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翻 2003-08-08(註一)
顯然,
我生命不斷地在做準備,
為一次空翻。
在黑夜中,
樹的一半燃燒,
以及,
阿吉大哥從輪椅上翻倒,
在群眾擲石圍攻的那一頭,
做醫生與患者的死亡與自救.
在十字街口來一次——
空翻,
而後直線向上,
無重地飄離。
註一:大江健三郎小說《空翻》
PhillipB Zarrilli 演員訓練工作坊摘要 2003-08-23
Phillip B Zarrilli 演員訓練工作坊
日期:2003年8月13日 至 8月17日
時間:每日9:30~12:3014:00~17:00
地點:台南人劇團
工作項目:
△ 呼吸(運作;內觀)
△ 覺察(後面;頭頂)
△ 丹田(啟動;氣走)
△ 過程(轉換;關連)
△ 形體(胯位;凝聚)
△ 眼睛(不閉;平視)
工作內容:
△ 呼吸
1. 站立平視呼吸
2. 手掌開閤呼吸
3. 握拳交替呼吸
4. 太極起落呼吸
△拜日式(皆是三角點的力量凝聚。)
△ 瑜珈(並非為了放鬆,而是訓練身體。)
△ 動物姿勢
1.象式(雙手從身體中心往下走,氣從掌,延伸。)
2.馬式(下背必須打直,胯位必須往前,氣從掌。)
3.蛇式(身體的改變是由丹田發動,不得不轉動。)
4.獅式(身體重心微向前傾,感受腳底湧泉穴位。)
△ 馬象武術套式
△ 武術踢式(共八種,此次僅一種)
△ 尤金諾芭芭的動作程度減低與內在能量不變的練習.
△ 運用至表演的結構式練習
大原則的提醒:
△ 外在眼的焦點移動明確
△ 內在眼關照呼吸的流動
△ 丹田啟動並且覺察空間
△ 負向空間的覺察
△ 氣的流動的覺察
負向空間的覺察 2003-08-23
「專注」究竟是什麼意思?要多專注才能算是專注呢?抑或專注的目的是否與訓練專注的方式有所衝突呢?David Mamet說:為什麼不能專注,其實是因為不有趣的關係。有趣的事情還會使人不專注嗎?Mamet確實用了他的說法,來進一步更細膩地去重新思考演員「專注」的問題。
Phillip不斷地提醒演員「去覺察你頭頂的空間,以及背後的空間」,「當你在做呼吸訓練,手伸至頭頂時,就用你的手去覺察頭頂的空間。當你在做馬式時,去用後腳覺察你背後的空間」。事實上,什麼是「覺察」(Awareness),什麼又是「負向的空間」(negative space),並且不是用頭腦,而是用「丹田」、「氣」、「內在眼」來覺察,就更加難理解了。
在這裡,我不免想到曾經想要探討的一個題目,即「表演的雜質」。這個題目來自於有一次看電視新聞,說「紅糖」之所以嚐起來比較甜,並不是因為它的糖份比較高,恰恰相反,而是因為紅糖的「雜質」比其他糖類來的多很多。雜質干擾了人舌頭的味覺感受,使得糖的部分越顯得甜。這和大江健三郎所說:「創作在於延遲認知」有邏輯上的關連,這也許就是戲劇元素中所謂的「延宕」和「衝突」。然而「表演的雜質」是什麼呢?就是在演員「專注」的同時,又不僅僅只是專注在表演的某個部分,這容易造成一種侷促狹窄的表演,就像一個人在生活當中「鑽牛角尖」的感覺一樣。將角色想像成某種「樣子」,也會造成「促狹」的表演(我所用的另一個名詞是「喉嚨劇場」Theatre on the throat,顧名思義,就是演員的情感皆從喉嚨出發,而不是更深的內在),這些名詞的產生和史坦尼所謂的「僵化」,布魯克的「deadly」皆有關連,但我們仍必須向Mamet學習以自己的方式重新思考界定,才能脫離「僵化」、「deadly」。
Phillip(Phillip BZarrilli)不斷提醒的「負向空間覺察」,以及「用內在眼(inner eyes)觀照呼吸」,在我看來,都在找到「雜質」,以凸顯正在進行的戲的部分,或是行動等等。或者說,紅糖的雜質和糖質基本上都是組成紅糖這個東西的一部份,相互依存,「負向空間」和「正向空間」都是我們對於「空間」這個概念的分割。而一個演員該如何去「覺察」空間呢?又為什麼演員必須覺察空間呢?這似乎牽扯到了人「感官接收」的問題,「認知」問題,更是探討「表演技術」的問題。
「雜質」和羅蘭巴特所謂的「刺點」,也許也有某種關連,也就是人怎麼去做「美的編織」(昆德拉)的問題。什麼是「美」,對大多數的人而言,美是一種集體價值觀,一種既定的原則,像是所謂的「黃金比例」(美的需求也是經由社會所創造的嗎?),對於某些人而言,美是一種感動,撼動,刺痛,是跳脫一般大眾,邊緣自居的罕有。表演的美在何處?演員能像梵谷嗎?他的畫作在當時不被重視,卻在後世價值連城。一齣戲能在後世價值連城嗎?一個概念、一種理論,也許可以,一齣戲,一次表演…?我們要從莎士比亞那學到什麼?「媚俗」?
