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 火 蟲
○潘文良 撰
◎十一
嬡婷睡著睡著——
那個漂亮的大姐姐，又從湖心走了過來，向嬡婷招著手……
嬡婷的耳畔，突然響起阿文的話，趕忙叫問道‥「大姐姐！妳是不是……來帶我到……水裡樂園玩的？」
大姐姐輕輕地笑著、點著頭。
嬡婷又叫問道‥「真的啊!?」
大姐姐又輕輕地笑著、點著頭。
嬡婷高興得叫道‥「好！妳等一下！我叫阿文一起去……」嬡婷叫著，回頭就跑，一邊喚道‥「阿文……阿文……」
突然——
那條灰灰花花、又長又大的蛇，又出現在嬡婷的面前，張著血盆大口、吐著如鞭的蛇信，兩眼散放著猙獰的光芒……好像要吃了嬡婷的樣子。
嬡婷嚇得大喊‥「阿文……阿文……」
突然——
阿文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手裡握一支四尺長的竹劍，一副少俠英雄似的——擋在嬡婷的面前～一劍就向大蛇劈去……
阿文一劍劈去，正好把大蛇，「從頭到尾」給劈成了兩半，勢比破竹更容易呢！
大蛇一時間，血花似雨紛飛……濺得阿文滿頭滿臉的，紅得成了關公。
阿文回過頭來，對著嬡婷笑——
嬡婷一時看得嚇了一跳，便醒了過來——
這時候，太陽已經爬得高高的了……
嬡婷揉了揉眼睛，看著阿文——
陽光照著阿文的臉，曬得阿文的臉，紅紅鼓鼓的，猶如剛蒸出籠的「紅龜」一般——
阿文還是閉著眼睛，熟睡著，還輕輕地打著呼呢！
（阿文的眉宇之間，總是藏著一股傲氣，就像梅花，在冰天雪地裡，還是要開出芳香的花來那樣；又像是松樹，在懸崖百頃的石縫中，依然奮力地，紮根生長，而且‥長得挺拔翠綠。）
嬡婷忽然覺得‥〔阿文真是一個小英雄，只要跟阿文在一起，什麼妖魔鬼怪、什麼毒蛇猛獸，也就都不用怕了……〕嬡婷一時想道‥〔姊姊說‥阿文為了要救我……給我做「人工呼吸」……〕嬡婷想著想著，不覺咬了咬嘴唇，心裡甜得像吃了蜜似的，看了看阿文，又咬了咬嘴唇，悄悄的，便親了阿文一下臉頰～又羞又喜地，藏到阿文懷裡，閉起眼睛裝睡……過了會兒，竟又睡著了。
過了許久——
阿文醒了過來‥「哈……啊……嗯……」的打了哈欠、伸直了腰、張大了手臂～抓了抓臉，覺得好像有塊大石，壓在胸口，一時透不過氣，於是‥便想搬開那個「大石頭」，只是搬不開，便翻了下身，竟也離開那個「大石頭」，一時想起身，卻——碰！的一聲，竟摔到床下去了……一時又驚又痛得大叫‥「啊噢……」
嬡婷醒了過來，看到阿文坐在地上，不禁‥「哼哼哼哼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阿文睜開眼睛，愣了一下，不禁朝嬡婷叫道‥「嘿……」
嬡婷‥「啊!?」了一聲，笑笑地看著阿文。
阿文‥「哇……」了一聲，突然跳了起來，叫道‥「幾點了？」
嬡婷搖頭叫道‥「我不知道……錶在桌上——自己看！」
阿文一步跳到書桌旁～抓起嬡婷的錶，張大眼睛一看——叫道‥「糟糕……八……八八八……八點了……」
嬡婷笑問道‥「八點怎麼樣？」
阿文叫道‥「來不及了啦……」
嬡婷又問道‥「來不及怎樣？」
阿文叫道‥「上學嘛……」
嬡婷叫道‥「上學啊!?」嬡婷不禁‥「哼哼哼哼……」的笑了起來。
