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山‧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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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吳明益的作品，是從《蝶道》、《迷蝶誌》、《睡眠的航線》、《家離水邊那麼近》、《複眼人》，然後到了這本《本日公休》。《本日公休》是很早期的作品，我想像著作者一般都不太敢回頭看自己最原初青澀又不成熟的書寫，但那卻包藏著最真摯沒有雕琢的樸實與情感。我讓自己讀完一本書，盡量寫一篇讀書心得，但卻不是為了要評論，只是記錄我與一本書遭逢的一些激盪。有時候，我還可以回頭看看當時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變得哪裡不一樣。

 

讀這本書裡的短篇小說，很容易讓人感受到一種氛圍，讓你不在乎後果而義無反顧的墬了進去，管他多深，爬不爬得回來，等到爬回來了，回到所謂的「現實」，一種看不見，卻牢牢存在，甚至可以放到其他相類似情境或記憶中感受或實現的什麼，如影隨形。例如感傷、人性的計較、一種灰暗等。

 

最讓我震驚的是關於〈紀念某天清晨死去的小黃〉這篇。我在回台北參加妹妹婚禮的假期裡，選擇帶了這本研究所同學智明借我的書在身上，利用車程及空檔翻閱著。然後在我回到農場上班的那天中午，同事阿如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妳知道小黃死了嗎?」怎麼可能？！我記得放假前，我還見到牠精神昂揚的自我面前緩緩踱步而去，像在展示著一種我理當看得見的自信與驕傲。

 

我想，大概全臺灣黃色的狗有99%都被稱為小黃吧！而這隻小黃，在某一天忽然出現在農場，牠的毛色亮麗，身材結實，是一隻漂亮又善解人意，不會亂吠的公狗，總喜歡在我們帶營隊時，跟著學員走逛，或在清晨賞鳥時翩然出現跟隊，但是代價就是被跟到的那一隊，鳥況都不怎麼亮眼就是了。

 

最有趣的是，之前同事薛經過附近的菜攤看見小黃坐在那時，就跟老闆閒聊說：「謝謝你們幫忙照顧小黃。」結果老闆居然說：「啥咪小黃？！這是我家從小養到大的阿福。」原來是我們搞錯啦！小黃只是把農場當成牠的後花園，牠有真正的家呢！

 

有時候牠也會踰越了牠給我們的良好印象，而做一些調皮搗蛋的事情，例如帶著朋友到溫帶花卉區裡進行越野賽跑，當看到一堆東倒西歪的嬌弱花卉，溫帶花卉區的老大蜀龍就會對著小黃吹鬍子瞪眼睛，然後小黃居然每次就會被蜀龍的眼神震攝住，表現出知道錯了的停格與乖巧。

 

最神奇的是，大概牠跟了那麼多年也跟隊跟習慣了，有一回牠居然幫忙帶了幾個沒跟上的學員，繞了原始林一圈，讓我們震驚的想說，這條狗簡直可以帶解說啦！而每次，只要我們帶著學員走在森林裡的某處，牠就會從15K的鐵門處、山桐子步道的下方、或是老梨園的方向，像個從霧裡突然出現的精靈般，緩緩的走近我們，也許牠自己心中還有搭配出場配樂呢！然後總換來學員一陣的稱讚和撫摸。

 

所以，小黃是怎麼死去的呢?據說大概是誤食了不知名人士所放置要毒不知道甚麼東西的有毒食物而死。是小鳥隊的研究人員發現，把牠埋了起來的。我們像螞蟻傳遞訊息那般的，悄悄的討論著小黃的死因，哀悼著小黃的死去，而這本書中的其中一篇小說篇名，就是無可取代的小黃的死亡註腳。雖然小黃死去了，卻會永遠留在我們的記憶裡！就像每個人心中那隻無可取代的小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