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幻故事　第四輯

　　　◎四、哭的力量

　　　　　　　　　　　　　　　　　　　　　⊕潘文良

　　這天早上——
　　阿文帶著雅玲、珍如、嘟嘟，出去吃早餐……
　　阿文和雅玲、嘟嘟，都要到豆漿店去吃。
　　珍如卻叫道‥「我要去吃『三明治』和『奶茶』……」
　　阿文便給珍如五十塊，說道‥「那妳自己去吃好了！」
　　珍如叫道‥「我不要自己去，你們陪我去……那邊有一隻狗，好兇嘔！還會咬人呢！我不敢去。」
　　阿文笑道‥「那妳不會繞道而行啊？」
　　珍如叫道‥「可是，那要走很遠，我不要。」
　　雅玲叫道‥「那妳等我們吃完，再跟妳去買嘛！」
　　珍如叫道‥「不要！我肚子很餓，你們先跟我去買，等我吃飽了，再到豆漿店去。」
　　阿文聽了，叫道‥「可是，我們肚子，也很餓啊！」
　　珍如叫道‥「我不管！你們先跟我去再講。」
　　嘟嘟叫道‥「姊姊真是不講理，少數要服從多數耶！」
　　珍如聽了，嘴巴一翹‥「哼！」了一聲，叫道‥「你少叫……免得等一下，嘴巴被我打爛掉。」
　　雅玲打著阿文的手臂，叫道‥「哥哥！我們走啦！不要理她！每次都這樣！」
　　阿文於是便牽著雅玲和嘟嘟，大步向前走去——
　　珍如站在原地，看了會兒，氣得跺了個腳‥「哼！」了一聲，竟然‥「哇……哇……」的開始哭了起來。
　　阿文、雅玲和嘟嘟，決心不理珍如，也就到豆漿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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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如站了會兒，便舉步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哭、一邊踢石子。
　　有隻大公雞，也不知道‥從哪跑出來的，看到珍如在哭，便停了下來，偏著頭看著，心想‥〔這個人，怎麼哭成那樣？真是愛哭！〕
　　珍如一看——
　　公雞眼睛瞪得那麼大……
　　珍如氣得大罵道‥「看什麼看？沒看過人家哭，是不是？嗚……嗚！嗚！嗚！嗚……」
　　公雞看得不禁‥「格嘔……格格格格……」的笑著，叫道‥「愛哭鬼！愛哭鬼！愛哭鬼！」
　　珍如氣得要命，跑上前去，一把抓住公雞的脖子，一面哭、一面‥「嗯！嗯！嗯！嗯……」的叫著，揍那隻公雞。
　　公雞嚇得‥「嘓！嘓嘓嘓！嘓嘓……」的亂叫，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珍如越聽越氣，氣得‥唰唰唰唰唰……把公雞的羽毛，全給拔光了，拔得剩下幾根尾巴毛，要掉不掉的。珍如這才一腳，把公雞給踢得遠遠的‥「哼！」
　　公雞光著身子——裸奔，羞得趕緊跑回家去。結果‥沒穿衣服，也就著涼了‥「哈啾……哈啾……」噴嚏打個不停。
　　公雞的主人聽到了，打開門一看‥「哈哈哈哈……哈！這公雞，怎麼全身光禿禿的？哈哈！真好！明天剛好要殺雞來拜拜……這下，倒省得拔毛麻煩呢！」
　　公雞聽得不禁大叫‥「有夠衰！」公雞氣得倒到地上，一命嗚呼！
　　公雞的主人看了，不禁叫道‥「好好好！哈哈！真好！自己死掉，還省得我動刀費手腳呢！」
　
　　珍如又一面哭、一面向前走（要去買三明治）——
　　有隻「惡犬」，突然撲了出來‥「噢噢噢噢噢噢噢……」的對著珍如直吼。
　　珍如一哭，什麼都不怕了，管他什麼「惡犬」的，氣得跑過去，抓住狗的耳朵，一番拳打腳踢……結果‥
　　惡狗被珍如，打得遍體鱗傷、牙齒掉光光、鼻子腫得跟小皮球一樣、腳也跛了一隻……真是‥落花流水、悽慘狼狽，夾著尾巴‥「該……該該該！該該該……」的，逃之夭夭。
　　「惡狗」從此以後，就變得乖乖的，尤其是看到珍如，哼都不敢哼，常常跟其牠狗朋友說‥
「惹熊惹虎，呣𢓶去惹著刺查娒！
　鬥流氓、鬥太妹，千萬不要鬥愛哭鬼。」
　
　　珍如‥「嗚唔……嗚唔！嗚唔！嗚……」的哭著走著，走了一段，結果‥遇到幾個愛耍流氓的臭男生。
　　大夥看到珍如在哭，就圍著逗珍如，一邊叫唱道‥
「愛哭鬼，流鼻水，眼淚沖倒閻王殿。
　閻王抓妳去問罪——
　打了十大板，罰妳當烏龜！
　妳把閻王，哭得變水鬼。
　閻王大叫‥有夠衰！有……夠衰！」
　　珍如聽了，氣得‥「哇……」了一聲，好像打雷似的。