阿文叫道‥「笑什麼笑？ 都是妳……」
嬡婷笑道‥「哼！你自己睡得跟豬一樣，還怪人家!?」
阿文叫道‥「妳都不叫我……」
嬡婷叫道‥「我也在睡覺啊！沒有人叫我，我怎麼叫你？」
阿文不禁搔頭叫道‥「怎麼辦呢？」
嬡婷笑道‥「沒關係啦！我爸爸會幫你告訴老師的啦！」
阿文搔了搔頭叫道‥「我要回家了……」阿文叫著，就要往外跑——
嬡婷急忙叫道‥「不要回去嘛……」
阿文叫道‥「我等一下再來嘛！」
嬡婷叫道‥「不要……」
阿文叫道‥「我回去跟我媽媽說一聲，不然‥她會以為我不見了……」
嬡婷叫道‥「你媽媽知道的啦！」
阿文轉身，看著嬡婷——
嬡婷一時，眼淚竟然流了出來，輕叫道‥「媽媽……媽……」
阿文只好回到床邊～坐到床頭，輕問道‥「妳媽媽呢？」
嬡婷叫道‥「媽媽跟爸爸吵架……不回來了……」
阿文看著嬡婷，也不知說什麼好，只得抓著嬡婷的手，輕叫道‥「妳不要哭嘛！動不動就哭……我講笑話給妳聽好了——」阿文想了想，說道‥「從前，有一個人，他很怕很怕水，跟貓一樣，他怕『淹死』嘛！擔心有一天，自己會被水淹死，所以‥他都不敢去游泳，也不敢靠近水邊、井邊……後來，怕得連澡都不敢洗了。有一天，他竟然夢到被水淹死…… 結果‥醒來就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淚水跟下雨似的……房子裡就淹水了，他看見水，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哭……最後，他竟被自己的淚水，給淹死了。」
嬡婷瞪著一雙汪汪的淚眼，看著阿文好會兒，叫道‥「騙人！打嘴巴——」
嬡婷叫著，竟輕揮了阿文一巴掌。
阿文抓了抓臉頰，叫道‥「妳別哭了嘛！我回去……等一下再來……我去上廁所啦！」
嬡婷叫道‥「好啦！你不能騙我嘔！」
阿文叫道‥「我不騙妳啦！」阿文又伸手叫道‥「不然，打勾勾——」
嬡婷便伸手，跟阿文打勾勾——
阿文一邊唸道‥「勾仔！勾仔！勾手指，我若是騙妳，著去予雷！」
嬡婷點下頭，叫道‥「嗯！快去快回！」 （予雷‥被雷打。｛打－丁＋春｝）
阿文抱拳作揖，叫道‥「再見！」阿文起身～擺了下手，趕緊跑回家去——
…………
阿文回到家裡，看看空無一人，趕忙跑去上廁所……阿文上完廁所～洗了手，又到廚房……填飽了肚子。阿文回到大廳，躺到椅條上，一時覺得無聊……竟又閉起眼睛——沉沉的睡了。
過了許久——
大頭公仔走進廳裡，看到阿文趴在椅條上睡覺，便打了阿文一下屁股，叫道‥「喂……阿文仔！」
阿文醒了過來～坐起身子，抬頭看看是阿公，便叫道‥「阿公……」
大頭公仔叫道‥「今日呣是拜六？ 你哪會無去讀書？」（拜六‥禮拜六。）
阿文叫道‥「攏嘛是嬡婷……昨暗作惡夢，直直哭……害人攏無睏……」
阿公聽得‥「哈哈哈哈……哈！」的笑了一陣，叫道‥「行行行！阿公仔，來去賣菜。」
阿文叫道‥「好啊！」阿文叫著，便去找來「秤仔」～扛在肩上——跟著阿公去賣菜。
大頭公仔，很會種菜，種的菜，又大又漂亮……人家的「刺瓜」，把「豆仔引」都抽起來了，大頭公仔的刺瓜，還在繼續開花呢！ 大頭公仔種的「絲瓜、瓠仔」，每次都結得「倒棚」呢！ 而「冬瓜」，總是又肥、又大條的……
