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象、詩 與 音樂，部 I ® 2005 Expose yourself to Life.

848愛的鼓勵 28訂閱站台

親愛的寧：
    
    ● 活在妳心中的我？
    寄出上信〈讀我——問妳，就對了〉之後，從妳好友盧訓和辛竹英兩位老師回信中，才知道妳和他/她偶爾談起對自己另一半、妳口裡的「周先生」的評價，讓我大吃一驚。            

 
•80年代初，住在興大四村宿舍時，母子和鄰居小蘭、小娟合照。

     總結的說，妳心目中的我，居然是：
     ● 是個有智慧的人，看事情非常敏銳，觀察力和執行能力都很強；
     ● 想法深刻，眼光獨到，是個真正的知識分子。
     還一再強調「以我為榮」。
    親愛的老太太，我倆相識七十年，結縭五十多年，這些正面肯定的話，從來沒聽妳當面說過，尤其退休後，兩人整天膩在一塊兒，在耳邊響起的是：
    「講了多少遍了！還是學不會！」
    「焦了！煮東西，又沒用計時器？」
    「忘了？怎麼老忘東忘西？」
    「你是真笨還是假笨？還是故意惹我生氣？」
    「笨！怎麼又傷到自己了！」
    家裡有妳，一切OK！衣服破了，妳補；鈕扣掉了，妳縫；腿骨傷了，妳替我上藥；頭被櫥門尖角撞破了，妳把家中所有尖角黏上紙板；背癢，手搆不著，妳抓；洗好的衣服，妳燙；貓咪花花的吃喝拉撒，妳管；家裡電器設備壞了，妳換；……因為妳認為我事事莽撞，粗心大意，不知道保護自己，不如自己做，反而省心。                          


•志寧唯一留下的泳裝照（60年代，美國）

    我早已被妳「疼得」、「慣得」依賴成性了。少了妳苦口婆心的叮嚀，稍有疏忽，事事難成。譬如今早起來，打開大門時，才發現我又把鑰匙插在門上，忘記拔下來；譬如清晨起來蒸了包子，水都煮乾了，鍋底焦黑，聞到異味，才發現差點出大事，光洗刷鍋子到發亮，費了快半小時的勁。譬如該微波20秒的，卻按成2分鐘，還能吃嗎？
    總之，就像妳說的：「老先生只管家裡發生的大事，家裡的小事，全歸老太太管。不過，什麼是大事、什麼是小事，由老太太決定。」
    小小的家，簡單的人口，哪有什麼大事？所以，家中有事，妳幾乎全包了。妳說說看，妳一走，往後我怎麼活？

    ● 幸福的秘訣？
    儘管我們物質生活並不富裕，但也不虞匱乏，夫妻倆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其樂也融融。在不少人眼裡，視我倆如「神仙眷侶」。
    我們的故事，知道的人有限，親愛的老太太，可以和大家分享嗎？

    2016年7月，網友叢綠老師（下圖）自上海來台中參加學術研討會，會址就在附近，她找個空，來家小坐。



     她篤信佛教，茹素，家裡純素的只剩水果。妳到廚房切削水果去了。
     「周先生，」叢綠好有禮貌，細聲細語的說：「可以問一個很私人的問題嗎？」
     「當然可以！」
     「雖然和你們初次見面，但短短十幾分鐘相處，感覺非常溫馨，尤其看到兩位互動時的默契之深，我好感動。我要問的是：『夫妻之間究竟應怎麼相處？』我曾問過我的老師，他的回答是：『要相互敬重。』您呢？」
     她沒想到我的回答，簡短有力，只兩個字：
    「聽話！」
     叢綠聽到這句無厘頭式的回答，愣了幾秒，接著爆出霹靂般的大笑聲，久久不竭。
    「怎麼了？」在廚房準備的妳，立刻衝出探問，以為出了事。
    「沒事，沒事！」叢綠邊笑邊回應：「周先生好幽默。」
     我是實話實說，說得真切而誠懇。後來才發現，「尊重並聽從」另一半這種「美德」，我不是獨一無二的。前不久，蔣經國文膽張祖詒（1918～）先生在他的新書發表會上（https://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210716000625-260115?chdtv），被問到「長壽祕訣」時，「笑稱自己其實對養生、保健一概不重視，最重要的養生祕訣既不是『早睡早起』，也不是『少吃多動』，而是『聽太太話』，完全符合他的另一生活哲學『不自尋煩惱』」。
如何？親愛的老太太，有人不讓我一枝獨秀呢！

