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齊人
「彌賽，我辜負了你，又辜負了她……」
加音摸住疼痛的額頭，雙眼卻瞄準眼前的對方，對方竟是那名冷艷的裸體女子。他瞥看對方全身，只有臉蛋的膚色有點深，看清點是有點面毛作祟，肌膚還是很細滑，頸項以下的胴體更是滑如油、白如雪；當然除了某幾隱私處。他瞧見那雙彎彎的眉梢、翹翹的睫毛，便好想親一下眼皮，可是最引人入勝，還是那雙薄薄又乾裂的紅唇，教他好不想去滋潤它們。結果，他偷偷地啾了一口。
放眼這軀瘦削的胴體，終究沒有豐腴的胸脯和美臀，可是他輕輕一摸一弄，到底還是柔軟無比、指間留香。這時他感到下體勃起，似乎沒有疲倦，還好想摟緊那輕摟自己的對方，激激烈烈地再幹一回。雖然他已想不起昨夜如何翻雲覆雨，但是又感到對方毛茸茸下方的私處，好像又要吞掉自己的那把。最後聞得對方輕輕呻吟，便與對方濕吻，禁不住再動腰了。
「嗯……嗯……」，貝琪感到私處搔癢，微微彎曲身體，正要伸手去摸，卻感到抓住甚麼溫暖東西，才睜開眼睛。可是她張開眼後，才知自己摟住加音，卻只管丟空心裡一切，鎖緊眉心地凝望對方情深款款的眼睛和那心無旁鶩的擺腰，又禁不住嗯嗯喚吟，撫摸對方的胸膛。過了好一陣子，她打了幾個毛顫，身體卻暖了幾分，感到私處流出縷縷弱水。然而，她等到對方把自己的面頰嘴巴都吻得暖和後，便滾滾流淚，說：「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
加音吐一口濁氣，躺在貝琪身旁，臂彎卻若即若離之際，把對方的頭摟到胸前，道：「我……不知道。」貝琪摸一下私處，都不知道黏液屬於自己還是對方，還摸到床褥有濕物，卻哪裡也不覺得很噁心。然而，她絕望地問：「我們只是在造夢？」加音靦腆着臉，瞄一下窗邊，說：「大概是現實。」
貝琪登時失聲破淚，卻咬緊下唇，半眼不瞧加音。加音不知所措，知道只要繼續摟緊對方，便等如向對方答應負起責任，說不定會泥足深陷，影響自己與彌賽的婚事；但是撤手離開，又顯得寡情薄倖、無情無義；而且對方是同學，說不定要共處五年，也可能與古禮特有關係，好歹也要澄清兩人的關係，最終思前想後，便說句傷人的話：「對不起，我已經有未婚妻。」
貝琪吸幾下鼻涕，猛咳道：「你的事，與我何干？我不認識你，我不聽，別再講……」加音心想，自己的婚事的確與她無干，又聽得貝琪說：「你快走，撿回你的臭衣服，從此各不相干……」
加音聽見「臭衣服」，心裡就長了道氣，可是他見一身衣服早在他縱情放慾時已淪為地毯，便無法作出反駁；她講得沒錯，此時此刻，彌賽親手縫製的衣物，不過是地上一塊布。再者他自覺負毀了貝琪的人，卻負不起自己的責任，對方讓他一走了之，實際是了卻一道難題，於是穿回衣服，便趁無人察覺時回去自己的房間。可是他臨行之際，見到貝琪床上那塊血漬……
他回到房間，吃一下頭痛，一瞥書桌的時鐘，才知已近黃昏，心想這下子已睡了十多小時，反正已是逃課，便乾脆先洗澡。可是他洗了很久，沒有完全除去酒臭，也就罷了，但是想起貝琪的絲絲體香，就更惴惴不安。他早與彌賽訂婚以後，在出發往拉普達城前，已經偷偷交合過一次，兩人皆以為是最深切的訂情，不可以讓外人知道的浪漫。然而他才到學院報到不足一星期，已經與其他女子親熱，那十八年感情的訂情，算甚麼？然而，雖然貝琪是他第二個碰過的女人，可是當日與彌賽的你情我願，又豈是今日的不明不白可比呢？可是他和貝琪夜半交合，都可怪責醉酒亂事，但是第二次時已清醒，明顯是雙方都情到濃時難自禁，等待完事後才願你嗟我嘆。他也不知道是互生情愫，還是大家都不重視貞節呢？
到底，她始終可能與古禮特有關係，定要戒而慎之。
晚鐘響起，又到晚飯時段，加音獨個兒到飯堂，捧了晚飯便躲在一角吃。其時康妮等人到來，詭笑着前來，問道：「喂，聽說你在貝琪的房間過了一夜，你們真是情侶嗎？」加音毫不理會，自顧自的吃飯。康妮又說：「你不說，貝琪可甚麼都招了。放心，我城對男女情愛比史達港要寬鬆得多，同學間大可自由戀愛，只要不是用情不專，就不會有人非議的……哎唷，加音同學的臉色真難看，難不成讓我講中？」