人家問大頭公仔，有什麼「秘訣」。 （｛帝－巾／石｝‥以物壓物。）
大頭公仔便笑著說‥「哪有什麼啥麼秘訣？一字『勤』字罷了！『勤掠蟲、勤除草、勤鬆土、勤施肥』，如此而已！」
村子裡的人家，除了自己有地的，種了些菜之外，大部分的人，都是吃‥「大頭公仔的菜」長大的呢！
所以‥石頭公仔的「生理」，一直都是很好很好，三兩下子，就能把兩大擔的菜，給賣光呢！」）
※ ※ ※ ※
中午——
阿文在坐在門檻上吃飯……
阿凱突然跑了來～一把拉住阿文的手，叫道‥「阿文……哥哥！你糟糕了啦！我姊姊說要打死你……走啦！快走！」
阿文被阿凱一拉——差些把碗給翻了，氣得叫道‥「你沒看到我在吃飯啊？」
阿凱叫道‥「對不起……」阿凱趕緊給阿文行了個「舉手禮」。
阿文叫道‥「我吃飽再去啦！」
阿凱叫道‥「好！我等你！」阿凱說著，便坐到一旁。
阿文扒下最後一口飯～把碗給放到廚房去～漱了漱口……回到大廳——
阿凱迫不及待地，便拉著阿文直往外走——
阿文叫道‥「你拖什麼拖嘛！我又不是小白！」
阿凱叫道‥「我姊姊說‥你不聽話，叫我把你拖去。」
阿文甩開阿凱的手，叫道‥「哼！我自己會走啦！」
阿凱叫道‥「好嘛！快走！」
…………
阿文跟阿凱，到了嬡婷房門口——
阿凱便敲了敲門，叫道‥「姊姊……我把阿文……拖來了……」
阿文沒聽到回應，便開了門～走進房裡，但見——
嬡婷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像是在睡覺。
阿文便走到床邊～坐到椅子上——兩手肘抵在床上、兩手托著頭，看著嬡婷。
阿凱叫道‥「姊姊……阿文——」
阿文趕忙止住阿凱，示意他別說話，然後，把阿凱的耳朵，拉自己嘴邊，輕聲說道‥「說我回去了。」
阿凱點了點頭，叫道‥「姊……我把阿文拉來了……」
阿文聽得捏了阿凱一下大腿——
阿凱卻接著叫道‥「可是‥他又回去了……」
嬡婷叫道‥「你再去把他抓來——」
阿文趕緊蹲到床下，裝著阿凱的聲音，叫道‥「我不敢……他會揍我……」
嬡婷睜開眼睛，一時看不到阿文，叫道‥「阿文……你給我出來……」
阿文‥「哇……」的一聲，突然「冒了出來」，舉手張爪地要嚇嬡婷——
嬡婷卻沒嚇著，舉起拳頭，便往阿文的頭——砸了下去。
阿文裝著‥「啊…………」的尖叫了一聲，立即躺到地上——裝死。
嬡婷叫道‥「你給我起來……不准給我死掉！」嬡婷叫著，看看阿文還是沒有反應，便叫道‥「阿凱！去拿水來，給我潑……」
阿凱叫道‥「是！」阿凱應聲，便要往外走——
阿文趕緊起身拉住阿凱，叫道‥「不用麻煩了……我醒過來了啦！」
嬡婷叫道‥「手給我拿來……我要打死你……你都騙我……」
阿文叫道‥「拿去吧！」阿文說著，便用右手抓著左手——拿到嬡婷的面前。
嬡婷恨恨地‥「呀……呀！呀！」的叫著，打了阿文三下手掌，方才——
「哼！」的一聲，兩手抱胸，不理阿文。
阿文抓了抓頭，叫道‥「突然想到一個笑話，我說給妳聽——」阿文看嬡婷也不作聲，便自顧自地說道‥「有一天，老師跟小朋友叫問道‥『哪一個小朋友，要把手借我一下？』 老師的意思是說‥有沒有人要幫老師一下忙。 可是‥突然有一個小朋友，竟走到老師面前～把自己的手給拔下來，舉到老師面前，叫道‥『老師！我的手借你——我「助你一臂之力」！』老師接過那隻手，看得愣了一下，方才發現‥原來那是隻『義肢』……『義肢』就是假手嘛！」
