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當露珠還在葉片上等待被蒸發的時候﹐何天晴回到了久違的家。
她靜靜地站在客廳里﹐環視整個空間﹐還是保持著兩年前她離開時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王奶奶真的遵守約定﹐沒有將這間公寓租給別人。
她感激地笑著﹐明明就是個任性的要求﹐房東王奶奶兩年前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了她。
她輕輕地將肩上的行李放下﹐反手束起馬尾﹐然後開始打掃。間中她扭開了電視機﹐讓新聞主播好聽的嗓音陪伴著。
拖地期間﹐她稍稍停頓﹐望著新聞里車禍的畫面出神。這城市﹐依舊沒有平靜的一天啊。
很奇怪﹐她完全沒有離開很久的感覺﹐一切似乎都和兩年前一樣。離開的那兩年﹐好像只是她做了好長好長的夢﹐睜開眼睛﹐她依然在這裡。
「叮咚!」
聽見門鈴響﹐她放下手上的拖把﹐在門上的窺探孔里看見王奶奶慈祥的笑臉﹐不由得開心地笑了。
「王奶奶!」她打開門﹐迎面給了王奶奶一個大擁抱﹐惹的王奶奶呵呵笑個不停。「妳過得好不好? 身體怎麼樣? 剛剛我去跟趙伯拿鑰匙還以為可以看見妳呢。」
王奶奶笑成彎月形的眼睛盯著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天晴看﹐拍拍她的手臂﹐笑著說﹐『很好﹐都很好﹐我剛剛在隔壁的雜貨店串門子﹐後來聽老趙說妳回來了﹐就上來找妳啦。』
王奶奶握著天晴的手﹐有種重逢的喜悅﹐『晴晴啊﹐好久不見了。』
「是啊﹐王奶奶。」天晴聽見這個親切的呼喚﹐忽然覺得一陣鼻酸﹐好久好久沒聽見別人這麼叫她了。她眨眨有些潤濕的眼睛﹐扶著王奶奶進來﹐在她已經抹乾淨的沙發上坐下。
『妳這次回來﹐應該不會再走了吧?』王奶奶握著天晴的手﹐憐惜地拍拍。『看看妳﹐整個人瘦了一圈﹐又變這麼黑。』
「不會啦﹐瘦一點比較漂亮啊﹐而且這叫健康的膚色﹐王奶奶。」拍拍自己變得黝黑的手臂﹐天晴開心地笑了﹐「短期內應該不會再走了﹐跟潘總的約定期限已經到了啊。」
『那就好。』王奶奶看著已經乾淨許多的客廳﹐蹙著眉頭說著﹐『才回來干嘛急著打掃﹐先好好休息才對啊。』
「不行啦﹐那麼多灰塵我哪能好好休息啊﹐噴嚏有得打了。」天晴才說完就打了個噴嚏﹐然後跪坐在沙發中間的玻璃茶几旁﹐拿起抹布擦拭著﹐「對了﹐王奶奶﹐妳真的沒有把這間公寓租給別人啊? 那這兩年妳怎麼辦?」
『傻妞﹐整棟樓五層樓十間公寓都是我的﹐妳還怕我餓死不成﹐少妳這一間算不了什麼﹐更何況。。。』王奶奶忽然停了下來﹐天晴抬頭看看她像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樣的表情。『何。。。何況我已經答應妳了不是嗎?』
沒有心眼的天晴聞言又開心地笑了﹐「是啊﹐王奶奶最好了。」
想起三年前﹐因為要搬離之前租金太貴的公寓﹐而找到這棟公寓的時候﹐看到鐵門上貼著的通告﹐房租居然比之前的公寓便宜三分之二﹐她就完全傻眼。
後來聯絡上王奶奶之後﹐她老人家只要求天晴遵守三件事﹐就可以馬上把公寓租給她。
第一﹐無論如何公寓都要保持乾淨。第二﹐客廳一角的白色鋼琴絕對不能移動﹐也不能損壞。至於第三個條件﹐就比較奇怪了一點。
這間是典型的兩房一廳的公寓﹐嚴格來說﹐王奶奶只是租了一間房給她而已﹐這就是房租那麼便宜的原因。第三個條件就是不能隨便進入另一個房間﹐也不能任意改變那個房間里的任何擺設。
這三件事對天晴來說都很容易遵守﹐反正她的家當沒有很多﹐並不需要另一個房間﹐況且那間房里的東西全都用防塵布蓋著﹐應該誰都不會去碰吧。
只不過﹐關於那台白色鋼琴﹐天晴還是很好奇﹐曾經以為它只是裝飾品﹐試著按壓琴鍵的時候﹐被它清亮的琴音嚇了一跳。
反正自己對音樂一竅不通﹐不動就不動。
『妳這兩年到底到哪裡去了?』王奶奶看著天晴擦完茶几﹐又開始拖起地板。
「很多地方啊。」天晴停下手邊的動作﹐從背包里拿出筆記型電腦開機﹐「新加坡﹐泰國﹐印尼﹐越南﹐每個地方停留幾個月。」
『妳當初不是說是公司讓妳去的嗎? 難道妳公司這麼闊氣﹐出錢讓妳去旅遊嗎?』王奶奶不明白地問著。
天晴搜索著硬碟里的照片﹐那是她這趟旅行的收穫。「不是啦﹐當初是我想去背包旅行﹐所以向公司辭職的。可是潘總人很好﹐他說可以幫我留職停薪﹐給我兩年時間充實自己﹐只是回來以後要繼續幫公司工作。」
她把電腦拿到王奶奶面前﹐一一解說起那些照片背後的故事。
這些照片是天晴個人的收藏﹐有三分之二都是人物﹐而她尤其鐘愛收藏人的笑臉。
兩年的背包旅行﹐讓天晴成長了不少﹐也勇敢了不少。
兩年前的天晴正處於低潮狀態﹐記者的工作不好做﹐她又老是採訪不到比較重要的新聞。在國外的爸爸媽媽建議下﹐她決定離開這裡去當個背包客﹐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大。
她不希望自己看到的都是歐洲美國那些先進又都是高樓的城市﹐她要自己更貼近亞洲或是東南亞這些發展中的國家﹐看見的才是這世界最原始真實的面貌。
然後拍下這些照片以後﹐她才了解到﹐人們的笑容有多麼大的影響力。
『今天晚上到樓下吃飯啊。』王奶奶臨走前站在電梯里說著。
「知道了王奶奶﹐妳已經重複說了四遍了。」天晴哭笑不得地看著王奶奶﹐替她按了一樓的按鍵。
天晴租的公寓在五樓﹐而王奶奶的家就在一樓﹐兒子媳婦都很孝順﹐人也很好﹐屬於典型的小康之家。
『怕妳不來啊﹐我親自下廚﹐妳一定要來啊。』王奶奶不死心地再說一次。
「好好﹐我一定準時到﹐今晚見了﹐王奶奶。」天晴笑著﹐趁電梯門還沒關完前對著電梯里的王奶奶揮手。
關上門﹐她靠在門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沒輒地笑了﹐這個王奶奶。
看來她得趕在晚飯以前打掃乾淨﹐明天就要到公司報到了。於是她又重新拿起拖把﹐奮力地拖著。
電視機的畫面里﹐新聞主播一口的字正腔圓﹐報導著一則娛樂新聞。
【你還記得他們嗎? 五年前曾經轟動本國的男子偶像團體﹝PRIDE﹞﹐經過長時間的沉寂﹐以及在日本辛苦的磨煉以後﹐他們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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