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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9-01 00:00:00| 人氣4,37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晨徑有蹤‧110623四人房原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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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隊(暱稱研究冠羽畫眉的研究人員)大張了三張鳥網在四人房的岔路口,在米雷颱風來臨前的早晨,天空呈現一種不置可否的表情。粗鱗大環柄菇從覆滿柳杉的枯葉堆中伸展開和手掌不相上下的菌傘,排香開花了,就靜靜的立在一旁。一隻並不常見的豹紋尺蛾,在情緒紊亂的風的擁抱裡闖蕩,宛如急於在天光亮之際,覓妥一處棲身之地,但牠卻是白日活動的蛾類哪!我隨著牠沒有計畫的飛行凝望,直到牠終於在一處枝幹停下,像一枚有著鮮豔臉紋的葉。(上圖為排香的花)

豹紋尺蛾

 

我蹲在風中,感覺有點涼意。風帶走我體表的溫度,而陽光就在不遠處觀望。走幾步,我就能走進光裡,分享一種溫度,以及一種擁抱。

 

水麻的橘紅色果實還來不及被吃掉,就掉落地面了,如同無數顆橘紅色的軟彈珠,散落成一幅橘的點描法。紅螢飛來,一忽兒又離去了。今早停電,因此我才能甘願而義無反顧的走出來,枯葉在地面落成各種樣態,盤曲的、枯縮的、捲立的、

凹折的……,死亡最讓人心驚的地方大概就是,你不再有決定的權力、選擇的隨意。不管是好的決定,壞的決定,深思熟慮,亦或漫不經心的選擇,你都不再可以插手或給予建議。許多鳥兒忽然叢聚在這處岔路口,高談闊論著什麼,褐鷽、紅頭山雀、白尾鴝、冠羽畫眉、綠鳩、白耳畫眉、竹雞……,忽然發現我坐在路中央的剛剛飛掠而過的藪鳥,緊張的大呼小叫了起來。

 

一向警戒著的藪鳥。

 

小鳥隊的研究人員每天早上要五點起來,也許在那清醒與混沌之間,都曾有過掙扎,但堅持之後,我相信是一種累積而來的豐碩,就像我永遠都無法得知出門之際會遇見豹紋尺蛾。

 

心思不自覺便會飄往某處地方,怔忡一會,又回到了現實。為什麼鳥兒醒來後,也一定要高唱?跟人老是隨意說著話,一定要吃飯,總是想念、擔心相類似。一隻一早就沉默不已的鳥兒是令人心驚的,不是嗎?打了個噴嚏,長尾柯的花粉大概潛入了我用頭巾應付似的製成的口罩裡,給了我一個提醒。紅頭山雀的歡唱聲像在嘩啦啦的潑灑著陽光那樣恣意,然後牠們陸續聚集到了一棵西府海棠上頭,讓整棵樹都開心的撼動了起來。牠們在陽光、和風以及綠葉勾肩搭背的開心簇擁下,愉悅的在其中鑽梭尋索,繼而又跳至另一棵賊仔樹上,延續適才的歡悅。於是你也被一種目不暇給的快樂籠罩了,因為你也正在當下,其中。白楊樹把晨光編織在自己的葉緣,看起來燦亮無比,像正忙碌打著給白雲和藍天看的信號。蝴蝶在風中寫著8s,哪不定主意要先去找哪株黃莞談心;貓兒菊開始結起蒲公英似的果實,想好你的願望,深吸氣一口呼出,小小的降落傘就會攜著你的夢想,一塊去旅行。

 

你看得懂,落葉的表情嗎?

 

阿里山五味子結了成串綠色的葡萄,粗毛柃木才剛從枝幹上吐露花苞。屬於毛地黃的美麗正邁入倒數計時,有幾千萬顆種子即將出發呢?出發就會遇見一種出發的看見。昨天的學員告訴我車前草也可以稱為玉米草,那長長的花穗的確很像小玉米,讓人感覺親切許多。

 

本來在地面翻尋著什麼的條紋松鼠,被我的腳步聲驚擾,被火燒到似的衝上樹叢,隱匿入了一片深綠。水麻透著一種橘色的豐碩,風吹過,陰影在地面顫動,似在光中泅泳。桑葉懸鉤子仍繼續開著它那表情並不豐富的花,被同事形容成像臘腸狗模樣的風輪菜開花了,一副很滿足的樣子。枯葉底下,埋藏著多少秘密或心跳?

 

螞蟻的、蛇蚯蚓的、盤古蟾蜍的、蕈類的…….,誰又會有機會告訴我們屬於牠們的故事?馬勃探出凹凸的渾圓,它沒打算埋藏一種自地底而來的快樂表情。竊衣 的果實開始成熟了,燈心草開出煙火狀的花,裡白楤木在陽光下炫耀它的刺的光燦無暇,腺萼懸鉤子開始拋售它的果實的甜美和多汁,哪種動物將最先聞訊而至?自然中的時序物候看似變動緩慢,但在其中卻蘊藏著一種迅捷,轉眼即逝。讓你總是在繁瑣且不甚特別的平常中,就輕易的忽略了。肉穗野牡丹悄悄的在以褐色調為主的野地角落裡,露出粉紅色的溫煦微笑。

 

沫蟬在地面安置了牠的泡沫,錐形濕傘像尖尖的小房子立在苔蘚層上,走出場區的鐵門,一向囂張跋扈,生命力強韌的外來入侵種植物羊蹄,竟壁立枯槁成片,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那般。旋身一看,路徑兩旁的植物們都是類似模樣,人對於看不慣的事物,為何也總要趕盡殺絕,無法用一種欣賞的角度來對待。赤腹松鼠發洩似的在柳杉腳下又咬下了一堆樹皮,黃腹琉璃把握著牠還想要鳴唱的當下,風會幫牠把歌聲送去遠方。不知是誰把這主要路徑兩旁都噴了殺草劑或尿素,看起來一片蕭索,縱然大自然有無盡的復原能力,也會因為人類的無情殘虐而傷心吧?小水塘裡有蝌蚪優游的身影,以及水黽盪水的快意,還有一種綠被打碎,融在水裡的顏色。

 

被打碎了的綠,溶成了另一種顏色。

 

在路邊發現了一處水芹菜的群落,但看樣子也受到了殺草劑的汙染。後來我在森林裡到處亂晃,四處都是長尾柯的落花,對它花粉過敏的我,有種深入敵營的緊張感。

 

我漫走到了一處在記憶中熟悉的所在,但那地方似乎已變得非常陌生了,因為經常造訪的夥伴的熱情感覺暫時地消失了。漫無目地的走著,我究竟想遇見什麼,希望能遇見什麼?蜥蜴產卵、貓頭鷹打盹、還是任何我想像不到的,可能。

 

我累了,於是往所謂秩序的方向走了回去,大紅紋鳳蝶翩翩飛翔,苦滇菜的白色渾圓果實有種好溫柔的觸感,手指輕輕一掐,就碎了。



 

身形壯碩的粗鱗大環柄菇

 



 貓兒菊 花與果實




苦顛菜的毛毛果,一掐,就碎了。

台長: 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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