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艘在暗夜中停駛的船,緩緩的沒入於迷霧之中-這是數個禮拜前,心靈的寫照。
不知自己為何這樣沒來由的,沈溺在憂鬱的情境之中。是換了新環境一時的適應不良,抑或是對未來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恐懼,還是,過往的傷口又被撕開,無聲的沁出血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什麼事情都不想做,也做不好-這是我所厭惡的,軟弱的自己。一直以來,總要求自己要很勇敢,就算跌倒,也要咬著牙,挺直腰桿後往前衝刺。我的心,存在著一個不屈不折的勇士。
瘦弱的身軀,要堅毅地背著大家的重量往前走,我不會輕易的拋下你們,永遠不會!可是好像一瞬間的事一般,一直以來的信念如同隧道爆破般,化成飛塵崩毀了。
猛然才發現,我心裡那個幾近瘋狂的戰士;那個即便奶奶死去,也會流著淚走下去的男孩;那個面對外在,給予人溫暖力量的自己。面具的底下,只是一個被現實急速拉大,還來不及好好長大的孩子,他還在哭!
偶爾,坐在傍晚返家公車上,望著淡水落日夕陽,他還會想起那個分離的夜晚,哭著對媽媽說:「媽媽,妳可不可以不要走。」;偶爾,他想起那個坐在昏黃檯燈前的自己,正在想:「如果我不在了,會不會給大家少一個負累」;偶爾,他想起那個人前燦然微笑,人後卻馬上落淚的自己。沒有人發現他的正常生活,是以意志支撐起來的。
這世界,有沒有答案?
你曾說,要用理性看過去的自己。我嘗試過,可是,我捨不得自己,捨不得那個尚躲在陰暗角落發抖的孩子。我總想平撫他的傷口。
大家都認為我偏執,「不要想太多!」可是,我的腦袋它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它自成一個運作的世界。如同擲骰子似,出現什麼全憑機運。
我告訴自己,不要與別人爭,不必急著證明什麼。但我割捨不下生命中的你們,我急於地想使大家快樂,我急於的想討好你們。只因人生如此短暫。
現在,二個星期過去了!不,是十多年過去了!或許可以試著讓那個孩子出來看見光,他該自由了。
我很感謝,你們的體諒,現實上的,網海裡的大家。雖然不見得每個人都能了解我。但至少,在我對自我存在價值迷惘的時候,你們仍相信我有康復的一天,這是種心靈力量。
感謝我的家人,在我最軟弱的時候,願意耐心傾聽,之後給我一個好像處在雲端的擁抱,那是黑暗中一點指引的光芒。弟弟,謝謝你的那句:「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妹妹,謝謝妳當我否決以往人生的價值的時刻,哽咽同我說妳觀察到這個孩子一直很堅持地去作生活中每一件事情。還有,不了解我,卻是最能大海般耐心包容我的爸媽。
觀察身旁心裡都有缺的人們,心想,接下來,我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人生。
人生總有缺憾的,你也不例外。
我羨慕可以理性思考的人,他們在解剖自己心靈的黑暗面時,能夠無畏的進行切割檢視,了解當中的真理。在我看來,這是條漫長而智慧的道路。曾試圖往這方面邁進,但很明顯的,我不是這塊料,我的本質使我不能夠全然客觀的檢視自己。
我所選擇的道路是:
不再懷疑自我的價值,不再揣測別人的動機,將別人傷害你的話,轉化為正面的意義。沒有人會想傷害你的,他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
回歸到原本吧!像個孩子般。我們生來便一無所有,因此每獲得一份情感,一段緣分,就一味地執著「他/她/它是我的,誰都不能把他拿走!」一旦失落,傷害便緊接而來。
事實上,
沒有人是你的,你也不歸誰所有,你就是你。
我們在人生裡交集,發出璀璨的光芒後,有一天你們將會離去。不過我答應你們,未來會好好照顧我自己。我想念過去,但我不再用過去壓死自己了。
清清楚楚的,過去的,便不會再重來了,傷害也是的。
所以我珍惜當下。
一個夜晚的夢裡,夢見自己佇在墳墓堆裡開始恣意奔跑,那裡花團錦簇。某些生命消失了,但另一些生命卻尚在綻放延續。
又一個夜裡,我夢見捷運月台上的我,聽見了列車進站呼呼的風聲自耳邊拂過。這是不是人生另一段旅程的開始?要去那裡?
不該問別人生命的意義是什麼?生命的意義,個個不同,你應當自己當下體悟。
一團濃重迷霧裡透出一點光來,然後傳來汽笛嗚嗚聲響,船復又行駛了。我知道,它的方向還是未知,但我相信,總有一天它會離開這個迷霧盡頭,看見在陽光底下的海上風景。我是如此深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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