     妳應該不會忘掉這段滿滿甜味的往事：
     有一次，我們談論到「宗教信仰」，妳說：
     「我小時候跟著姐姐去信了『天主教』，但總覺得自己缺了什麼，融不進去，後來慢慢不去了。你呢？有宗教信仰嗎？信什麼教？」
     「我有！『妳』就是我的宗教！」
      涮——！我看妳一下子脹紅了臉，看不出是喜是怒，睜大了眼睛，說：
     「我是正正經經問你，你別胡鬧了。」



     「我沒胡鬧，我是正正經經回妳話，我信的是『孫志寧教』，這個『教』只許有『一個信徒』——就是我。」我答道。
     這下妳明白了，有點開心又有點害羞，故意含嗔笑罵道：
     「哈，從哪裡學來的胡扯，你呀！不正經！」
     「我從鹿橋的《未央歌》裡學來的。」
     「《未央歌》我也看了，哪有你說的這些話！」
     在我們年輕的時候，《未央歌》是狂銷書，幾乎人手一冊。

    
     「有啊！那是書裡的小童告訴女主角藺燕梅的話：『妳就是我的宗教。』小童說，他的信仰，就是『信藺燕梅』。我認為小童是對的，愛一個人，就應該這樣愛，難道我錯了嗎？」
     「是嗎？好吧，就隨你信吧！」妳只好認了。
     寧，每天我倆都有說不完的話。我們有相同的價值觀，相同的嗜好；妳喜歡的我全喜歡，妳討厭的我全討厭；所以，妳常說我們身心的頻率一致，事事、時時、處處都在共鳴。

     ● 妳說：「每天親我100次！」
     自從妳在去年（2022）11月18日臥床之後，就再也沒有踩著地板自己行動了。寧，我真的不知道，在短短一個多月之後，會失去妳。
     當時進了榮總安寧病房，我並沒有將妳和「安寧」兩字劃上等號，因為「住院」的決定，是17日那天門診時，醫師看妳體力太弱，建議妳住院療養，補充養分再回家。依我的認知，頂多兩、三天就可以出院。
     第一個驚駭，妳突然失去行動能力，才從家裡走到大樓門口，妳卻說已沒法再移動雙腿。
     第二個驚駭，住院後妳突然神志不清，有時出現譫語。
     但，經過十次密集的電腦刀治療後，病況轉好，身體可以在床上轉動，恢復得極好。在榮總護理人員指導下，我把家裡餐廳改成臨時醫療房，添置了醫療床、中單、看護墊、尿布、Krober氧氣機，以及安排各種藥品放置，並規劃動線設計，於12月1日順利接妳回家，了妳心願。
     寧，住院期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人人喜歡妳。妳幽默、大氣、謙虛、體貼……而且大曬恩愛。
     大約是去年11月下旬，妳躺在病床上突發奇想，喊我到床前，說：
     「老先生，我好愛好愛你！來，親我！」
     敢不從命?！我立刻親了妳，一親再親。妳很高興，笑容滿面，下令道：
     「從現在開始，准許你隨時親我，每天要親100次！」

 
    100次?！豈不是像公雞啄米粒？不過，我樂在其中，親個不停。很快的，這「親親遊戲」，大家由驚奇始，見怪不怪終，成了日常。
    年輕的護理師們偶爾忙中偷閒來看妳一下。聖誕節當天還為妳準備禮物，留下回憶。
    
    妳堅持要以自費請夜間看護，讓我有喘息的時刻，也可以回家照顧一下貓咪花花。
    每天晚上，七點前離開。次日，我清晨五點多出門，然後遵從妳的建議，買五份早點帶回病房。通常我在六點半之前就到了。妳會拿其中一份早點給夜間看護，感謝她徹夜守護，另外三份留給夜班的護理師，因她／他們的盡職，讓病人得到安寧，空腹整夜，剛好可以補充體力；剩下一份，當然是我倆共享。看！妳就是這樣隨時替人著想的人。

    在妳住院期間，日日如此。
    有時候，妳童心未泯，頑皮地大玩手機，上圖就是用了某App，把自己的臉塗上厚厚白粉，大紅唇，加上眼鏡，寄給妳所有的朋友。我知道妳是在苦中作樂，打發時間；我知道妳多麼盼望能夠和我手牽著手，走在陽光下啊！

