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樣美好
⊕潘文良 撰
有一個‥父母吵架、鬧離婚,自己大學聯考失敗,又剛失戀了的女孩,爬到一座小山上,走到懸崖邊……
小山腳下,有個學校,不時的,可以聽到‥小朋友的讀書聲、上下課的鐘聲,以及‥小朋友的嬉鬧聲。
石崖處,有三、四層樓;石崖下,有條小路、小溪經過。
失意的女孩,站在崖邊,想到自己‥不幸的遭遇,又悲從中來,淚眼汪汪……於是‥她想從崖上跳下去,以結束自己‥悲慘的命運;就在她決定‥往下跳時——
崖下的小路,走來三個‥剛放學的小朋友。
一個小男生,抬頭看到那個女孩,於是‥把雙掌圍在嘴巴上,高聲叫道‥
「大姐姐!妳在上面,幹什麼?」
她低頭,看到小朋友們,趕緊擦了擦眼淚,心想‥〔總不能告訴小朋友,說我要自殺吧?〕於是‥她回答道‥「我……我在看風景啊!」
一個小女生,叫道‥「大姐姐!風景很漂亮吧!? 我們班,還曾經爬到上面,去寫生呢!」
她只得答道‥「是啊!漂亮極了!」
一個小男生,叫道‥「大姐姐!妳有看到‥崖邊的灌木上,還有百香果嗎?」
她朝左右,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一藤結實纍纍的百香瓜,於是回答道‥「有啊!」
小男生又叫問道‥「現在,應該成熟了吧?」
她又看了一眼百香果,多數都已經變成紫色了,於是叫道‥
「嗯!都成熟了呢!」
小男生便叫道‥「那妳能不能‥幫我們摘一些,丟下來,給我們呢?」
她實在是意興闌珊、提不起勁,但又不好意思拒絕,只得叫道‥「好啊!」
於是‥便去摘了二十多顆百香果,一一地,從崖上,丟了下去。
小朋友們,一一搶著接住百香果,樂得咿啊亂叫、手舞足蹈的高喊道‥
「大姐姐!謝謝妳啊!」
她只得笑道‥「不客氣!」
小女生又叫問道‥「大姐姐!上面,應該有百合花吧?」
她看了看四周,果然發現了‥一株株的百合花,於是回答道‥「嗯!有啊!」
小女生又叫道‥
「那能不能麻煩妳‥幫我摘幾支百合花呢? 我媽媽生病了,我想送給她……」
她只得答道‥「好啊!」於是‥便去摘了五支‥半開的百合花,從崖上,丟了下去。
小女生捧著花,開心的笑著,叫道‥「大姐姐!謝謝妳啊!」
她也只好笑了笑。
另一個小男生,指著前方,叫道‥「大姐姐!我們家,就在前面那邊,妳有空,歡迎到我們家玩!」
她朝指處看去,但見不遠處,有梯田,還有幾落大瓦茨,想必就是小朋友的家,於是便笑道‥「好啊!」
小女生叫道‥「大姐姐!我們要回去了,再見嘍!」
兩個小男生,也叫道‥「大姐姐!再見……」
她只得揮了揮手,跟著叫道‥「再見……再見……」
小朋友們,沿著溪旁的小路,又叫又笑、邊走邊跳的回家去了。
她望著小朋友,離去的身影,不知為何‥想要自殺的心情和氣氛,頓時蕩然無存。她不覺地,坐了下來,吐了口氣,看了看四周——
崖邊長了好些百合花,和好些不知名的野花。
她想起自己,也曾經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總喜歡摘些小野花,編成花冠,把自己,打扮得像公主似的,然後‥一邊跳舞、一邊唱歌,惹得父母們,開心地笑著,鼓掌叫好……
她望著手中的百香瓜,又想起‥第一次嘗受百香果的滋味‥又甜、又酸,使得她齜牙裂嘴,緊閉著眼,眼淚都擠了出來,還不由得,打個了寒顫呢!
她笑了笑,撥開百香瓜,吃了一口——那種甜甜酸酸的滋味,依然使她齜牙裂嘴,緊閉著眼,擠出眼淚,又打了個寒顫。 她抬頭,望著遠方——
日已將西,魚鱗般的浮雲,映著金黃橘紅的霞彩;還有幾隻‥倦歸的飛鳥……
她聽著蟬鳴、鳥叫;仔細的聽,也可以聽到‥風吹過樹叢的窸窣聲,以及小溪,潺潺的水流聲呢!她心裡想道‥
〔世界,是這般的美好……就算我滿心憂愁,世界,還是這般美好……
人真不該只是‥顧影自憐……耽溺在自己的憂傷之中啊!
只因為‥我一心想著‥自己悲慘的事、想著要自殺,以至於‥
沒能注意到……沒能發現……沒能欣賞‥世界,是這般的美好……
就算我要死了吧!我卻依然‥能為別人,做幾件‥令他們快樂事呢!〕
她笑了起來,淚水卻掉了下來,因為‥心中頓時有一份感動,令她悲欣交集。
她於是‥摘了些百香果,還有幾支百合花,慢慢的,走了回家。
家裡,父母還沒回來,顯得格外的冷清。
她把百香果,放到茶几上,堆成了金字塔形;把百合花,插在瓶裡,也放到茶几上。她坐到沙發上,望著百香果,還有百合花,再看看客廳——
因為‥母親負氣,而一個星期,沒有整理的客廳,實在顯得凌亂不堪。
她想起小學的國語課本,有一課的課文,是說‥
有一個失業落魄的年輕人,因為別人送他一朵花,而改變了命運的故事。
年輕人覺得‥美麗的花朵,卻在髒亂的客廳裡,實在不搭調,於是‥便動手整理了客廳。等到客廳,煥然一新之後,他又想到自己,實在有太多毛病‥懶散、傲慢無禮、小心眼……也真該好好的‥清理一番呢!於是‥他一一列出了‥朋友所告訴他毛病,改善了自己,使自己也變得耳目一新,別人也因此,對他刮目相看……
她心想‥
〔與其只會‥怨天尤人、憂悲惱苦,還不如‥動手去改善——
做到自己‥所能夠做的……
一個人,自己都做不好、不做好,又如何有權利,去要求別人,要做好呢?〕
於是‥她開始動手,整理起客廳,打掃了一番;接著‥又整理了廚房、自己的房間、父母的房間。她看了看——經過自己清理之後‥家裡的環境,很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她放了洗澡水,泡在浴缸裡,也開始想著‥
〔其實‥我也有好些毛病呢!
難怪‥男朋友會受不了,跟我翻臉吵架、移情別戀……〕
她笑了笑,也想學課文中的那個年輕人,好好的檢討一下,改正自己的缺點。
她想了想,不禁笑道‥「我不僅有花,還多了百香果呢!」
她洗完澡後,便動手做了晚餐,又將百香果,打成了果汁,準備等爸媽回來之後,請他們喝,也打算告訴他們‥自己今天的經歷,還有心中的感動。
2004.06.21.一 初稿
潘文良偈曰‥
憂惱壞心情、哭泣迷眼睛。耽溺人世苦,不見諸美景。
■【附註】
本文題材,由一則勵志故事,演進而來。 原故事是‥
一個失意的人,爬上一棵櫻桃樹,想要跳樹自殺;一群放學的小朋友,經過樹下,要他摘櫻桃……
阿文覺得‥這實在不合情理也! 櫻桃樹,能有多高? 還有人‥那麼浪漫,爬到櫻桃樹上‥「跳樹自殺」的呀? 只怕跌斷了手腳,而摔不死呢!
找樹「上吊自殺」,那也才合於情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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