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三浦綾子
我很喜歡日本文學,細膩,刻畫人性透著溫婉美感。有時候當我覺得人很難懂時,尤其喜歡讀日本作家的作品,那裡頭刻畫著真實的人性。我也很喜歡三浦綾子,大概是從《冰點》認識她的,記得還哭了。是一本很多人都看過的書吧!她的作品常常探討愛。愛究竟是什麼東西哪?看不見,摸不著,人人需要它,缺少了它,就會發生許多問題,甚至是一些本來根本不會成問題的問題。
這本作品則探討著在表面上看起來幸福合諧的家庭,其實都有屬於自己的困擾和煩惱。一個醫生世家,祖母和身為醫院院長的父親都吸毒,讓全家人活在戰戰兢兢的恐懼中,甚至因為誤會和不理解,而有許多的苛責和彼此傷害。人為什麼都要這樣,最終才能理解、和解呢?或者這正是每個人來到這世上的使命之一。
其實整本書,我覺得最終極的事件是,祖父打仗回來,有潔癖的妻子問他說:「你乾淨嗎?」雖然他沒有尋花問柳,卻想到戰場上的殺戮和黑暗。於是沒有辦法擁抱妻子。一位同袍帶他到他家,找來別的女人發生關係,想幫他克服障礙。可是他回到家,當他妻子又問他:「你乾淨嗎?」他就更無法面對妻子。之後妻子得知了此事,於是打麻藥藉以忘卻。但他們倆其實深愛彼此。真好奇,妻子是否曾一度懊悔自己對於“乾淨”的堅持呢?
每個人心裡面,都有一個最最灰暗的角落。偶爾,誰不意觸碰到我的,我總馬上就流出了眼淚。或許那是對旁人根本沒什麼的事,但對每個人的意義,卻因人而異。以前看連續劇,或許是深處旁觀者的角度,每次見到男女主角陰錯陽差錯身,或是因著平凡的誤會分手,都覺得好可惜。但在現實的世界,人似乎都是如此愚昧的,在那些平凡無奇,自以為嚴重的事件中,穿梭。
其中,更貫穿此書的中心思想是「人一度犯罪就不容易得到寬恕。」我們總是嚴以待人,寬以待己。每個人都有潔癖,只是程度、對象不一。不可否認的,許多人世的糾葛紛擾,都源於此。
「窮人比富人會笑。富裕的人為什麼不會笑?因為他們不想正經事。又有一句話說,神愛窮人勝過富人。這也一定有深遠的涵義。」
「忙就是沒有時間讓心死亡。…….愛這個字是把心包容在中間。換句話說,愛是表示接受別人的心,別人的好意和忠告也誠實地接受的意思。」
「大部分的家庭都有這麼一個讓人討厭,認為沒有他該多幸福的人存在。……可是這個被人討厭的人,往往是最大的受害者。人的好壞,不能一概而論。也不能說,只有自己受到傷害。」
「說到恨,凡是人都可恨。因為任何人都先想到自己。不過,這就是人。」
「我覺得人有時候會想把話全部講出來,有時候卻不想告訴任何人。……誰都有願意說的話,和不願意說的話。反正聽的人也沒有力量,讓人聽了反而吃不消。……雖然不能為他們做什麼,也有必要聽聽他們訴說。」
「人死後要到什麼地方呢?也許到各自相信可以去的地方吧?」
「其實人相處再久,彼此的好壞並不會真正了解。互相信任幾十年,有一天突然反目的情形也是有。」
「對一件事的感覺,因各人所處立場的不同而相異。讀過川端康成的《山之音》吧?在這小說中,一家人常常坐在相同的地方吃飯。但有一天座位改變,於是發現院子的樹木景色與平時不一樣。只是這樣而已,但令人印象深刻。不同的立場,對人有不同的影響,在第三者的眼中看起來,也許最公平。」
「學習就是懷疑──認真的聽從重要,是不是真的而抱著懷疑也同樣重要,而更重要的是,要學習什麼?是如何活下去吧?──可能是做一個真正的人。」
「人類的社會極其容易誤會,有時也會錯將善意視為背棄。」
「你一定認為不可能不被發現〈家人在吸毒〉但就是有。家屬實在是很感謝的親人,因為都會袒護自己人,不會用檢察官的眼睛來看事情。這是骨肉之親的自私眼光。有許多父母明明看到自己的子女有分裂症,或躁鬱症,都視而不見,好像沒有發現。等到變成中毒、胡說八道時,還只是覺得奇怪,而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會是這麼糟糕。」
