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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清平調

　　　　　　　　　　　　　　　　　　　　　⊕潘文良

　˙苦惱紛紛，千情萬緒理不清——不理便清；
　　是非滾滾，三頭六臂管不平——不管自平。

　　俗話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於是‥挫敗、痛苦、煩惱、鬱悶、憂愁……人們天天碰得到。
　　看看人的「面相」，就是個「苦」字。阿文作詩道‥
「兩道眉毛是把草，眼睛鼻子十字交，再來加上一張口，原來人生是苦惱。」
於是‥人一生下來，不禁就為以後，要受的種種苦惱，而哇哇大哭一場。
　　佛經中言‥「人一生下來，就有八種基本大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而不得苦、五蘊熾盛苦。」
　　除此之外，尚有千千萬萬的小煩惱，時時纏繞著人們；而外在環境的風災、火災、水災、地震、乾旱、濕寒……以及人為的戰爭、污染、惡行……無一不使人痛苦，觀此世間，真是所謂的「苦海茫茫」啊！
（五蘊‥色、受、想、行、識。色是指身體及萬物；其餘皆是心之精神活動。）
　　苦惱是最浪費精神、最浪費時間的……活動，人一苦惱，什麼都不好，再好吃的東西，也會食不知味，乃至吃不下；再好聽的音樂，也會覺得吵；人一苦惱，則坐立不安、輾轉難眠、精神不振、形容憔悴、頭髮都會變白，乃至掉光——
人一苦惱，其身心健康，都會受到影響。
　　西諺有言‥「苦惱是一把搖椅，它可以使你有事做，卻不能讓你前進一步。」
　　苦惱，只會浪費人的精神和時間，乃至生命，卻解決不了問題、掃除不了阻礙，苦惱是沒用的——阿文發覺‥
「人因解決不了問題而苦惱，但也會因苦惱，而解決不了問題。」
　　人人都希望能解決苦惱、克服苦惱、消除苦惱，而得安樂——
　　人，又如何解脫苦惱的牢籠呢？
　　很簡單的，只要「不理」就好，不去理會苦惱，苦惱自然而消。
　　而此所謂「不理」，並非「逃避」。阿文曾作詩偈道‥
「苦惱無根，因其是妄。眾生迷痴，執妄生惱。
　苦惱無根，本從妄生。眾生迷痴，執妄為真。」
「苦惱無根，因其是妄。既是妄生，當從妄滅。」
　　苦惱是「因緣而生」，其本為妄（虛假不實），本來就沒有——苦惱是「剪不斷，理更亂」的，越理越亂，不理就完（沒）啦！
　　阿文道‥
「擺平了苦惱，才能發揮勇氣，去面對問題；
　唯有發揮理智，去處理問題，如此，才能解決問題」啊！」
　
　　禪宗裡，有這麼兩則「公案」‥
　　禪宗二祖〈慧可〉，有次，乞求其師〈達摩〉道‥「我的心很不安，請師父，教我『安心』法門，好嗎？」
　　達摩道‥「好！你把心找出來，我教你安心。」
　　慧可聽了，怔了好會兒，才說道‥「我想找我的心，可是，卻找不到……我的心，了不可得。」
　　達摩便說道‥「好！我已經把你的心，給安好了。」
　
　　以前，有個小沙彌，晨問其師道‥「師父！最近，我覺得很苦惱，乞求師父，幫我解決苦惱！」
　　師父道‥「我現在沒空，你下午再來吧！」
　　小沙彌一聽師父，要替他解決苦惱，也就「放心」了——到了下午，小沙彌便來見師父。
　　師父問道‥「你現在還苦惱嗎？」
　　小沙彌想了想說‥「現在，倒覺得不苦惱了。」
　　師父道‥「你是不是把苦惱，給弄丟了呢？」
　　小沙彌聽了，好奇地問道‥「苦惱，怎麼會弄丟了呢？」
　　師父斥其道‥「你看——你又把苦惱，給撿起來了。」
　　小沙彌這才明白了‥「苦惱本無」啊！
　
　　「苦惱無根，因其是妄。既是妄生，當從妄滅。」
　　有些人，要找他出去玩，他卻說‥「你們去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出去……」
　　像這樣的人，就是將自己，關在苦惱籠中；他能出來，卻不出來，反而在裡頭，叫苦叫惱。殊不知‥只要走出苦惱的牢籠，好好的去玩一陣，苦惱也就不見啦！心情也就好了。
　　苦惱本無，又哪來的苦惱呢？
　　因為‥人們總喜歡‥「自尋煩惱——自討苦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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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人間的「是非」——
　　俗語所謂‥「哪個人前不說人？哪個人後無人說？」
　　在此世間，不說人家是非的人，難得，而不被人家說是非的人，更是難得，於是就‥是是非非百萬千，翻翻滾滾似江水。
