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瘋狂糾結(三)
Xavier直到晚餐期間才知道香坦是被母親請來家裡作客的,甚至會在古爾家住上一段時日。這用意很明顯,為的就是給LaFleur一個下馬威。
古爾老夫人不喜歡這個令古爾家蒙羞的兒媳婦,若不是國王指婚,她光宗耀祖的兒子怎麼會落到和一個啞巴作伴的下場?
「香坦,妳來的路上一切都還好嗎?」古爾老夫人切著香味四溢的羊排。
「我經過隔壁村莊的時候,目睹了一個血腥的畫面,在我腦中久久不散,今晚恐怕是睡不好了,姨媽。」香坦很明顯是誇大其辭,但古爾夫人就是吃她這套。
果真,她抬頭了,「怎麼回事?」
除了對話的兩個女人,桌上的其他人則是保持著沉默。Xavier試圖哄LaFleur吃下幾口她不中意的羊肉,而古爾老將軍則是靜靜地品著葡萄酒。
「隔壁村有幾個孩子高燒不退,看那情勢,肯定是巫術在作怪。」香坦佯裝害怕,「姨媽,妳知道嗎?那些生病的孩子全是由同一個產婆接生的。」
Xavier的視線冷冷地掃向香坦,他當然知道這女人在玩什麼把戲。
因為外頭對LaFleur的負面傳言,所有跟女巫有關的話題在這個家都是禁忌,偏偏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目的就是危言聳聽。
「唉,究竟是怎樣的父母才會找產婆接生?」古爾老夫人漸漸食不下嚥,「那些女巫全是想靠著孩子純潔的血來與魔鬼接觸。上帝賜予女人懷孕的能力,自然也給了我們產下孩子的力量,不需要外力的輔助。」
LaFleur雖然不清楚他們在談論的話題,但是看著丈夫面色鐵青,她也討厭起了餐桌上的氣氛。
「姨媽,妳放心。那個產婆已經被抓起來了,在神父的禱告下舉行了焚燒的儀式,她的巫術不會再危害世人了。香坦邊說邊有意無意地看向LaFleur,「要不是見到了那個畫面,我也不會直到現在還膽顫心驚的。」
古爾老夫人也隨著她的視線來到了LaFleur身上,「親愛的,妳怎麼都不吃?是不是我們家的廚師烹調的方式不合妳胃口?」
「母親,沒有這回事。」Xavier很自然地為妻子解釋,「LaFleur只是不喜歡羊肉的腥味,我待會兒再交待廚房為她煮碗湯。」
語畢,Xavier轉頭剝了塊麵包餵入LaFleur的口中,看她終於願意吃下東西,他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過短短兩天,他就可以從那雙安靜的眼睛中讀懂她的意思,彷彿他們已經相知相惜了幾百年。
Xavier為自己感到幸運。在這個靠著媒妁之言建築夫妻關係的年代,他何其有幸在種種的錯誤下,遇見了這個在第一眼就讓他醉倒於她的美麗中的女人。
看見他們夫妻恩愛的模樣,香坦不禁氣得牙癢癢的。Xavier從來就不曾那樣對她笑過,過去沒有,現在他被LaFleur迷住,未來自然也不會有了。
「LaFleur……」古爾夫人正想叨唸兒媳婦的挑嘴就被香坦打斷。
「姨媽,別說了。」香坦這突兀的舉動引起了每個人的注意。
而這便是她想造成的效果。
「女巫是不吃羊肉的,他們膜拜山羊,藉此得到魔鬼的助力。」
黑山羊代表著罪孽,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古爾老將軍沉重地放下酒杯,古爾老夫人被嚇得說不出話,Xavier憤怒地緊握拳頭。餐桌上每個古爾家的人都被這重重的一擊打得不知所措。
「LaFleur,我們走,別待在這任人羞辱。」Xavier拉起一臉懵懂的妻子。
「表哥,對不起。」香坦當然不是真的感到抱歉,只是為了將戲給演足,「我不是有意的……」