    ●妳說：「幸福，就是嫁一個愛妳的人！」
    12月1日回家了，妳仍繼續我們的「親親遊戲」。
    上、下午都有居服員（居家服務員）前來，各陪伴二小時，看兩個老人家親來親去；第一回驚艷，第二回笑笑，第三回就水波不興了。但，看在眼裡，還是露著微笑，羨慕不已。
    因為臥床，沐浴成了問題，居服員和我都無法替妳清洗，於是申請「到府沐浴車」（以專用車輛與組合式浴缸，並由護理師、照顧服務員及操作員所組成的三人專業團隊，到家中為失能者提供全身式的沐浴，每次沐浴的服務時間約為1小時。所需費用，大部防由政府支付，如圖）。一組三人，一男二女。
到了約定時間，把沐浴所需器材搬到家裡，我也早就依其要求，一切準備妥善。不一會兒，香噴噴的

    妳，一身輕鬆，移回床上。三人組正忙著收拾東西，妳揮著手喊我：
    「香香的，快來親我！」
    我三步併兩步，俯身猛親十多次，旁邊兩個女孩樂得笑彎了腰，說：
    「我們兩個女孩子都還沒結婚呢！你們這樣親熱，好恩愛啊！好難為情喲！」
    她們咯咯地笑成一團，說服務多年，還是頭一次遇上一對老夫妻如此難分難捨，緊黏不散。其中一位說：
    「看到你們這麼相愛，我好羨慕，希望我未來的另一半，能夠像兩位這樣，活到老，愛到老！」
    妳聽了，很開心，湊著我耳邊說：
    「你去告訴她，能像我們和互愛的人結成伴侶是世上最幸福的，但可遇而不可求；若能找到一個深深真愛妳的人，也是可遇而不可求，要同樣珍惜。」
    妳要我轉告，其實屋小，妳的話早已句句入耳了。

    ●「百日」，我們來相伴！
    四月十四日，是妳離開「百日」的日子。文愷和優米從台北專程趕來陪我紀念他母親的特殊日子。

     
 
   

    我們一行三人，從家出發，沿著大道走到中興大學。然後，繞著我倆平時在校園散步的路線走了一圈，包括校外、每回必去餵養野貓的康橋。到了中興湖畔，留下了影跡（右下圖），也留下早年妳在湖畔的身影（上圖）。
    親愛的，再過幾天是妳生日，我已知道離家不到十分鐘行程，就有525公車可直達「台中生命藝術館」，那是妳憩息的地方，也是我未來憩息之處，到那一天，不論睛雨，我必定乘坐第一班車前去，共52站，路程大約1小時。
     到了那裡，我會坐在草叢前，唸著寫給妳的〈悄悄話〉。我從小咬字不精確，每次妳都會糾正，寧，若是妳聽我又唸偏了，請立刻告訴我。

    ● 一堆瑣事，要跟妳說
    寧，才百日，瑣事成堆，不跟妳說，又能跟誰說？
    首先，物價波動甚劇，雞蛋十元一個，有時候還買不到；附近小燒餅從一個13元漲到20元；如今萬物皆漲，還不知道漲勢何時方止。
    然後，缺水缺電的威脅，似若懸著的「達摩克利斯（Damocles）之劍」，令人擔憂。
    上週去「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看了「檢驗報告」，周醫師警告我，血壓、血糖和血脂比三個月前都高，已超標了，再不自我節制，三個月後若無明顯改善，只好加重藥物來控制。
    從妳離家之後，一個人如何開伙？我都改為外食，每天三餐都吃便當。不自覺中，胖了三公斤，難怪會「三高」（高血壓、高血糖和高血脂）了。
    因為少了妳的關愛，對天氣變化缺乏敏感度，衣著常不免穿多或穿少，晚上蓋被子，厚薄不分。所以啊，前幾天咳嗽不停，差一點感冒上身。我已多年少病，最近不敢太多自信。
    兩輛輪椅都交給了榮總，很多藥物也已由醫院收回，仍有少量醫療用品放在家裡；妳最後使用的高級醫療床，僅僅只用了一個月，還等待處理中。妳的衣物全沒動，一碰心就痛，就留著吧！我都83歲了，餘日屈指可數，不如讓別人去傷腦筋！
    有關妳身後之事，也已委託專人處理，一如妳生前交代。
    附近妳熟識的人，每次看到我都會向我致意，表達對妳的思念，人太多，不一一列名了；妳在學校裡的同事，時常來電問候，甚至開車帶我去大賣場採購，鄰居更不用說了，唯恐我乏人關懷，總是噓寒問暖不斷。
    學校系裡正在籌劃妳的紀念文集，表達對妳的深深思念。
    寧，在這封信尾，我也會摘選四篇短信，讓妳知道：妳的一生是如此不凡，永遠活在大家的心裡。是的，親愛的老伴，只要我活著，妳就活著！