嬡婷聽得‥「哼哼哼哼……」的「裝」笑著。
阿凱叫問道‥「阿文哥哥！還有沒有？」
阿文點頭道‥「有啊！很多啦！我有很多笑話。」
阿凱叫道‥「那你說給我聽！」
阿文搔了搔頭，說道‥「我想想……有了‥小時候，有一次——我媽媽突然在廚房裡叫道‥『是啥人偷食三粒滷蛋？』我就叫道‥『是貓仔偷食的啦！』媽媽生氣的叫問道‥『貓仔會偷吃蛋咧!?』我心想‥〔耶……貓不會吃蛋嗎？〕我想了一下，心裡一驚，趕緊叫道‥『嘔！因為‥那是一隻特別的貓啦！那隻貓叫作‥〈阿文〉啦！』沒想到我媽媽，竟然轉怒為笑，也就放過我了呢！」
嬡婷竟聽得‥「哼哼哼哼哈哈哈……」的笑了一陣，叫道‥「貓仔阿文！阿文貓仔！阿文是貓仔……哈哈哈哈……」
阿凱也跟著‥「哈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阿文叫道‥「還好我聰明咧！不然，一次偷吃三個滷蛋……」
嬡婷笑道‥「哼哼！再多吃五個，就變成‥『王八蛋』！哼哼哼哼……」
阿凱也跟著叫道‥「王八蛋！」
阿文叫道‥「哼！我才不吃八個蛋，當王八蛋呢！要當你們自己當！」
…………
整個下午，嬡婷跟阿凱，就纏著阿文說故事、講笑話……唱童謠。
後來，石頭公仔跟雪靈，也進來一起聽——
阿文指天說地、比手畫腳、裝腔作勢、裝模作樣的，把每個故事，都說得栩栩如生、生動又逼真……
大家每聽完一個故事，就給予阿文——熱烈的掌聲。
阿文說渴了，嬡婷就倒汽水倒阿文；一下子又剝糖果、又拿餅乾、又拿葡萄的——塞到阿文嘴裡去……
…………
※ ※ ※ ※
傍晚——
顏先生一進門，便聽到整個屋子裡，都是「笑聲」——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笑得亂七八糟的。顏先生聽了，頓覺欣慰，幾天來，嬡婷又哭又鬧、太太又鬧又吵……一切勞累，一下子，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顏先生走進嬡婷房裡，看到石頭公仔，便叫道‥「爸……我轉來啊！」
石頭公仔點頭叫道‥「好好好……」
顏先生走到床邊，跟嬡婷笑道‥「看妳笑得很開心喔！」
嬡婷叫道‥「爸爸……阿文在說故事給我們聽……他好會說嘔！」
顏先生問道‥「高不高興？」
嬡婷點頭道‥「高興啊！」
顏先生摸了摸阿文的頭，笑道‥「謝謝你啦！」
阿文抓了抓頭‥「嘿嘿！」的笑了兩聲，也不知如何作答。
顏先生又跟嬡婷說道‥「明天……爸爸去買一套故事書給妳，好不好？」
嬡婷點頭道‥「好……我叫阿文講給我聽……」
顏先生聽了，便問阿文道‥「阿文！你講給小嬡聽，好不好？」
阿文點頭道‥「好啊！」
阿凱叫道‥「爸爸！我也要買故事書，叫阿文哥哥，講給我聽。」
嬡婷叫道‥「你跟我一起聽，就好了嘛！」
阿凱‥「嘔！」了一聲，起身拉著顏先生的手，叫道‥「爸爸！明天我跟你去買故事書，買好多好多好多嘔！」
顏先生笑道‥「好……爸爸買‥『好多好多好多』給你們。」
阿文聽得心裡叫道‥〔這下我完了……講得我『落下頦』嘔！〕
