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山‧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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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我走入自然，自然就會開始在我心中注入一些東西。台灣叢樹鶯三點半就在叫了，紅胸啄花發出閃爍的叫聲飛過，陽光照在宿舍旁沾滿昨夜雨水的蟠桃樹上，晶亮滿樹。小鶯伸長脖子嚷著，你知道看到這樣的天氣，尤其是經過先前的驟雨，牠也很開心。

 

遇見了一個走路的人。冰涼的晨風襲在臉上，白耳畫眉大叫Happy New Year！藪鳥擔憂著什麼，晨風經過的所在，都發出一種微微的顫動，好似有什麼感動正在流竄。金背鳩的歌聲聽起來很用力，鷹鵑上禮拜時就已經來了，誰會第一個冒出頭來與我打招呼?是一根草?一朵菇?一種聲音或身影?

 

一隻金星尺蛾停在羊蹄葉上，是今天剛剛別上的胸章，令人越看越覺好看，有一種不甚起眼的深刻。柳杉枝條在地面交錯堆疊成一幅褪色的寫意畫，天南星那片最早出來的葉子，指向了哪個方向?苔蘚在山壁上也擁有一小片陽光的照拂，凝結於上的水珠，價值不下於鑽石。

 

幾朵像小雨傘的菇蕈在林下撐起了屬於自己的天空，一株耳蕨靜靜佇立在山壁上瞧看著我，我在書寫時會擁有怎樣的表情?某一串崖爬藤離開了對樹身的貼伏，像一串綠色的髮辮；而仍貼在樹皮上的，則猶如綠色的星。

 

前兩天的一場大雨，讓很多看不見的什麼都醒了吧?令人滿心期待它們籌備已久的演出。櫻花樹的葉腋，有著如眼睫毛般的岔出，凝視有如星芒，藪鳥對唱著情歌，在牠的歌聲包圍之下，有一種幸福洋溢在閃耀。

 

馬鞭蘭開花了，一種不識的葉停在路邊許久，今天我瞧見了它抽出花梗，卻仍想不起來它究竟是誰?再等幾天就知道了！生活中一些微末的小事，總要身歷其中，才會記得有一些小步驟要進行或持續。

 

人倚賴記憶之深，由此可見，若抽去記憶，人還剩下什麼?

 

清風藤科的泡花樹冒出鈴鼓造型模樣的紅色新葉，冠羽畫眉在樹叢中私語，青牛膽扭曲著竄出地面，另一片崖爬藤的新葉一下子就變老了，從褐紅轉為黃綠，過些天就是一種很深沉的綠了，黃腹琉璃說牠還在。鵝兒腸腹覆滿地面的功力令人吃驚，像急於保護著什麼一樣，薄單葉鐵線蓮果實在風中微笑。

 

我一度和一隻白尾鴝雄鳥只隔了三十公分的距離，後來牠就像一場夢那樣的飛走了，拍翅時發出頗大的聲響，冠羽畫眉忽然慌急的大叫了起來，像出門許久才想起了爐上瓦斯沒關那樣。地面是各式和風猜拳猜輸了而被扯下的落葉，我坐在蓪草林下的一塊椅狀樹根上頭，面山吃著早餐。

 

莫氏樹蛙張狂的叫著，喝醉酒那樣的肆無忌憚，居然要讓人嫌吵了。天空也被牠們的歌聲滲透了，在藍中有一種隱隱的綠。

 

山紅頭、棕面鶯、紅頭山雀在霧社山櫻的青綠葉色中穿梭，竹雞在我背後大聲喚起，遠方有著呼應，但慢了幾聲才止息。更遠方的似乎也聽見了，竹雞重唱就這樣接連不斷，直到天邊。

天南星嫩芽

 

天南星



四人房下柳杉與晨陽



老葉兒樹花苞



快走到老梨園前的薄單葉鐵線蓮果實



崖爬藤



雲太陽與天空



微皮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