    ● 泣血長啼
    對妳的思，對妳的愛，哪說得盡？哪說得完？
    大前天，讀到蔣勳的《我願》，平日壓抑的情愫，竟然得到釋放，我說不清楚的，蔣勳幫我說清楚了；我說不完整的，蔣勳幫我說完整了。我和蔣勳相識甚早，但久無連繫，今借他的詩、歌，獻給我的最愛——妳！
    寧，詩句裡每一個字，都仿若來自我內心低沉的吶喊。
    妳，聽見了嗎？
    淚，是流不盡的，那就流吧！

《我願》／蔣勳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i7RcP39NB0&t=3s）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OWYqn2kf7Q）

    我願是滿山的杜鵑，
    只為一次無憾的春天；
    我願是繁星，
    捨給一個夏天的夜晚。

    我願是千萬條江河，
    流向唯一的海洋；
    我願是那月，
    為妳再一次圓滿。

    如果妳是島嶼，
    我願是環抱妳的海洋；
    如果妳張起了船帆，
    我願是輕輕吹動的風浪。

    如果妳遠行，
    我願是那路，
    準備了平坦，
    隨妳去到遠方。

    當妳走累了，
    我願是路旁的客棧，
    有乾淨的枕席，供妳睡眠，
    眠中有夢，我就是妳枕上的淚痕。

    我願是手臂，讓妳依靠，
    雖然白髮蒼蒼，
    我仍然願是妳腳邊的爐火，
    與妳共話回憶的老年。

    妳是笑，
    我是應和妳的歌聲；
    妳是淚，
    我是陪伴妳的星光。

    當妳埋葬土中，
    我是依伴妳的青草；
    妳成灰，
    我便成塵。

    如果啊如果，
    如果妳對此生還有眷戀，
    我就再許一個願，
    與妳結來世的姻緣。

遙寄心心相印的妳，請緊緊靠著我

                                                                                          永不分離的
                                                                                          浩正 2023/4/16
 



〔附件八〕

懷念孫老師

    【浩正按】：據我所知，中興大學昆蟲系正緊鑼密鼓籌劃一本懷念志寧的文集，應該很快就會印行。我這裡收錄的，是我從收到的mail中節錄出來的。
從這四篇短文中，可約略了解志寧為人處事的一面。大家喜歡她、尊敬她，並不是偶然的。

      ● 永遠的孫老師
       /辛竹英（前「屏東科技大學」老師）

     1973年，第一次見到孫老師是在研究所聆聽老師演講，介紹同位素在農藥學的應用，條理清晰、深入淺出的講解，令人大開眼界；在「植物保護中心」擔任助理時，認識一位同事是老師的學生，提起孫老師教導他：
    「做事免不了有過錯，唯一不會犯錯就是不去做；不要怕做錯，要積極去做。」
如此睿智良師，讓我心儀。
    1984年，到「農藥所」從事「農藥毒理」研究，由於專業領域相近，才開始與老師交往，老師嚴謹工作的態度和寬容待人的心胸，望之儼然，即之也溫，令人不由生出孺慕之情；老師提供我擔任碩士論文口試委員的職務，增長我的歷練和學習新知的機會，在國內外「農藥研討會」，見識到老師優越的研究成果，在每年「農藥所」的計畫評審會，老師精確講評和中肯建議，讓我瞭解有層次地建構研究主題和如何定位研究領域的重要。
    1991年，轉換到「屏東農專」（後改制為「屏東科技大學」）任教，一切從頭開始，老師再次慷慨地伸出援手，接連兩個暑假，讓我到她的實驗室學習，屏科大「農藥研究室」的儀器、藥品、財務管理，以及蛋白質電泳、分生技術均得自老師實驗室的傳授，若沒有老師的及時幫忙，要在新環境中扎根，必定更加艱辛。
    老師退休後，仍孜孜不倦地閱讀，時時分享各種新知給我，不知不覺過了十多年，老師的信少了，從《日子在飛》、《花花週記》知道老師的近況；老師日漸衰弱，仍舊堅強對抗病魔，坦然面對死亡。
    豁達的心胸，在離世前，教導我一堂寶貴的生命課程。
老師靜悄悄地走了，維持一向行事低調的風格，往事如倒轉影片，一幕幕在腦海掠過，老師對我的關愛和照顧，已非拙筆能描述，失去一位隨時可傾訴的良師益友，頓時感到少了強力的依靠；老師留下的，何止是豐碩專業的研究論文，她的風範山高水長，如一盞明燈活在我的心中。

