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沒錯…莉華沒說錯…」兩人在公園那不存在的草原,風良久才回答冰的問題。
「是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怎麼你們都說這鬼話!」冰不滿的瞧了瞧他,「你的目的也只是想我離開你,為甚麼要說這麼多狗屁謊話來把我嚇走?」
「真的!我的而且確吃了個人,我怎會拿這種事來跟妳開玩笑?」
「那你為甚麼要吃人?」冰質問。
「……總之我就是吃了個人!」
「哈…謊謬!」
「莉華看見整個過程,她想阻止我,卻被我打傷,現在她背部還未完全康復,妳看不見她那天腰很硬的嗎?」風無奈的嘆了口氣,「妳覺得我是個好人,對不起,我也很想當個好人,可是我根本是一頭嗜血怪物,不知道何時會吃人,妳這樣做跟自殺沒有分别。為甚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妳條件那麼好,人又漂亮又有學識,為甚麼要喜歡一頭隨時會亂吃人的怪物?」
「哈…好笑……」冰搖了搖頭,「既然你怕有一天會失控亂吃人,那為甚麼你不怕吃了阿昌莉華而只害怕吃了我?」
風別過臉,不敢面對冰。
「你是喜歡我的。」
「不…」風搖頭。
「為甚麼你不肯承認?」
「那只是誤會…」
「甚麼誤會?」
「妳相信輪迴嗎?」
冰想了想,這個問題不是問過的嗎?那時候…對了,莉華聽見「輪迴」這兩個字便顯得非常緊張,難道會與這個問題有關?
「那又如何?」
「我其實應該在那時候告訴妳…妳說妳喜歡我,這只是蜻蜓的作用。」
「怎麼會與項鍊有關係?」
「蜻蜓的共鳴力,令妳做了一些關於我的夢。那不是我內子向妳報夢,那是我內子的回憶,而妳,是我內子今生的形態,換句話說我內子轉世輪迴後就是今生的妳。」
這叫冰怎麼能夠相信?
「蜻蜓不是普通項鍊,上面的晶石也是玲龍石。兩顆玲龍石相互接近,兩者會像米高鋒和喇叭的關係,互相放大能量,所以當蜻蜓進入對方的能量覆蓋範圍,便會發光。玲龍石有記錄功能,可以記錄一段回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令妳看見霜兒死前的一段回憶,而這段回憶就是令妳的前生記憶恢復的關鍵。」
「甚麼啊?」冰一頭霧水。
「我知道這對普通人來說是很難理解…」風無奈的嘆了口氣,「玲龍石是龍的舍利,那是有靈魂的物質,可以用來記錄意志影像。霜兒死前意志提升到很高水平,於是啟動了蜻蜓上那顆玲龍石的記錄系統,將她腦裡最深刻的回憶記錄在裡面。上回陰差陽錯地令蜻蜓再相會,由於玲龍石有互相擴大能量的共鳴特性,所以我的蜻蜓激活了妳的蜻蜓,沉睡在玲龍石內的那段回憶便在此時像錄影機放帶一樣播放,在這段回憶刺激下令妳恢復當妳還是宋霜時的記憶,這好比讓一個患了失憶症的人看見過去所拍的照片後恢復記憶一樣……」風頓了頓,「我明白這對妳是很難理解,就連我自己也花了很多時間才能明白……我希望妳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我想要妳明白並不是妳李燕冰喜歡我,喜歡我這感覺只是隨著宋霜記憶的甦醒而產生,喜歡我的是宋霜,不是李燕冰。」
「沒可能…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跟輪迴跟蜻蜓和嫂嫂有甚麼關係?我喜歡一個人最清楚的應該是我自己啊!怎麼你可以將我喜歡你說成是因為嫂嫂和項鍊的關係?難道你覺得我會這麼豬頭相信你那天方夜談的長篇謬論嗎?」
風看見冰那快要火山爆發的反應,只是嘆氣,「這是難以置信的事實。妳可以回想一下當初我們第一次在公車站見面的場景,為甚麼在等車的人都叫我『小姐』,但妳卻能準確地稱呼我為『先生』?」
冰楞住了,風這句話說得有道理,他的樣子,不認識他的人第一眼看見他一定以為他是女生,為甚麼那時候還沒認識他的情況下卻認為他是先生而非小姐?而且在那之前不是曾經看見蜻蜓發光,還有做了四天相同的夢嗎?夢的內容也是宋霜死前的一幕……
(難道…我真的只是因為蜻蜓才……)
「連我自己也說不上究竟我把妳看作李燕冰還是宋霜…」風嘆了口氣,良久也說不出話。
四周又由草原變回無人小廣場。
「妳回去好好想清楚吧,當妳發現這一切也只是玲龍石弄出來的鬧劇,妳再問妳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這個像女人的老頭?我相信到那時候,妳不會再覺得妳是喜歡我的了……現在只不過是大家一同迷失,夢醒之後,甚麼也會消失得一乾二淨。」
風丟下還在迷失的冰走開了。
(我…是因為蜻蜓才…喜歡他?)冰仍未能接受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
2.
