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所謂的盡頭嗎?
如果有,你是不是,就在那裡等我呢?───
躺臥在零亂的床褥上,一旁破碎的花瓶玻璃,割傷了還鮮嫩的紅色花瓣,從花瓶中流淌而出的水濕了地毯。
三浦春細小的聲音在快要冰結的空氣中緩緩的散開。
"...隼人...我等不到你了嗎?..."
房裡的空氣,是他們倆人一同擁有的氣味,在他的身上、在她的身上,是同樣的沐浴乳味道。剛剛洗完澡頭髮還未乾,在髮絲間的水珠順著烏黑的髮滴落,在那兩人總是相擁而眠的床上,留下了比床單顏色稍深一些的斑點。
一同擁有....?
相擁而眠...?
發白、乾裂的唇牽起微笑,嘿,那都已經是從前了──...
*
睜著盈滿水氣的大眼,腦海裡一整片的空白,空得讓她害怕、讓她不知所措,彷彿活在世界上的二十四個年頭的全都不復存在,勉強的揚起嘴角,對眼前的雲雀說。
"..哈...哈哈..雲雀先生,為什麼要這麼嚴肅的表情呢?"
"隼人只是今天不會回家而已吧?"
在雨中那細長的鳳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她期望的表情,眼眶含著令人感到心疼的淚水,期望他能對她說"對",但,他卻沒有辦法實現她的期望。
"為了他,妳願意等嗎?"有些發白的薄唇輕輕的吐出冷冰冰的聲音,像在冰塊上飄散的寒氣,聽得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雨勢漸漸變小了,但他身上早已濕漉漉的了,西裝的黑變得更濃墨、漆黑的髮不時滴下水珠,沿著臉的輪廓,匯聚於稍微尖細的下巴。
有些相像,眼前的男子跟獄寺隼人。
總是緊抿的薄唇、總是生硬的臉部線條、總是不容人親近的氣質。
但是獄寺隼人的心思很好猜,就像是十四歲那年他不說而她卻早已明白的他的心意。而眼前的雲雀與她,中間就像隔了一片玻璃,霧濛濛的,她什麼都看不清。
沉默了一下,她輕輕頷首,對於他的問題。在她頜首的瞬間,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她無法解讀的情緒,針對於她,深切而銳利。
"..呵.真傻啊──三浦春,不管是妳,還是獄寺隼人。”
“..什、什麼...?”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從剛才到現在──"
原本虛軟無力的聲音激動起來,不顧臉上淚水的奔流,她激動的大喊。
突然,一封信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
她睜著淚眼看著雲雀恭彌沒有表情的啟唇。
"蠢女人,我是騙妳的"
"說不會丟下妳,我是騙妳的"
"說捨不得,是騙妳的"
────我不會丟下妳
───我不想、也捨不得
"忘了我吧,不要再傻得、愛上我這樣的男人"
"再見,蠢女人"
看著雙眼已失去光茫的她,他聲線毫無高低起伏的說著,彷彿正在說一件一點都不重要的小事,但那字字句句,卻把她的靈魂一點一滴的抽走。
"這是我最後看到獄寺隼人時,他所說的話。"
*
時間,彷彿靜止了,只剩下泛黃的回憶在腦海中跑著、跳著,然後帶著她的笑容、她的眼淚、她的愛───
"...你騙了我嗎?..你..不見了..丟下我.."
化為上頭印有出自他手的剛毅文字的碎紙片,飛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跟著曾給了他一切的她一起───
*
他說,你不在了。
他說,你不在這個世界了。
他說,你離開三埔春了。
他說,你丟下我了......
隼人,為什麼───?
為什麼到了最後,一切都是別人說呢?
為什麼 都不是你親口告訴我呢?
───世界,有所謂的盡頭嗎?
"..換你等我了隼人...等我喔.."
如果有的話,你是不是──就在那裡等我呢?───
閃著銳利銀光的小刀緊緊握在手中,指尖泛白。曾經是泛著溫暖眸光的眼睛,如今只是冷冷的、冷冷的看著刀尖抵住她白皙的手腕。他的臉就在她的眼前,他們,彷彿只隔著伸出手就能觸及到對方的距離。
吶,就這麼劃下去的話,就能見到隼人了吧?
因為你丟下我了..你明明說你捨不得的...
那個人說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
"...隼..人...."
所以──我要去見你,隼人..
因為我愛你
因為
你,是我的氧氣。
氧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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