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目中,爸爸一直像是一座山,一座屹立不搖的山。記得國小有一次,回家的途中,附近有一群流浪狗,發了狂地追他。他驚惶失惜地向前直奔,連鞋子掉了都不知道。正巧爸爸路過,就從路邊撿來一根鐵棒,賣力的猛揮,要把這些野狗趕跑。那些兇神惡煞一看到爸爸,便飛也似地挾著尾巴跑了。也許是在逃命的途中,被樹枝刮到了吧,他小腿的傷口正在流血。爸爸一手拾起他的書色,一手把他背起來,還安慰著他說:「不怕!不怕!爸爸會保護你的!」
可是在一年前,他心目中的那座山---塌陷了。
身子一直很硬朗的爸爸,中風後,變成了整日都要人照顧他的病人。他無法進食,無法行動,甚至無法言語,這一切看在他這作兒子的眼裡,滿是心酸。由於他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所以不得不去請個菲傭來照顧爸爸的起居生活。但他下班時,總會找個時間,坐在爸爸身邊,說一些每天看到的趣事,或是小時候的童年回憶,爸爸這時也會用眼珠看看他,眼角好像泛著淚光。說到他家的菲傭杜西,他和妻子真是讚不絕口,因為她不僅中文說的標準,家事全一手全辦,連清除爸爸失禁的穢物時,她也毫無怨尤。所以每當看到她白天帶著坐輪椅的爸爸出外散步時,他都會懷抱安心的心情和妻去上班。
「你怎麼搞的,這麼重要的文件你竟然忘了帶?」總經理憤憤不平地責罵他,拍桌子時的力道,還把桌上的紙張震到地上去。「非常對不起,林總。我一定是早上出門把它忘在家裡了,我現在就回家去拿!」回想剛剛那段畫面,總經理真是氣炸了。還好家裡離公司蠻近的,開車幾十分鐘就到了!只是等一下要經過一個菜市場,那就麻煩了,人來人往的,車子進出時很不方便。「等一下到了家門口麻煩杜西拿來給我,這樣我拿了文件就可以走了!」他手握著方向盤,小心地行駛過菜市場的人群。
就當他要穿梭過這個菜市場時,有個東西擋住了他的車子。不,仔細說,在菜市場路口,有個坐輪椅的老人擋住了他的車子。「怎麼會有人那麼沒良心,把老人丟在這裡曬太陽。」他邊念邊下車要把那老人移到陰涼的地方,正當他看到那老人時,他的心彷彿被針刺了一下。
那是他的爸爸。
「爸爸,你怎麼被丟在這裡?爸爸,杜西呢?杜西去那了?」他又是不捨又是盛怒地問著。他巡視四周,只見在遠方一個女裝拍賣的攤上,看到正在搶購的杜西。可是他並沒有走過去狠狠地教訓她,他只是低下頭,貼近爸爸的耳朵說:「爸爸,對不起!從今天起我會保護你的!」
~~~寫作於2004.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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