耳的琴聲,掩蓋那熊熊烈火的霹靂。莎莉撥着豎琴,從天而降,說:「梅德,只要你放過他們,我願意跟你走。」
加音乘住梅德分神,利爪插進梅德肚子,然而他感到背脊發涼作痛,便徐徐墮地,聽見一把似曾相識的聲音:「還不夠成熟呢。」加音雙眼一怔,知道封印要發作,也知道這把聲音的主人正是古禮特,很想回身追問:「你到底是誰?」
然而,他目送蘭卡身上穿了個洞,然後便暈倒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