　　希望別人，不說你是非，首先，自己就不能說別人是非——
諺云‥「說人是非者，便為是非人。」
說人是非者，本身已經聚集，一大堆是非，怎能要人，不論其是非呢？
　　而對於別人，論己之是非，又要如何對付呢？
　　很簡單的兩個字，那就是‥「不管」。不去管它是非，是非自然平息。
而此所謂「不管」，並非「無能」——
　　要知道‥「是非」是一池春水，風一吹過，就會起漣漪；不去管它，漣漪自會平靜，若要管它，那麼‥就會像阿文所說的‥「水上撫波——越撫越皺。」
水上有波，想要把它撫平，結果是‥越撫波越多，那不是件‥「白費工夫、白費力氣」的事嗎？
　　先哲所謂‥「是非終日有，不聽自然無。善惡無明界，盡在一念中。」
　　是非是越管越多的——不管就沒啦！
　　有個「公孫騎驢」的故事，便是說明‥「理人是非」的後果‥
　　有個阿公，和他的孫子，牽著驢子，走在街上。忽然聽到——
　　有人說‥「你看他們好笨啊！有驢子不騎，卻在走路。」
　　阿公聽了，覺得有理，就坐上驢子。走了一段，又聽到——
　　有人說‥「你看那個大人，竟然自己騎驢，而讓小孩走路。」
　　阿公聽了，趕緊下來，讓孫子騎驢。走了一段，又聽到——
　　有人說‥「那個小孩真不孝，竟然自己騎驢，而讓老人家走路。」
　　阿公聽了，乾脆和孫子，一起坐上驢子。走了一段，又聽到——
　　有人說‥「你看那兩個人，竟然同坐一隻驢子，簡直虐待牲口，怎不怕把驢子累垮呢？」
　　公孫倆聽了，趕緊下來走路。走了一段，卻又聽到——
　　有人說‥「你看他們好笨啊！有驢子不騎，卻在走路。」
　　公孫倆聽了，竟站在路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
　
　　也許你聽了，到現在還在想‥〔那兩個公孫，到底要怎麼辦，才不會讓人家說話呢？〕
　　不要想啦！你管他的，那又不是你的事。
　　其實‥人間是非，總難定論——
諺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到底誰有理？
所謂‥「人嘴兩張皮，好壞全由你。」
要人好，說人好；要人壞，說人壞，「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要人不好，自可「編」出一大堆詞句，去「毀謗」人家。
同樣的，阿文也說‥「想送人禮，不患無由！」
想要人好，也可「扯」出一大堆理由，去「奉承」人家呀！
是非好壞，既是如此的不實在，又何必去介意、去理會、去管它是是非非呢？
　　阿文道‥
「別人說你好，未必你真好，也許是在奉承你——
　說你好，你別樂，一樂，就受惑啦！
　別人說你壞，未必你真壞，也許是在毀謗你——
　說你壞，你別氣，一氣，就中計啦！」
　　有些人，一聽到人家說他好，心裡就樂啦！樂得趾高氣昂、不可一世，（要有尾巴，都會翹起來。）走路飄飄跳跳的，也不看路，一不小心，踢了石頭——咖啦！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惹得人家哈哈大笑……
　　當別人在「捧」你時，你可別得意「忘行」（忘形）啊！有些人，總喜歡惡作劇，先把你捧得半天高，然後，再一鬨而散，讓你跌得鼻青臉腫、屁股變兩半，甚至把你扔進水池裡，搞得你像隻落水狗、淹個半死，那可就更狼狽了。
　　有些人，一聽到人家說他壞，他心裡就氣啦！氣得暴跳如「蝦」、哇哇大叫；偏偏有的人，就是喜歡「無聊尋開心」，故意把你激怒；你氣得半死，別人還說‥「你生氣，特別好看！」（像小丑一樣——好看。）
你生氣，正好稱了人家的意，因為‥你的痛苦，是人家的快樂啊！
　　是非何其多？管也管不了、管也管不完；想管，只會越管越多……猶如一桶濁水，越攪，反而越濁。故謂‥「濁水不攪——而自澄清。」是非，也是如此。
　　先人有首「是非詩」，是這麼說的‥
「是者，非非是；
　非者，是是非。
・是是非非是是非、
　非非是是非非是。
・是也非也非是非、
　非也是也是非是。」
　　聰明的人，可千萬別「庸人自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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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首舖「新聞台。潘文良著作集」。2022.03.14.一　00:00:58
◎潘文良《草根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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