顏先生叫道‥「好啦！爸爸先去洗澡……休息一下啦！」顏先生擺了擺手，便走出房去——
阿文突然一念心起，起身叫道‥「我要回家了……」
嬡婷馬上叫道‥「不要嘛……」
阿文叫道‥「等一下，我再來啦！我也要吃飯、洗澡咧！」
嬡婷沉默了會兒，方才叫道‥「好嘛！你不能又騙我嘔！」
阿文叫道‥「好啦！再見！」阿文叫著，轉身不顧一切的，跑回家去……
…………
阿文吃飽了飯，才在洗澡，就聽到——
阿凱在大廳裡叫喊道‥「阿文……你在哪裡？」
阿文叫道‥「在洗澡啦！」
阿凱叫道‥「快一點啦！」
阿文叫道‥「囉嗦……」阿文也懶得理阿凱，故意慢慢的洗，洗了半天……
阿凱竟在浴室外頭，走來走去的叫道‥「阿文哥哥……你快一點嘛！不然，我姊姊又要發脾氣了啦！」
阿文叫道‥「別理她啦！」
阿凱叫道‥「她會揍我……」
阿文叫道‥「不會的啦！給她哄一哄，就沒事了……」
阿凱叫道‥「快一點嘛！」
…………
阿文好容易地，洗完了澡，才走出浴室，就被阿凱拖著跑——
阿凱一邊拖著、一邊叫道‥「快走！快走！」
阿文叫道‥「我自己會走……」阿文用開阿凱的手，叫道‥「別老是把我，當小白一樣的拖……」
…………
※ ※ ※ ※
阿凱這一夜，也躺在嬡婷的床上，聽阿文說故事，聽得睡著了，夢裡都是阿文的故事，竟還不停的說著夢話‥「老虎好笨嘔！大猩猩真活該……哈哈哈……」
阿文跟嬡婷，靜靜地等著聽阿凱的夢話，聽到阿凱在說，兩個人就‥「哈哈哈哈……」的笑得很開心；可是‥到後來，也就不知不覺的睡了。
嬡婷也不再作惡夢，而是夢見‥在一片花園之中——到處都是花的芳香、都是蝴蝶、都是鳥叫……都是又圓又亮的月、朗朗的星星、微微的風、潺潺的水流……
▃▃▃▃▃▃▃▃▃▃▃▃▃▃▃▃▃▃▃▃▃▃▃▃▃▃▃▃▃▃▃▃▃▃▃▃
◎十二
星期日早上——
阿凱跟爸爸去買故事書……
雪靈姐教嬡婷彈鋼琴；阿文就坐在一旁聽——
（〈雪靈〉是嬡婷的堂姐，從小父母就過世了……足足大了嬡婷七歲，嬡婷跟她，長得可真是「一模一樣」呢！ 只是‥雪靈姐，相當的文靜，平時總是很沉默，兩個眼睛，總是看著遠處，然後，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發呆……
阿文從小，就喜歡賴在雪靈姐的懷裡，聽她說故事、聽她唱歌……也喜歡在一旁悄悄的看著她，總覺得‥雪靈姐，美得像清晨的曙光一般——靜靜的、沉沉的、默默的……美得有點叫人憂愁、叫人心疼……）
阿文在一旁，看得手癢癢的，也要跟著學，只是搞了半天，也記不清楚「ㄉㄜ、ㄖㄨㄝ、ㄇㄧ」的位置，每次都彈得走音跑調的。
嬡婷笑得直罵阿文‥「笨啊！笨啊！笨啊！」
阿文叫道‥「我只會吹笛子嘛！」
雪靈姐笑道‥「那你去拿笛子來，我們來合唱——」
阿文叫道‥「好啊！好啦！」阿文趕緊跑回家～拿了笛子，晃呀晃的，到處晃了一陣，才回到嬡婷家，但見——
阿珅、阿田、楊淑茵，竟然也出現在嬡婷家。
阿珅看到阿文，便叫問道‥「嘿！你昨天，怎麼沒去上課？」
阿文愣了一下，叫道‥「要你管!?」
阿珅叫道‥「我才懶得管你咧！」
阿田拿了張紙條，遞向阿文，叫道‥「這是昨天的功課啦！昨天下午，你怎麼不在家？」
阿文接過紙條～塞進口袋裡，叫道‥「要你管!?」