Xavier也沒興趣再欣賞她拙劣的演技,「父親、母親,我們累了,先回房休息。你們慢用,晚安。」
「Xavier……」古爾老夫人的叫喚也留不住兒子的腳步。
兩人一走回他們的寢室,Xavier的怒氣便爆發了。他狠狠地朝牆垂了一拳,發出重大聲響,嚇壞了不明所以的LaFleur。
空氣凝結了,直到Xavier指節流下的血滴融化了這凝重,擔憂在瞬間化解了LaFleur的恐懼。
她衝上前握住丈夫受傷的手,不假思索地吻上傷口,吸吮每一滴血,讓他們化作她身體的一部分,陪著他一起痛。
「LaFleur,我嚇著妳了吧?」他的武裝在她的溫柔中卸下,「別擔心,這不是妳的錯,我不會傷害妳的,永遠不會。」
「痛嗎?」
輕輕的幾個音節強悍地震動了Xavier的心,在那短短的一瞬間,他的氣勢全都被瓦解了,只剩下如水的情感。
「妳、妳會說話……」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妳不是啞吧?」
LaFleur只是歪著頭望著他,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以為。她從來就沒說過自己無法開口,不過是討厭在不熟悉的環境下說話而已。
「和Xavier說話,我喜歡。」意思是,對象若換作別人,她一樣緊閉雙唇。
「這是我聽過最美的聲音。」Xavier沒受傷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唇,「這是屬於我的……以後只能為我啟唇,就只和我說話,好嗎?」
LaFleur乖順地點頭,「我是你的。」
「對,妳是我的!妳的聲音,妳的身體,妳的思想都是我的……」他霸道地將她扯進懷裡,以一種要將她揉入體內的強大力量擁抱著。
「Xavier,我不是女巫。」
LaFleur沒喊疼,只是淡淡地在他耳邊說。Xavier聽出了女人話裡的惆悵,輕輕地鬆開她,望入她的眼睛。
其實LaFleur一直都知道外人是怎麼說她的,在還沒有出嫁以前,那些謠言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連她家的傭人都會私下低語談論。
今天香坦和古爾老夫人的表現一直都很不客氣,她雖然聽不懂她們在餐桌上的指責,但也猜得出來那不會是友善的評論。
「只要妳說了,我就相信。」
Xavier吻上她誘人的紅唇,給予她最真切的承諾,在氣息的交織中,他們都感覺到了彼此,都擁有了對方的一部分。
濃烈的吻結束了,LaFleur漸漸自激情中回神,隨即丟出一個她已經憋了一天的問題,「Xavier喜歡香坦嗎?」
「我喜歡她?妳怎麼會這麼認為?」他皺眉,就連過去的婚約都是長輩和香坦在一頭熱,他從來沒有參與過。
「不喜歡?」長長的眼睫毛搧呀搧的,執意問出一個答案。
「傻女孩,」他因握劍而佈滿粗繭的指頭把玩著她的金色秀髮,「我承認如果不是國王指婚,我娶的人應該會是香坦。但是命運讓我遇見了妳,這顆心從今以後只會為妳駐足。」
LaFleur皺起眉頭,美麗的臉龐此時正寫著疑惑。她要的答案只有喜歡或不喜歡,Xavier解釋了這麼多,她卻什麼也吸收不了。
「喔,親愛的,我就愛妳的傻氣。」他又將她擁入懷裡,兩人跌在床上。「我不喜歡香坦,只喜歡美麗的LaFleur、可愛的LaFleur……」
這下她終於心滿意足,開心地笑倒在丈夫身上。那模樣嬌俏得彷彿在臉上開出一朵燦爛的花,再度讓男人如癡如醉。
「LaFleur也只喜歡Xavier。」
他們都在承諾,卻沒有人真正揹負得了承諾。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