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的另一端,那個故事從未間斷過。
「Shuan,恭喜你。」Nina給了于震軒一個充滿暖意的擁抱,「手術比想像得還要成功。」
「真的嗎?」他笑得開懷,「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拆繃帶?」他已經忍不住想重新張開眼看看這個世界。
「下個星期。」她坐在他的病床上,笑著說,「你都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還差得了這幾天嗎?」
「Sun還在等我。」這是他動手術的動力,也是他想張開眼睛的理由。
Nina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她想告訴他,都快一年了,如果Sun想忘記他,他早已不存在。他或許沒有他所以為得那麼重要,對Sun而言,他大概只是個曾深深傷過她的過客吧。事過境遷後,他已不重要。
當然,這些話她終究沒說出口。畢竟有希望是件好事,尤其那是個關於愛情的希望。也許,他和Sun的緣分從不曾斷過。她只能如此樂觀地想。
「還記得我在手術前答應你的事嗎?」她想,是時候告訴他了。
「當然,我怎麼可能忘記。」他記得她曾說過,一旦他熬過這場大手術,她便會透漏Sun的消息。
「手給我。」
于震軒伸出手,好奇Nina想做什麼。然後,他感覺到一張紙的重量在他的手掌間,「這是……?」
「這是一張飛往台灣高雄的單程機票。」她溫柔地說,「Sun在那裡。」
「Nina……」
「你不必太感動,這是花你的錢買的。」當時于震軒害怕手術失敗,所以將所有的財產交給唯一值得信任的她保管。沒想到她卻「挪用公款」。
他輕笑出聲,「怎麼不買雙程票?」
「我想,追到Sun之後,你就沒理由回來Melbourne。」現在想想,當時真該買來回票,以便他空手而歸。
「如果追不到呢?」他帶有一絲擔憂地問。
「那就回來啊。」她握住他的手,「我會在這裡等你。」
于震軒伸手抱緊她,「謝謝妳。」或許讓他撐過這一切的不是Sun的存在,而是Nina的陪伴。
「也別謝得太早。」她喪氣地說,「我也只從Ben的口中套出這些,其他的消息,他堅持封口。」
「沒關係,知道她在哪就夠了。找不找得到她,就看我們的緣分了。」
「對了,」Nina起身離開病床,「我把你的相機帶來了。下星期你拆了繃帶後,我們去拍照吧。」她將相機交到他手中。
他輕撫久未觸碰的單眼相機,「那麼久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
「你不會忘記的。」Nina給了她一個撫慰的笑,可惜他看不到。「不知道是哪個攝影師曾經誇口對我說,他一輩子都不會放棄攝影,除非是攝影放棄他。」
于震軒知道Nina口中的攝影師就是當年年輕氣盛的他。當時的他還不明白人生有太多變數,而所謂的變數往往讓你措手不及。
「好,我們去拍照。」他握緊手中的相機,「在離開之前,我們一起記錄下這城市的每個角落,妳就是我的專屬模特兒。」
「就像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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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要回妳家嗎?妳怎麼比我還緊張?」趁著等紅燈的空檔,于文齊望著坐在他身邊的歐陽。
「我已經很久沒回家了。」久得她都忘記上次見到媽媽是什麼時候。
綠燈亮起,他踩下油門繼續向前駛,「對於我們的婚姻,妳已經想好怎麼對家人解釋了嗎?」
「我哪知道?到時只能見招拆招了。」她揉揉發疼的太陽穴。
見到歐陽心煩的模樣,于文齊不禁想他們衝動地決定結婚究竟對不對。
她握著他的手,「不要誤會,我不想回家和你沒有關係。」她嘆口氣,「我一向……不懂得怎麼面對他們。」
他反握她的手,「別擔心,現在妳有我。」
聽見他這麼說,她浮躁不安的心似乎平靜多了。她堅信嫁給這男人沒有錯,畢竟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比他更襯她。所以她以最聰明的方式將這男人鎖在身邊。
「到了,就是這棟大樓。」這是她買給媽媽跟外婆住的房子,登記在媽媽名下。
搭電梯時,歐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不斷冒汗,牽著她手的于文齊也感覺到了。
「妳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我們第一次做愛時都不見妳這麼矜持。」
「去你的,于文齊。」她大力地以手肘撞他的胸口,「當時惡虎撲狼的是誰?」
「叮──」電梯門開啟。
「現在不緊張了吧?」他抬手按電鈴,另一手沒忘記牽著她。
歐陽撇唇輕笑,不愧是最襯她的男人,他向來懂得安撫她的情緒。
看門的人是歐陽的母親,「Sun,妳終於願意回家了。」她伸手擁抱歐陽,語氣中帶有一絲責怪。
她的樣子很和藹可親,完全不會給人距離感,跟歐陽有天壤之別。
她假裝聽不出母親的不滿,「媽,這是于文齊,我老公。」
「媽,這是給你的禮物。」于文齊的臉上掛起微笑。
他臉上的那份親切還有他喚的那聲媽都已經在歐媽媽心中加了不少分。但相反的是,歐陽很驚訝他也有那麼親切的一面,他喊媽也喊得太自然了吧。還有,他什麼時候準備了一份禮物,她都不知道。
「謝謝,讓你破費真不好意思。」她開心地招呼這名意外的女婿,「快進來坐。」
當歐媽媽進廚房忙,兩人屁股都還沒坐熱,一道刺耳的嗓音傳過來,「死丫頭,終於捨得回家了?還帶了個男人回來?」
「外婆。」歐陽不情願地喊道,「這是我老公于文齊。」
于文齊禮貌性地跟著喊。見到歐陽的外婆,他終於明白歐陽的驕傲冷漠是遺傳自誰。因為他在這老人家身上見到相似的影子。
「小子,娶了個脾氣又臭又傲的老婆回家,辛苦你了。」外婆在于文齊身旁坐下,似要將他看得更清楚。
「外婆,歐陽的脾氣其實不臭也不傲,只是沒有人懂。」他給了外婆一個「相信我」的笑容,「但是我了解她,所以妳不用擔心。」
見到他笑,外婆也跟著笑,「孩子,你挺會說話的。」
從「小子」進步到「孩子」,看來于文齊連外婆的心都收服了。歐陽心想。
「還好。」于文齊臉上的親切不減,他提起一旁的禮盒「外婆,這是給妳補身體的人參。」
收到禮物,外婆笑得更開懷,「丫頭,見到沒有?妳老公比妳更有心。」
對於老人家的嘲諷,歐陽早已見怪不怪,但她很訝異外婆這麼快就接受于文齊。
外婆收起笑容,認真地說,「于文齊,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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