     ●－代女俠：憶孫老師
      /廖雲門（前「中興大學環境工程系」老師）

    孫老師是我台大農化系學姐，她的「英名」，我在大學時早有所聞，她與周大哥的戀情與婚事，讓我們這些小學妹佩服不已，覺得她是與眾不同的「女俠」。
    那時，我研究所畢業，受聘回台，到「中興大學」理工學院任教。
不記得是我毛遂自薦，還是「農藥所」辛竹英老師或「植物所」胡念台老師引見，總之，我見到了心目中的「女俠」。
    孫老師對我這初出茅廬的學妹頗為疼愛，告訴我頭髮剪得太短啦，請我上她家吃火鍋，在我對國內體制感到挫折不耐的時候，她多次為我指點迷津。
中興三年，在各方面受益孫老師良多，走筆至此想到《論語》所言：「君子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厲」在此指說話嚴謹，經過思考），覺得拿來形容孫老師，實在是再貼切不過了！

    久別重逢，一頭華髮的孫老師已經是榮譽退休教授，在她寬敞的辦公室裡，我們天南地北開心地聊了許久。孫老師送了我好幾本書，從《莊子，從心開始》到《山居筆記》、《文化苦旅》……，本本都是我愛讀、想讀的，真是歡喜。人生有這樣的良師益友，真是要不長進都難！
    翻讀手邊孫老師送的《貓兒花花的週記》，這種將家事、國事，天下事，以詼諧手筆寫成《週記》的方式，實在是個令人欣喜的好主意，孫老師的言談容顏，似乎又回到了眼前。

      ● 永懷恩師
       /盧訓（前「中興大學食科系」老師）

元月六日，接到信息，孫老師脫離多年來的癌症痛苦，於元月四日清晨，魂歸天國，不再有世間的苦與痛。
一時之間，悲傷難過之情，湧上心頭。
孫老師是我在學術生涯的恩人與貴人。
早在1969年，我大學四年級，校方從美國聘請一位剛從Minnesota大學的博士客座副教授，我修他的課程為「植物生理營養」，可能學習的還不錯。畢業後申請國外留學，孫老師說他哥哥是Texas A &M University機械博士，認為該校不錯，也願意幫我寫推薦信；很幸運後來進入該校唸完食品科技碩士。
1975年回國，又因機緣在1976年去「亞洲蔬菜研究中心」工作，一年半後，孫老師告訴我，中興「食科系」有一個教職缺，藉由孫老師推薦，我很幸運回到「食科系」任教。
孫老師後來做有關農藥方面的研究，獲「國科會傑出研究獎」的殊榮；孫老師不驕不傲，傑出獎所獲得的獎金，都默不作聲的拿出來幫助他的學生，赴國外就讀的費用，她都沒有張揚。多年以後，我離開中興大學，回到學校找她聊天，才提及的往事，著實讓我欽佩。

     ● 她成就了非常多人的精彩
      /王簾讀（貝瑞和康腫瘤事業部總經理）

    孫老師是我這一輩子最敬愛的老師，她影響了我一輩子。
那天去你們家拜訪，我看到她的樣子，我其實已經哽咽了；當和她在醫院病房視訊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其實已經落淚了。
    我自己從事腫瘤檢測，相當清楚接下來要面對的事，該來的一定會來。
    孫老師一向行事低調，但卻造就了不平凡的一生；最令人敬佩的是，她成就了非常多人的精彩，卻依舊低調。
    我非常有幸曾經當過她的學生，我永遠懷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