　　有個戴眼鏡的，鏡片當場就震破了，直嚷著‥「倒楣！倒楣！」
　　珍如一氣之下，竟然大打出手，把那群臭男生，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一個個鼻青臉腫、黑了眼圈變熊貓不說，有的衣服，變成了露背裝；有的屁股，都跑出來給人家看……真是‥不忍睹的——慘！
　　大家都趕緊跪地求饒‥「媽媽！我不敢了……饒了我吧！」
　　珍如也不理他們‥「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的哭著，一邊走、一邊揉著眼睛。結果‥珍如愛哭揉眼睛，走路不小心，撞上路邊的一棵榕樹……（要是平時，珍如都很有禮貌，會說對不起！可是‥哭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珍如一看——原來是「樹撞到珍如」，氣得‥「哇……」了一聲，又大哭了起來。
　　榕樹聽了，嚇得一直發抖——抖得黃葉子，都掉光了。
　　珍如還是很不甘心，便爬到樹上去‥「咿呀！咿呀！咿呀！呀……」的叫著，把榕樹給「理光頭」——連榕樹的「鬍鬚」（氣根），都扯光光，變得整棵禿禿的。
　　榕樹真是可憐極了，痛得叫不出聲，直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一雙能逃跑的腳。
　　珍如下了樹，這才甘心，又‥「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的哭著走了。
　　榕樹的小主人〈阿國〉，出來一看‥「哇……榕樹怎麼……光光的？哈哈哈哈……哈！這下可好了，爸爸叫我每天要掃落葉，真是麻煩，以後，我可有好長一陣子，不用再掃了，真棒！」阿國卻忙了半天，才把那些樹葉，給處理掉。
　　阿國的爸爸回來，看到榕樹光光的，以為是阿國幹的好事，以為阿國，懶得掃落葉，就把葉子全給摘了，於是便罵了阿國一頓，又罰阿國，每天要給榕樹澆水。
　　阿國直叫道‥「倒楣！真倒楣！到底發生，啥麼載誌，哪會按呢？」
　
　　珍如走著哭著、哭著走著，結果‥「電線桿」又撞到珍如了……
珍如以為是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對方一頓再說，於是‥閉著眼睛——劈哩啪啦的，像打鼓似的‥揮拳踢腳……珍如打了許久，方才覺得不對勁‥〔哪有人，這麼笨的，笨得站著讓人打，都不會還手？〕珍如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電線桿……這才覺得痛，不禁‥「哇……好痛！好痛……哇……」的哭叫著。
　　珍如手痛腳也痛，痛得坐在地上、靠著電線桿，竟然一動也不動……只是不停著哭著，哭了半天，哭得實在累了，才不再哭，靜靜地，坐在電線桿下——
就像是個洋娃娃，被丟在那裡似的，好可憐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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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文和雅玲、嘟嘟，吃過了早餐，便到「漢堡店」去——
　　結果，也沒看到珍如在那裡，想說她回家去了，於是往回走；沒想到，竟然在電線桿下，看到珍如。
　　阿文但見——
　　珍如目光呆滯，一副沒了魂的樣子……
　　阿文急忙蹲下身子～輕拍著珍如的臉頰，叫問道‥「珍如……珍如……妳怎麼了啊？」
　　嘟嘟也叫問道‥「姊姊……妳怎麼會坐在這裡？」
　　雅玲朝珍如叫問道‥「妳怎麼會搞得……全身髒兮兮的？」
　　阿文又叫道‥「珍如……喂！妳是怎麼了？」
　　珍如好半天，才有氣無力的叫道‥「哥……哥……你……要……把……我……背……回……家……我…好……累…嘔……」
　　阿文只得背起珍如，回家去。
　　珍如重得跟什麼似的……
　　阿文背得腰都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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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如後來跟大家說起，她哭了之後，所發生的事——