當一個演員不時去覺察負向空間,他就和眼前的「促狹」產生一種平衡,他不那麼專注在一種情緒狀態裡,從而獲得更多空間與自由。其實或許並沒有這麼概念的推理。想想看當我們被某一個焦點所吸引的時候(例如你突然抬頭發現月亮剛好是滿月而且很近),你並沒有對這個目標焦點多投注些什麼情緒,而是在想像的空間(mental space)中出現了另一個世界(例如在內心屏幕中出現某個畫面),總之,你只是看,然後在看不見(invisible)的「負向空間」中開啟了另一個世界。你並沒有顯得陶醉,或是不悅,這些情緒是觀眾(包括自己對自己的觀察)從接下來的行動中去判定,去感知的,而不是演員跳離角色(character)、規定情境(situation)、當下自身(self),然後去「為了表現很陶醉而去演很陶醉的樣子」,或許這就是「布萊希特戲劇」和「兒童劇」或其他類型化戲劇不同之處。這兩種戲劇在類型化上而言,有相似處,但布萊希特要用類型凸顯社會結構的脈絡,而不是「灑狗血」。
負向空間的覺察避免了「台灣小劇場式的耽溺表演」,演員將不會太過於專注在眼前的焦點上,而能以「負向空間的覺察」,來拉住演員經常氾濫的情感。舞者在這方面的訓練要比演員強很多,一方面是因為舞蹈即是身體和空間的互動,一方面舞者不像演員必須同時處理許多複雜的感官同時作用。因此對於演員而言,做一件事的最好方式其實是去做另一件事,以開拓「促狹」的單一認知,這同時也避免預期,用大腦預設下一步的行動。覺察並非心理機制,或許更像一種「放空」。然而在此,我們不免又必須要去重新思考「放空」這件事了。
對"牌戲"的概念上論述 2003-08-29
# 「牌」本身是獨立的,有其自身的命運走向。
# 算者保持和牌的關係距離,僅以形式流程相連結。
# 「牌」是一個獨立的物件,可以被使用或收起。也許我們可以說人藉由這個
形式流程在牌中反映自己,或「牌」提供空間讓人脫離語言思考的迷障,直接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 被算者被要求服從一些「禁忌」,這使得算者與牌(靈)、被算者與牌(事),皆產生緊密的扣合,兩者都全神貫注地看著牌透露的訊息。
# 算者與牌建立在互信誠懇的關係基礎上,並且算者本身不會妄加解釋牌意。解釋只來自於兩者:1.牌自身2.被算者的提問與算者的關係。
(那算者的詮釋在何處?也許因為是建立在算者和被算者和牌的相互信任基礎上,因此這一點並不構成太大的問題。)
# 被定義的事件本身在被提出的時候,即無法改變,但定義本身卻是可變的。
從此,對於世界的詮釋將直接面臨終結的盡頭。
牌的命運在遠方,算與被算者所面對的問題即是答案本身所提供的問題。
◎ 問題的提出,本身已經在問的同時顯示一定有答案,如問「生存的意義」的同時,已經碰觸了答案的盡頭。一件事情的產生不會改變,但是答案卻是流動的。(何時問題本身會改變,如卡斯塔尼達對「母語系統」的質疑,造成對問問題本身的方式改變。何時問題會不再是問題?)
◎ 「形式決定內容」,是因為觀看者自己已經決定了形式是什麼。事實上形式並不存在,如莊子之言:「何若相忘於江湖」。對於算者或演員而言,形式並不存在,他們只是操作流程。
(若意識到形式的算者或演員,仍是個好算者,好演員嗎?那麼那又是哪一種形式?)
◎ 「牌戲」用作算命,形成了一個「意義場」,也就是各種細小的細節,都將牽引整個表達上的變動,詮釋將變得細緻,而細緻造成與「真實」貼近。
◎ 事實上「牌戲」並不能估算細節,它從細節中建立出「真實」,但只捕捉/顯象基本的原則、架構,或也因為恰恰在於細節的不可估算(而這些細節正式我們生活的全部),原則、架構反而更能為陷溺在細節中的人「解惑」。
◎ 我們在我們的裡面同時也在我們的外面。
——本文靈感來自於敬軒提供的一次撲克牌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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