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 星期四
相當的熱,這種天氣,PU和柏油都晒溶了吧?我破天荒頭一遭這麼樂意去科見。以前被牽著去,不算甘願也不難過,反正就這樣吧。
也不是沒有在科見喜歡過別的男孩子,但就是那樣淡淡的喜歡,像高雄港的海風夾雜的鹽味,淡淡的鹹,風過去就消失無蹤。就算突然分別,一點也不遺憾,連難過都說不上。
從和Henry熟後,我和Bruce之間就空下了一個位置,除非下課,否則沒有人會去坐在那裡,那個空位好像我們的默契,卻又有如結界般,任誰也無法跨越它,窺探到另一端的心靈。
課程進行到上半節末,Richard發了講義,斗大的ABC教人納悶。接著他就解釋道,為了節省紙張,請我們把聽到的筆記做在上面。老師放了一段小故事給我們聽。那是一個很老很老的笑話。
(當然是英文,但我懶得打英文了,大家看中文版吧!)
「有兩個小偷深夜闖入一棟白色豪宅,東西得手以後,打開保險櫃,意外的發現是個冰箱。那時候他們非常的飢渴,於是從冰箱中摸出葡萄酒和一包像葡萄的東西吃喝完,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醒來後他們發現自己置身醫院,已經被警察逮捕。
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事,最恐怖的是他們發現吃下去的『葡萄』居然是…」
故事到這裡結束,他要我們猜到底他們吃了些什麼(天啊,怎麼會有人把酒和那種東西冰在一起…誰叫他們外國人吃葡萄不吐皮的^^)
這樣的問題當然不難,難的是老師會叫我們用自己的話說一遍(Of course, in English),還要回答額外的問題。
一向偷懶的我在紙背上寫著 2 t(thieves) white 11:00 wine, hospital, eyes.答完老師的問題後,Bruce好奇著看著那張紙讚嘆道:「你就是用這幾個字把故事記起的了嗎?真了不起。」
他沒有想到,為了這句話,我硬是把那個故事和其他那年發生的瑣瑣細細,記了五年之久…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Candy以Class leader 的身分說:「為了聯絡上的方便,我們必須製作通訊錄,請大家拿一張紙寫上電話、住址、生日和中文姓名交過來。」
剛好,我轉過頭去問Tina有關雄女游泳的規定,她一邊寫著,一邊答,順便就把紙交給我寫完一起交。
過一會兒,Bruce遞過一張紙,問:「你要寫嗎?」上面有他的地址、電話和姓名。
「喔,我交了。」他笑一笑沒說什麼,逕自交去。
然後他就問我:「你住在哪裡呢?」
「新興區」
「新興區的哪裡?」
「雄中附近」
「什麼路?」
「住在巷子裡,不好找。」我答非所問,很顯然的在逃避問題,我們家一直很不喜歡別人知道住在哪裡,說也奇怪,又和人無冤無仇,又不是在躲債…但是,我就是不能說。
「會嗎?至少我也在高雄住了超過十年呀。」
「那林森一路321巷你找得到嗎?」那時候我有點小笨,不知道巷和號是一起算的,也不知道高雄的地址最好找。
「怎麼可能找不到呢? 騎車延著林森一路找下去就可以了呀!」
「那是我同學的地址」我惡意的笑笑。
接著,Candy 跑了過來,用無比晴朗的笑容對他說:「要寫生日喔。」Bruce有點猶豫的說:「真的呀,不寫不行嗎?」仍然是笑著。
隔著一張椅子,看著他的筆動的軌跡,我有沒有看錯?60...60年,民國60年,那是多麼遙遠的年代,石油危機的年代?他真的有那麼老嗎?
Candy走後,我們又繼續說。他問道:「你的住址呢?」我說:「反正你拿到通訊錄就知道了嘛!現在問做什麼?」
他說:「那不會也是你同學家的地址吧?」說完,兩個人默默,我在猜他為什麼要問地址,測驗他對高雄市熟的程度嗎?還是旺盛的好奇心使然?我猜他在猜這個女孩子好奇怪,地址
有什麼不能說的?為什麼不直接了當告訴他呢?我也不知道…
我們兩個就這樣沉默到Richard進來打破僵局(雖然班上有別人在說話),開始上課。下課後,我在成人部報名處看報紙等媽媽來接,卻看到他的紅色機車上,坐的是Candy。
他們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Candy還用手在他的背後輕輕拍了一下,微嗔的嬌秀模樣足以令任何一個男人心動。他們的言笑在奔馳消失之前,像利箭般一道道射向我。我沒有權力干涉,更沒有權利去排除些什麼。
跟我在一起是永遠不會幸福的。
這是我對自己下的魔咒,用我長達十幾年生命的自卑得到的真理。我只能眼看著他們飛快的離去,然後祝福著他們。這樣好看的景象,一對年齡相仿、郎才女貌的青年愉快的在一起,就是所謂的幸福吧!
金庸小說中,郭襄、儀琳的影子,在我心裡,明明滅滅的晃動著。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