加音表情根本沒有異樣，眾人皆知是康妮胡扯，卻沒有一個不起鬨。不過加音哪管得這麼多？他心裡已千絲萬縷糾纏不清，這一絲繫住對彌賽的細水長流的愛情，那一絲繫住對貝琪的愧疚之意，又一絲繫住對康妮打從心底的討厭之緒，又一絲繫住對自己人格的否定。
他還是個思想方興未艾的少年，甚麼人情世故，怎得來處理這麼多？
「康妮，你們在談甚麼？」范佩特忽從康妮背後來，康妮打趣道：「范佩特，你心儀很久的貝琪，終究落在加音的手中。」范佩特早已聽見剛才的話，卻裝起可惜樣，拍兩下加音的肩頭，說：「如果輸給你，我可心悅誠服了。她可是從中學已是男生的偶象，如果你有負於她，休怪我不留情面，為男生們出氣。」康妮插嘴道：「范佩特，我看你定要跟他過不去了。因為我從某處打聽，知道加音在史達港，已經養有一個未婚妻……」范佩特擠起眉頭，揪住加音的衣領，說：「此話當真？」
加音撥開范佩特的手，不瞧誰人半眼，說：「你們不必揣測，我的確有未婚妻。」
康妮一副詫異模樣，身後兩名侍女咕噥道：「一腳踏兩船，真討厭……」「鄉下人來大城市，就是禁不住誘惑。」加音快要破口大罵，卻聽見兩女又說：「可是他去花天酒地就罷，糟蹋了貝琪可大不應該……」「你說的沒錯。人家還是刻守本份的好學生，怎曉得被臭男人騙了。」
康妮插嘴道：「別人的事，我們管不了。你們緊記不要到處張揚，免得對貝琪不好。你們都知道，我有多疼愛她。」兩名侍女齊聲答應，康妮就帶人離開。
范佩特打量加音上下，恥笑道：「想不到一表人才，卻是人面獸心。你怎對得住貝琪和你的未婚妻？難不成要從史達港的甚麼舊俗，享甚麼齊人之福嗎？嘿嘿，這種人真是沒節操！」他這一語，連史達港全城古今上下都罵到了，可是見加音只管吃飯和沉思，他便心想：「這呆小子是很強，可是頭腦不靈活，連自己有多少斤量也判不清。我瞧他多半捱不過考試，用不着大費周章找碴。」於是他叮囑幾句照顧貝琪，便佯裝生氣離開了。
加音看見滲出血水的牛排，就想起貝琪床上的那灘血；他叼住冰冷的飯匙，便想起貝琪的嘴唇。可是又想起彌賽嬌小而豐滿的身軀，還有圓胖可愛的面孔、白滑溜溜的嫩膚。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會淫念叢生，可是總想起偷偷摸摸的快感。他吃過飽，回去房間時，恰巧經過同層的貝琪的房間，剎那間萌起推門入室的念頭，可是他手握住門柄時，心裡又泛起彌賽的裸體印象。
到底，她不是他親愛的彌賽，對待此人，絕不可輕舉妄動。
崔爾斯剛從房間出來，見到加音在不遠處，叫喚道：「加音，你酒醒了？」加音把雙手收到背後，說：「嗯，還有點頭痛。」崔爾斯咳了幾聲，說：「喝少許可怡情，多喝卻亂性，又傷身子，還是少喝為妙。昨夜不是貝琪為你擋，我怕你給酒精燒得腸穿肚爛了。」加音疑惑道：「貝琪為我擋？」崔爾斯略說了昨夜概況，又說：「原來你不知道，可真苦了貝琪一番心意。話說回來，外面傳得很熱烈，你們有在交往嗎？」加音立時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是。」崔爾斯微笑道：「這就最好。你還有未婚妻，要是胡來，我可不饒你！不過我也聽聞貝琪喜歡柏加，早就猜到你們不是一對了。」
加音得知這消息，心裡豈會不緊張？只是不好表示，便道：「這傳聞是真實嗎？」崔爾斯答道：「我們不是貝琪，又怎生知道？但是柏加向來受學妹歡迎，是不爭的事實。貝琪到底也是個小女生，喜歡柏加也非不可能，雖然柏加和安祖娜的婚事已經不是新聞了。咳咳……」加音徐徐答應幾聲，考慮得很仔細，才說：「范佩特和康伯尼喜歡貝琪，又是真事嗎？」
崔爾斯笑道：「我不熟悉范佩特，康伯尼則的確喜歡貝琪。其實貝琪在中學已很受男生歡迎，不乏追求者。康妮討厭貝琪，就是因為人氣及不上人家。」加音無奈笑道：「我真不懂女人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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