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過珠寶行、法院……一整天根本來不及反應的行程,于文齊和歐陽的思緒總算慢慢沉澱。兩人從狂喜的興奮到頻打哈欠的疲倦,這一切都迅速得不真實。
望著躺在她身旁看電視的「丈夫」,歐陽這才有一點點結婚的感覺。
歐陽撥了通電話給艾情,告知她結婚的消息。當然,在聽見艾情那驚訝且富戲劇性的尖叫聲之前,她已經掛掉電話。
窩在于文齊懷裡,她忍不住問,「你呢?有沒有需要通知的人?」
「我父母早就死了。于震軒是我唯一的家人。」從體育台轉到電影台,他不在乎地答道。
「喔……你從沒跟我提過。」對於這男人,她有好多不了解。但在釐清這些之前,她已經嫁給了他。「我想多瞭解你一點。」
他訝然。原本他想問的是:「妳希望我通知于震軒嗎?」但在聽到那句「我想多瞭解你一點」後,他明白這問題是多餘的。
不論如何,這個枕在他手臂上握著他手的女人,已經是他的妻子。
「什麼時候搬過來?」他撫弄著她的髮絲問。
先前兩人還為此爭吵的問題,現在卻顯得如此理所當然。
「我已經帶了幾件衣服,過幾天再回去整理些瑣碎的東西搬過來。傢俱和電器就留下跟房子一起賣吧……」
聽著歐陽在他耳邊嘮叨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覺得好滿足。他想告訴她,這就是一個家,屬於他們的家。
「你有在聽嗎?」她輕推漫不經心的他。
「嗯。」他裝作不在乎。「如果妳工作忙,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去做吧。」他沒忘記他老婆是個視工作如命的女人。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等等,她這才想起于文齊之前曾說過他做的是到夜晚才能開工的職業。天呀!他該不會真的是牛郎吧……
「白痴女人,收起妳那驚恐的眼神。」他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妳嫁的男人有份正當的工作,餓不死妳。」
「是你之前告訴我什麼不到深更不開工……」她不敢承認剛才一閃而過的想法。
「我沒撒謊,的確是在晚上才能開始。」他勾起一邊的嘴角。靈感這種事嘛……
「所以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她沒忘記自己想多認識他一點。
「現在才問不嫌晚嗎?妳很有可能已經嫁給了一個星期五牛郎。」他翻身背對她,閉上眼,鐵了心不理她。
「喂,你是三歲小孩嗎?」她推推他的背,「幹嘛和我賭氣?」
「誰在賭氣……」他的臉閃過一抹羞澀。
「說嘛,你究竟是搞什麼神秘的大事業?」她起身,腿一跨,坐在他身上。
他沒正面回應,「看見那隻魚嗎?」只是隨手指向掛在廁所門上的畫,「那是我畫的。」
歐陽下床,走近那幅畫想探個究竟。那是一隻長了翅膀的藍色魚,背景是不搭調的粉紅色天空。
她是搞設計的人,或許不明白這隻魚背後的意義,但她知道這絕對不是基於藝術考量的創作,因為這是一幅和于文齊個性截然不同充滿孩子氣的畫。
「你是畫家?」她的目光依舊離不開那隻魚。
「跟我過來。」他下床,拉著她走到另一個空間較大的房間,然後打開燈,「這是我的工作室。」
映入歐陽眼瞼的是更多風格相識的畫作,有些只是用鉛筆簡單勾勒出來的草稿,有些還在上色階段,有些圖片旁會附上幾段文字敘述……
在他的工作室走了一圈,視線略過書架上的琳瑯滿目的書籍及電影,還有擺在書桌上的筆記本裡的字字句句……
天啊,雖然很難相信,「你是……」
「對,」見到她驚訝的表情,他不禁發笑,「我是童書作家。」
「你在開玩笑吧?這就是你所謂在夜晚開工的神祕事業?」
「嗯哼,靈感只有在晚上才願意敲我的門。」他認真地說。
她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張草圖,不禁發楞,「等等,這是……」
畫裡有著被困在高塔裡皺著眉的公主,還有一隻坐在高塔旁哭泣的飛龍,上頭寫著:「驕傲的公主還在等著來解救她的英勇騎士,但她卻沒注意到一直守著高塔的噴火龍正為她掉眼淚……」
于文齊走近,發現她正在注視的那張草稿,「這、這還沒畫完……」他有種心事被看穿的窘困。
「我很喜歡。」她笑著對他說,「書出版的時候,能送一本給我嗎?」
「再說。」他將視線轉往別處,刻意忽視她臉上預料之外的笑。
「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你從事童書創作?」一股強烈的衝動讓她想將他畫的他寫的每一本書都細細品味。
「因為之前妳沒問。」因為之前她根本不在乎。現在呢?她開始在乎了嗎?
「也是……」之前她到底錯過了什麼?現在還來得急嗎?
她走到書架旁,指著正奇排列的書叢問,「哪些是你畫的?」
「先看這本。」他挑了一本看似不怎麼特別的童書交到她手上,「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本。」
雖然他的表情一如往常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但歐陽看得出來他像個急著獻寶的孩子。
她想,如果她肯多花些心思在于文齊身上,說不定她早就發現這些他一直壓抑的部份。任性的脾氣、孩子般的心思,還有那委屈的愛情……這些都是她現在才認識的于文齊。還不算太遲……對吧?
「最喜歡?為什麼?」她好奇地問。
「妳讀過就會懂了。」他習慣地勾起一邊的嘴角。
歐陽望著封面上幾個可愛的大字:「太陽啊太陽」。這是他為她寫的嗎?
「先別急著看,當哪天妳覺得心情對的時候再打開來讀。」他很堅持地說,「看書這種事本來就該在適當的心情好好享受。」
她將這本書緊抱在胸前。這一刻,她告訴自己,不論他們的未來會怎樣,她都要珍惜與他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
「忙了一天,我們都累了。」他摟著她,「去睡吧。」
正當歐陽揉著疲倦的雙眼點頭時,她的手機響了。「你先上床,我接個電話。」
于文齊走進房間躺在床上等歐陽,隔著牆他隱約聽見她的口氣似在談什麼嚴肅的事,卻聽不到詳細的內容。他想,八成又是工作上的事。
過了幾分鐘,她掛了電話,走進房間躺在他身邊。
「怎麼了?」她什麼話都不用說,他已感覺出她的不對勁。
「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然後她嘆了很長的一口氣。
「有什麼話就直接講。」他不喜歡她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
「我媽知道我結婚了。」
他心想,所以呢?結婚本來就是向世人昭告兩人的關係。難不成要隱瞞一輩子?
「這個星期六陪我回家一趟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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