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借這本書。
或許是因為先前看了《血讎的榮光》，一不小心這本書擺在隔壁，所以就被我從書架上拿了下來。
寫歷史小說有個難處，就是史實的考證。在真實與虛幻之間，構築故事，並且還要遊刃有餘。
讀歷史小說也有為難，就是明明知道事情是這樣發生的，早已經知道了、卻還是希望是不是能在小說中有轉圜的餘地、能不能改變無奈的現實…
可惜張國立是個忠於史實的作者。
所以即便讀者在書前聲淚俱下，希望李廣不必自殺能早日封侯、李陵能打一場勝仗光榮歸鄉、武帝能聽進司馬遷的話免了李陵的罪，並且不判給他一個腐刑…
事情還是這樣發生了。
透過李力，看著事件的發生，竟比閱讀史書，要來得深刻而沉重。
一個待罪之人的兒子，市井的惡少，李力。
為了封侯、為了有一個得當的地位迎娶心儀的姑娘，投身沙場、效忠於李廣的麾下。
李力離家兩年，從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兵、到李廣將他編入貼身部隊、與李廣兒子李敢成為好友；從刀都拿不穩的平民、到百步穿楊的士兵；從深深思念著母親與若英、到學會忘掉一切只為活命而作戰；從將匈奴人當作敵人、到與陣營中的匈奴兵肝膽相照…
直到李廣自盡，他才護衛著李廣的遺體回京。
這與當初夢想中的衣錦榮歸相差如此之大。
李敢認為是衛青害李廣自盡、決意要刺殺衛青，李力跟著在一邊，張了弓拉了弦，卻沒放箭。李敢被押走時，對他投以怨恨的眼神。
就在前一天，李力的母親才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在戰爭中，被李廣殺害的羌人。
然而李力沒放箭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在戰場上待他如父李廣是他的仇人？是因為在李廣的葬禮上前來參加的衛青對李廣讚譽有加？還是因為，站到這邊來，並不是他的意願？
他終究還是個賤民。
在戰場上立功、被封為百夫長，卻仍舊是個賤民。他只能聽命，選擇的機會少之又少。
也因此，在衛青放他一馬之後，他別無選擇地到玉門關去避禍、別無選擇地放棄了若英。
然後，出使西域十一年。
終其一生都在逃避。
投降漢營多年的提莫呼回匈奴去了。李力呢？
李陵一家被誅了族。若英嫁做人婦。母親過世了。他可以到哪裡去？
出西域十一年的時間，在大海邊的那個金髮女人，可還等著他？
他負過若英、負過母親。即便知道女人不一定仍在等著他，他還是必須回去。
李力不能再承擔、再負一個承諾…
因為是小說，所以可以為很多事留下答案。
又因為是歷史，沒有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種結局。
是真實的無奈真實的悲哀。
最終我仍然沒有辦法寫出一篇很有條理的心得。
只不過是一篇小說，為什麼得到的東西，會如此龐大難以述說？
「歷史家不能給你的答案，小說家可以。」
張國立這麼說。
太多太多感想。掩卷之後，只餘喟嘆。
如果你問我，我只會遞過這本書，請你自己找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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