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創作坊暑假速度是「高速運轉」,只是隨著時代的改變,創作坊的高速,似乎已經成為「中速」了。 我們開始面臨許多爸爸、媽媽,在還沒上課時問:「孩子現在低年級,如果一直上到中國畢業,會有六級分嗎?」或者在上了三堂課後問:「為什麼孩子已經學作文了,作文還是沒有進步?」
學習沒有速成,寫作更是需要長時間耐心的培養,尤其如果不想讓孩子的作品,被滿篇的成語,被別人都知道的事掩蓋住,可以真實展現自己,要寫出特色前,更需要放慢生活步調,感受藏在一個人、一本書、一句話中的情義。這也是為什麼,創作坊明明目標是要教會孩子「輕鬆寫作文」,偏偏對他們嚴格要求要說好話、負責任、有團體感,因為只有先能「快樂過生活」才有機會享受寫作時的輕鬆愉快。
一、說好話
基礎班的孩子都很直接,最不會假裝,他們的表現其實都在提醒我們給他們什麼樣的生活環境。所以當我們發現一個孩子會習慣說反話,動不動就把「噁心」、「很噁耶」、「笨蛋」、……掛在嘴邊時,我們只能盡自己所能,在短短時間裡給他們更和善有禮的環境,然而,離開創作坊後的更大環境呢?
現在的柏歷聰明又溫柔,一到創作坊不但會和老師、同學打招呼,還會「檢查」有沒有補課同學。面對補課同學,他會為他們拿好坐墊輕拍著,讓同學知道自己可以坐哪裡,寫作前用心叮嚀著:「橡皮擦屑要留在桌上,等一下再掃起來!」有時如果是遇到新加入的同學,還會告訴他們:「記得,題目要先空四格。」
最喜歡看他們討論時的互動,身為「照顧客人的主人」柏歷都先開口問:「你有想到什麼事嗎?」如果同學開口說:「不知道。」他就會開始像個小學究為同學分析:「你不可以習慣說『不知道』喔,說久了,就會真的什麼事都不知道了。」還會找方法解決問題:「你可以說『還沒想到』然後想到以後你會很高興。」
誰想得到,第一堂課的他,當老師叮嚀「不要說不知道」時,瞬間可以想出各種「不知道」的相似用詞、用句和老師鬥智,寫作文時反覆出現「我想不到」呢?
關鍵應該就在「過生日」吧!
柏歷生日隔天正好是他第二次上課,上課時,藉由他快速又精準備回答,稱讚他:「果然!過完生日,就是長大了,讓老師好放心喔!」似乎就在同一個瞬間,這孩子變得完全不一樣了,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訴老師:「我長大了!」都在告訴同學:「長大就是這樣!」然後連寫作都開始要求自己愈寫愈長、愈寫愈細,因為長大就是可以為自己負責的時候了。
二、負責任
到底什麼叫「負責任」呢?孩子又能負起多少責任?很多時候,我們都太小看孩子了,覺得他們什麼事都不用做,只要讀書就好;認為他們沒辦法知道自己坐哪個姿勢舒服,所以要求老師先幫孩子「佔位子」……,其實孩子們比較我想像中的他們都還要有判斷力。
為了讓孩子們熟悉「結構」,要他們分組討論,選一個主題放入。
很喜歡在孩子討論時「偷聽」他們的對話。
先一人說一個材料,有完整想法的人率先表示。
嘉曜說:「選小狗吧!」然後解釋:「背景是,小小狗被主人撿到。主人把小狗養大是細節,然後主人把小狗殺了煮肉湯是變化,最後的結論是狗肉好吃。」
老師在一旁聽,是愈聽愈覺得可怕,還好值得安慰的是,這孩子才一講完,馬上被同組的三個同學阻止:「不行!這太殘忍了!也不是好話,要說好話才行!」
嘉曜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笑笑的說:「這樣比較好『變化』啊!」
就連「聽取報告」他們也以「不可以殘忍」做為標準,聽見別組同學報告中的變化是:「大樹被砍掉,樹上的小鳥跟鳥巢也都不在了。」他們又「舉牌」:「大樹和小鳥都有生命耶!」
而他們自己也在一次次討論、推翻中選擇「氣球」,因為「沒有生命」不會出現「可怕的變化」。
主題:氣球
背景:得到一顆氣球。
細節:不停為氣球打氣。
變化:氣球破了,還飛出去要彈到別人的眼睛,還好那個人閃過了。
結論:玩要小心玩,不然會受傷,而且,破掉的氣球飛得比較快。
看著這些一、二年級的孩子為自己的報告「把關」,真覺得信任孩子也是我們的責任。而信任孩子的第一步,就是聽他們怎麼說?藉由提問讓他們思考,比告訴他們正確答案來得更深刻。
三、珍惜團體
或許正因為老師很愛問問題,孩子們可以盡情表達,所以他們很常在上課前、下課後圍在老師身邊分享著他們知道的新聞大事、看過的電影,而且恨不得每個同學都能加入,初當聽到玻璃門被推開的風鈴聲,他們就會從教室探出頭,看看是哪個同學到了、今天又有哪個同學會來補課,尤其對人數較少班級的基礎班,他們很適應同學忽然出現,又忽然不見的「變化」,因為他們可以認識很多新朋友。
他們自己設定主題:作文基礎班。
背景:黃秋芳創作坊作文基礎班。
細節:班上一直出現的同學。
變化:來了又走,又來又走的補課同學。
結論:我們是來來去去基礎班。
多可愛的「來來去去基礎班」,好像就是一個充滿變化的小世界一樣呢!這就是人數少的班級,感情好得很快,很容易和每個同學都變成朋友,就算下課了,還是很常黏在一起聊天。
有次,一年級的唯茜聊起自己最喜歡的哥哥:「我哥哥四年級,他很會寫作文喔!可是他都說我亂寫!」
「喔!哥哥怎麼說?」老師問。
唯茜翻開她的作文簿,一頁她畫著她和哥哥一起玩的圖,邊指著圖邊學著哥哥的口氣:「妳看!妳都亂畫,我有穿小豬的衣服嗎?!」
忍不住問:「還有呢?」
她又指著圖畫隔壁頁的〈一起看書〉的一段學著:「這亂寫!我說話有像貓咪嗎?!」
笑意正爬滿老師臉上時,一旁同年的嘉羲用她過去和現在的記憶對照後,淡淡地回:「我哥哥也很會寫作文,可是只有在創作坊,他以前在家都寫不出來。」
嘉曜聽見,不得了了,馬上拿出哥哥的氣魄:「吳嘉羲妳安靜,趕快做妳的事,不要講話!」然後指著妹妹的坐姿:「妳坐好!這樣坐太難看了!」
這就是創作坊,在孩子輕鬆學作文前,我們讓他們知道如何用最溫柔的方式可以快樂過生活,先豐富他們的寫作資料庫,要寫出好作文,自然就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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