　　大家聽了，笑得肚子都要爆炸了呢！
　　珍如叫道‥「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惹我哭？」
　　阿文一時心起，便作了首「打油詩」道‥
「珍如哭時真可怕！
　大家最好避開她，
　否則就會被她打，
　包準跪地叫媽媽！叫媽媽！」
　　珍如瞪著阿文，叫道‥「哥哥……你敢糗我……我要哭了嘔……」
　　阿文趕緊叫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惹妳了……我看……
我們以後，得在妳背後貼一張告示，上面寫著……」
　　珍如問道‥「寫什麼？」
　　阿文趕緊起身～退了三步，先在腳底抹油，然後笑道‥
「上面寫著‥『別惹愛哭鬼，被打就倒楣！』」
　　珍如愣了一下，果然‥「哼！」了一聲，舉起拳頭，要揍阿文——
　　阿文早準備好要溜了，回頭便住樓下跑——
　　珍如追到樓梯口，看到旁邊有個躲避球，便提腳一踢——
　　阿文以前玩躲避球，最會躲球了，可是，這次是背對著球，沒看到，所以，沒躲過，這下可慘啦！阿文一腳踩到球，接著‥劈哩碰咚的，一大串聲音響後——
阿文便躺在樓梯口，「𣍐振𣍐動」了。　（𣍐‥不會。）
　　雅玲、珍如和嘟嘟，趕緊衝到樓梯口——
　　雅玲推著阿文的肩膀，著急地叫道‥「哥哥……哥哥……」
　　珍如嚇得‥「哇……」一聲，又哭出來了。
　　嘟嘟呆呆的看著，也不知如何是好。
　　…………
　　阿文好半天，方才坐了起來，哀叫道‥
「唉……喲……痛……死……我啦！呵……
　阿文！阿文！叫你別惹愛哭鬼，你就不聽，偏要惹愛哭鬼，這下可好了……
　沒摔死，算你命大、福大！」
　　珍如一聽‥「哼！」了一聲，一巴掌，又朝阿文揮過去——啪！的一聲，像是在放鞭炮。
　　阿文頓覺臉頰發麻，火辣辣的，想是臉頰上，已經起了個「血手印」，一邊撫著臉頰、一邊無奈地，笑了笑，叫道‥「看吧！看吧！〔惹到愛哭鬼……〕果然倒楣！」
　　雅珍聽了‥「哼哼哼哼……」的笑道‥「哥哥！你真是‥自討苦吃！」
　　嘟嘟也笑道‥「真是活該……」
　
　　　　　　　　　　　　　　　　　　　　　　2002.07.03.三　三校
　　　　　　　　　　　　　　　　　　　　　　2020.10.05.一　修校
　
■臺語註解
【呣𢓶】ㆬ└　ㄊㄤ∥ㆬ└　ㄊㄤ├　m7~3 thang1∥mm7~3 thang7
　⊕不可、不能、不行、不得、不當。
　{按}「𢓶」同「通」。「通」字多義，以其異體，區別臺語字音、字義。
【刺查娒】ㄑㄧㄚˋ　ㄗㄚ├　ㆠㆦˋ　tshiah4~2 tsa5~7 boo2
　⊕兇悍、撒潑、不講理的女人；中潑婦、兇婆娘。兇巴巴的女人。
　　也寫作「赤查娒」。
【啥麼載誌】ㄒㄧㆩ　ㄇㄧ　ㄉㄞ└　ㄐㄧ└　
　　　　　　siann2~1 mi2~1 tai7~3 tsi3
　⊕什麼事情。
【哪會按呢】ㄋㄚ　ㆤ└　ㄢ　ㄋㄧ∥ㄋㄚ　ㆤ└　ㄢ　ㄋㆤ
　　　　　　na2~1 e7~3 an2~1 ni1∥na2~1 e7~3 an2~1 ne1
　⊕哪會這樣、怎會這樣。疑問詞。
【𣍐振𣍐動】ㆠㆤ└　ㄉㄧㄣ　ㆠㆤ└　ㄉㄤ├(漳)∥
　　　　　　ㆠㆤㄨ└　ㄉㄧㄣ　ㆠㆤㄨ└　ㄉㄤ├(泉)
　　　　　　be7~3 tin2~1 be7~3 tang7(漳)∥
　　　　　　beu7~3 tin2~1 beu7~3 tang7(泉)
　　⊕不會振動、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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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首舖於「新聞台」。
◎潘文良《哭的力量》。2020.10.04.日　00:24:47
　http://mypaper.pchome.com.tw/avun01/post/1380429156
※本文佈告於臉書。2020.10.04.日　00: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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