「幹嘛找我?」回家路上,風沒理會邢夢娜的叫喚,逕自走開。
邢夢娜除下太陽眼鏡,「不是我來找你,是那頭大笨狼叫我來找你。」
風轉過身來,「銀狼?幹嘛?」
「呵!他說想正正式式請你到他家去吃頓飯。」邢夢娜拿出眼鏡布,邊抹眼鏡邊笑道。
「他不來找我,卻叫妳來找我?」
「他說上次沒問你電話,找不著你,所以叫我通知你一聲。」
「是嗎?」風正打算離開,邢夢娜遞上一張寫了字的小卡片。
「銀狼家的電話。」邢夢娜待風接過卡片,繼續說:「我只是信鴿,當完信鴿便離開。」她說完笑了笑,便轉身揮手離開。
「喂!」風把她叫住並追上前,「上回妳說在我心裡看到一個女生,那女生是誰?」
邢夢娜看了看風,「你覺得呢?」
風沒回答。
「不用告訴我,答案用來回答你自己吧,還有,我有名的,不是叫『喂』,你可以叫我邢夢娜或夢姬。」
「是不是我娘子?」風不死心。
「你問這個問題是要欺騙你自己,還是否定你自己的心意所以才要問我?」
邢夢娜的說話一矢中的。
「看你好像很厲害,啊,古語只說過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不到你這太監還是要為女人煩惱。」
風不悅的瞪夢姬一眼。
「哈!這種表情跟你的樣貌一點也不相襯!你知道你的樣貌跟一個人很像嗎?」
「誰?」
「一個女人。」邢夢娜輕輕帶過,「你可以騙人,但你騙不過你的內心。我勸你還是投降吧,任何人想欺騙自己,也只落得一敗塗地的下場,不想痛苦的便乖乖承認,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是要我來教你吧?」她載上眼鏡,「我走了,麻煩你如果不想到大笨狼牠家吃飯的話你自己打電話告訴牠,我可沒那麼有閒情逸緻來當信鴿。」
「喂…」風叫住了邢夢娜,「…真的是她?」
「男人我見得多,這麼遲鈍,除了銀狼,你就是第二個……」邢夢娜不耐煩的嘆了口氣,頭也不回的走了。
風極不情願接受這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回到家,把東西放好,電話便響起。
「喂?」風沒精打彩。
「風哥,是我,冰。」
「……想通了嗎?」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清楚。」
「……」
「有空嗎?」
「有……」
「六時三十分,月牙湖畔,不見不散。」
風放下沉重的電話筒,準時來到月牙湖畔,但冰還沒來到。黃昏的陽光,令整個湖面閃閃生煇,很美,但風背對著湖面,他此刻並沒有心情欣賞背後美景。
「對不起,我遲到了。」
風抬起頭,冰就在眼前不遠處。
「這幾天我問過自己很多次了。」兩人坐在湖邊的石椅,冰首先打破沉默,「關於上一次你說的問題…」
「結果?」風看著湖面。
「我還是覺得,我喜歡你,跟蜻蜓和嫂嫂是沒有關係。」
風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次叫你出來,除了說這個之外,還有事想跟你商量。」
「啥?」
「你沒有權阻止我喜歡你,所以我想出了一個解決方法。」
「嗯?」
「現在你叫我忘記你,我是不會聽進去的。如果有一天我討厭你這個老頭,即使你想盡辦法要留住我也是徒然,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讓我發現你的缺點,到某一天,我覺得忍無可忍,便會自然離開你……這總比說一些我完全不明白的鬼話有效很多……你認為如何?」
風捂著嘴,看著湖面,沒有回應。
「如果你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可以說出來啊。」
「……好。」風不情不願地吐出這句話。
「不要反悔。」冰有點驚喜。
「大丈夫一言九鼎……」風站起來。「依妳的。」
「勾勾手。」冰站起來,伸出右手尾指。
風也伸出右手尾指,跟冰勾勾手。
「好…解決了。」冰展開笑臉,「要回家了。」
「我送妳。」風別過臉地皺著眉。
「你還有機會上訴。」
「嗯?」風回頭看著站在後面的冰,「上訴甚麼?」
「我不想強迫你依我的方法。」
「……沒甚麼。」風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回頭微笑道:「走吧,再不走,今晚阿昌便沒飯吃。」
「嗯!」冰高興的回應。
3.
「你竟有此一日…」昌喝著啤酒,倚在天台的欄杆。
風搖著啤酒罐、背靠欄杆,沒說話。
「終於像個人了。」
「啥?」
「你一直都在替別人著想,根本沒想過自己。有時候做人該自私一點,自私可是生物的本能啊,不要迫自己當個神。」
「你這麼說是贊成……」
「打從你再遇見她的時候我已表示贊成,又不是第一天說,只是你一直說跟她沒可能而已。」昌喝了口啤酒,「其實跟她一起也沒啥問題,有個伴兒陪你我可放心多了。」
「萬一我真的跟冰結婚,她可是你繼母啊,你不介意?」
「哇……」昌皺著眉頭,「我可沒想得那麼長遠…況且阿冰是不是認真得要跟你結婚,現在下定論也太早了。」
「哈哈…試出來了。」風忍不住笑了兩聲,「口說支持,心裡可怕得要死……」
「以你的脾性,幹得出來才怪!幹得出我可接受得來,到時候我最多稱呼她阿嫂,我用得著害怕?」
「哈哈哈…」風轉過身,搭著昌的肩,「你不覺得我跟她…有很大問題?」
「甚麼問題?」
「你看我的樣子。」
「像兩姊妹吧?」
風跟昌一同仰天大笑。
「唉…上輩子欠她太多,可能她今生是來報仇的。」
「這輩子她來是要再續前緣。記住,欠她的人是蔣宏天,不是你。」昌拍了拍風,「還有,人家不是常說『無仇不成父子,無怨不成夫婦』嗎?我跟你有仇,你跟她有怨,她來不是為報仇,而是報怨,我才是來報仇的,懂吧?」
風笑著輕輕打了昌一拳,「臭小子…」
昌也還風一拳,「看拳!」
「跟我打?你可不是我對手!」風一手接住了昌的拳。
「但跟我打電玩,你就不是我對手!」
「誰說的?就跟你一決雌雄!」
「這可不用比,人家一看便能分出來,你準是當雌的那個!呵呵!」昌笑著拔腿便跑。
「你這臭小子!」風從後追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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