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石．史．識 我叫做石牧民，我主張台灣獨立。 知識分子要是沒有抑鬱以終那也算是遜掉了。 我。 2.0 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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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到卡內基音樂廳聽音樂一樣，
到棒球場看了好幾場球的經驗裡，
好些堪稱寶貴的和棒球本身無關。
就跟到卡內基音樂廳聽音樂一樣，
我老是花時間紀錄一些很無聊的，

正經事。


㊣這是紐約大都會隊的新球場Citi Field

六月間，接連到紐約洋基球場（Yankee Stadium）以及紐約大都會隊球場（Citi Field）看了幾場棒球賽。2009這一年對分屬美國聯盟（American League）及國家聯盟（National League）的紐約洋基隊和紐約大都會隊別具意義。因為兩支球隊都在今年遷入新近落成的球場。在兩座同樣新穎的球場看球，對於我有迥然不同的意味；在兩座同樣新穎的球場看球的我，所以懷抱迥然不同的心態。

會去洋基球場看棒球，多半就是因為王建民當天出賽主投的緣故。太專注於為王建民祈祝比賽的勝利，我於是全然無法享受一場棒球比賽。視線集中在投手丘到本壘板之間的60呎又6英吋，看不見身旁嘈雜喧譁，聽不見周遭人來人往。我緊抓王建民一次一次出手後的須臾片刻，嘗試將我為他祝禱的心願貫注於他的sinker的下沈，或者是滑球的平移之中。我對於王建民勝負的在乎及於他同打者對決每一球的成敗。全然無法享受球賽的我，在洋基球場總是煎熬著。

在大都會隊主場看球的我，就只是一個球迷。就只是一個著迷於山塔納（Johann Santana）和薛菲爾德（Gary Sheffield），甚至著迷於已經不再隸屬大都會隊的葛拉文（Tom Glavin）和皮亞薩（Mike Piazza）的尋常球迷。我會在大都會隊球場東張西望，甚至細讀球場中以大聯盟首位非洲裔美國人球員Jackie Robinson命名的巨大中庭（Jackie Robinson Rotunda）裡廊柱上鐫刻的文字。我會跟著所有大都會隊球迷大呼小叫，甚至也買了一頂比邪惡帝國紐約洋基隊棒球帽好看很多的大都會隊球帽。只是一個球迷的我，開始在大都會隊球場的觀眾席間看見形形色色，聽見七嘴八舌。

大都會球場中如火如荼的拼搏許多時候並不比看台間的百態吸引我。因為我正專心觀察一對滿頭白髮的老夫妻攜手走向他們的座席。老先生戴著正規的大都會隊棒球帽，老太太的棒球帽則是婉約的粉紅色。有時候老先生離席，再出現的時候為他的妻帶回冰淇淋和花生米。然後我轉頭赫然看見許多昨日以前的他們，一對狂熱的球迷，狂熱的愛侶，正在以忘我的親吻慶祝場中擊出的全壘打。但是我又發現自己看見一些明天以後的他們，已經是一家三口；爸爸、媽媽和嬰孩全都穿著大都會隊球衣。那為人夫、為人父的男子看來比他的幼子還要孩子氣，他一邊將棒球手套「穿」在嬰孩的腳上，一邊在為他顯然還未曾學語的孩子細數正在場上打擊的游擊手Alex Cora的攻守紀錄。

我看見這一群攜家帶眷也扶老攜幼活在球場中的人們和坐在洋基球場看台上的我是如此如此的不同。感覺新鮮之餘，也開始學著他們那樣看球，那樣大呼小叫。那樣恨透了造成雙殺的球員，然後在他下一次揮出長打時加倍地熱愛他。那樣將球賽的勝負置於他們用吼叫、用歡呼、用咒罵宣泄也填滿自己的度外。最終竟然就像我平常那樣地調皮了起來。

一群白髮嶙峋的老先生們坐在我的前排。聽他們交換的對話得以知道他們是自1962年紐約大都會隊成立起已經稱兄道弟的莫逆，的（甚至）幫派。他們之中一個被同伴們喚做Paul的老先生離席去尿頓。內野最高層看台的入口以十數計，稍一不慎難免就迷失了方向。所以不久之後，前排的老先生們看見他們的Paul站在遠方的另一邊狐疑地東張西望，陷入以為同伴全部失蹤的錯愕中。老先生們此起彼落地喚他。

「Paul！」…「Here, Paulie！」…

無奈老邁的聲帶少了中氣，所以喚不回他們的Paulie。這邊的老先生們喊破了嗓子，那邊的Paul還在充耳不聞地抓耳撓腮。我看著不覺莞爾，所以轉頭向找不著也聽不到同伴們的那位，鼓足了氣大喊到：

Paul！

這一喊不得了，在我的座席周遭的好些球迷教我逗得發噱，也不約而同跟著我一齊大喊到：

Paul！

Paul嚇了一大跳像是要跌倒，終於發現了他的老哥兒們就在遠處的這一邊。老先生一邊發窘一邊發笑朝這邊走來。鄰近的大伙兒都樂了。一個坐在我後排，素昧平生的男人，很用力地又敲我的肩又敲我的頭說：「Way to go，buddy！（幹得好，老兄！）」

我一邊揉被他的美國力氣垂得疼痛的肩膀，一邊站起來準備跟著大伙在第七局下半攻守交換的空檔合唱「Take me out to the ball game，…（帶我看棒球去，…）」然後我想，我是真的「看到」棒球了。

順便看到大都會隊的賽揚獎（Cy Young Award）巨投山塔納單場被轟4支全壘打仍然奪勝投…。「幹！所以我們王建民也他媽的太ㄙㄨ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