「人這種動物,替角可真管用。假使A〈吸毒的院長,由副院長暫代業務〉就這樣不回來了,好像並不會發生任何障礙。…..但是人的替角管用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莫大的問題。不過無論如何人類的生活儘管一方面撥濤洶湧,表面上似乎仍平穩地度日。」
「人們只要聽說『那個人偷了東西』,就認為那個人可能真的是兇手。能夠斬釘截鐵地斷言『這個人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情形,非常稀少。也許人就是如此不可信賴的生物。而且說不定自己本身也是只有這種程度的信任度而已。…….人與人之間,實在很容易發生動搖。」
「世間的事不會像人們擔心的那樣。當然囉,比擔心更壞的情形也是有。不過,耶穌就說過,『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
「也許大人都是這樣,內心所想的決不輕易出口,以此保持均衡。」
「全家人聚集關係著精神上的安定和滿足。所謂家族,就是彼此不必客氣,隨時可能有誰講出刺傷心胸的話。」
「這是人類的世界,任何事都不必驚訝。人就是這樣,不強調自己時,反而讓人想袒護他。越強調自己越惹人嫌。A是屬於暢所欲言,為所欲為,感情起伏不定的人,讓人不太喜歡和他見面。但當他退後一步時,平時的想法就消失,連心情也變為柔和。這就是人際關係的微妙處吧?」
「不曉得為什麼,看到美麗的天或美麗的風景,我就想,也許神就在那邊。仔細看時,會覺得所有的東西都是因為創造者愛護人類而創造的。」
「自然界這麼優美,為什麼人類會如此庸俗?」
「我覺得最好不要和最喜歡的人結婚,而和第二喜歡的人結婚。那麼,即使和丈夫相處得不好,心中還有一個最喜歡的人,心中有一個可以愛的人。」
「蕭邦的情人是法國女作家喬治桑,她喜歡女扮男裝。喏,就是寫了《愛的妖精》那位作家。是位感受力極佳的女性。要和這樣的女性在一起生活,對藝術家來說,一定很不容易。W也是如此,和她生活後,我覺得感覺遲鈍也是一種品德。」
「人類的世界恐怕不可能輕易地把真相挖出來給人看。」
「W呢?在想念她的人旁邊。就算人在眼前,如果不想念,就等於不在。」
「我覺得人原本就是罪孽深重的生物,不論怎樣的人,都無法不犯任何罪過而活著。所以拿賺錢來說,我想多多少少難免有Q所說有毒的部份。」
「即使下了兩公尺的雪,只要春天一到就會融化。然而,堆積於人心中的雪……悲哀、痛苦、怨恨,春天來了也不會融化。A心中究竟藏著什麼?做父親的我也不知道。然而,一定有融化不了的什麼存在。它奪取了他的生命。」
「想起來妻子也很可憐。假使我從戰地回來,要親近她時,沒有說那句話,可能我們會是終身恩愛的夫婦。審判的心態實在可怕,太恐怖了。不過,饒恕是一件困難的事。我盼望自己死時,沒有一個我不原諒的人。只是…….,不曉得做得到做不到?」
「我想知道他對我是否真的是不可缺少的人。我擔心可能因為他在眼前,而惰性地這樣想。所以,我希望和他分開三年。三年後,如果他仍然是我不可少的人,我想對他說:請你娶我。」
「我喜歡仰望天空。天空是該仰望的,是嗎?我常想,這白楊樹上有藍天。其實天離我們很近呢。你了解嗎?了解我想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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