阿田叫道‥「好啦！好啦！不管你……哼！誰要管你？」
阿珅向阿田叫道‥「我看我們還是快走的好……不要在這裡當『電燈泡』。」
阿文聽得真是‥有氣沒地方出，叫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啦！」
阿珅‥「啦啦啦！」的晃了晃頭，拉著阿田，叫道‥「快走快走……稍等咧，去予人拍，加衰的……」 （加衰的‥多倒楣的。）
阿田叫道‥「再見！」阿田揮了下手，便跟著阿珅跑了——
嬡婷叫道‥「真討厭……每次都要拿人家開玩笑！」
楊淑茵笑道‥「他們兩個，就是『一對寶』嘛！」
雪靈姐笑道‥「好啦！別管他們，我們來合唱吧！我彈琴，阿文吹笛子，妳們兩個唱歌……好不好？」
嬡婷跟楊淑茵叫道‥「好……」
阿文叫道‥「演唱會，就四個人啊!?」
雪靈姐叫道‥「夠了啦！」
石頭公仔，突然走了進來，叫道‥「啊我咧？」
嬡婷笑道‥「阿公當『聽眾』好了。」
石頭公叫道‥「聽眾!? 不要！我要做『評審』，給你們——打分數！」
雪靈姐聽得‥「哼哼哼哼……哼！」的笑了一陣，叫道‥「『評審』跟『聽眾』，還不是差不多？ 攏嘛是——聽。」
石頭公仔聽得抓了抓頭‥「嘿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大家也跟著‥「哈哈哈哈……」的笑著。
阿文笑完了，叫問道‥「要唱什麼歌？」
雪靈姐叫道‥「唱……」雪靈姐想了會兒，叫道‥「唱『當我們在一起』好吧？」
阿文叫道‥「我先吹吹看——」阿文拿起笛子，練了會兒，叫道‥「好了！開始！」
雪靈姐叫道‥「一～二～三——開始！」
大夥開口唱道‥
「當我們在一起——鳥兒會叫得更好聽；
當我們在一起——花兒會開得更美麗，
當我們在一起——是那麼無憂無慮、歡歡欣欣……
當我們在一起——有了笑語，世界不會再有孤寂。
✽ ✽ ✽
當我們在一起——月兒會笑得更明亮；
當我們在一起——星兒會看得更清朗，
當我們在一起——是那麼相愛相親、甜甜蜜蜜……
當我們在一起——充滿喜氣，寒夜也會洋溢溫馨。
✽ ✽ ✽
當我們在一起——我們歌唱、我們歡笑、我們飛舞、我們相依……
當我們在一起——雖然是短暫的相聚，卻會留下永恆的回憶……」
雪靈姐彈得很順利；嬡婷跟楊淑茵，唱得也很好聽。
可是‥阿文就吹得亂七八糟的，一下吹走了調、一下慢了半拍、一下又吹得比人家快；一下又停了不吹，半路又響了起來……
一歌唱罷——
嬡婷叫道‥「阿文！你是不是在擾局啊!?」
阿文叫道‥「對不起嘛！」
石頭公仔叫道‥「阿文仔——零鴨蛋！」
楊淑茵笑道‥「不會吹，就別吹嘛！」芈
阿文叫道‥「會吹，就不吹給妳們聽了啦！這就叫作‥『現醜』嘛！」
大家聽得‥「哼哼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阿文叫道‥「好啦！不要笑啦！還要唱什麼？」
嬡婷叫道‥「茉莉花——」
阿文叫道‥「很好！我喜歡！」
…………
大家唱著鬧著，笑成了一團……
石頭公仔一時興起，也將一把老胡琴，給抱了出來——咿！咿！咿！呀！嘔！嘔！咿呀！咿呀！嘔！嘔……的又拉又唱的，惹得大家開心極了……
…………
※ ※ ※ ※
下午——
阿凱果然抱著一箱故事書回來——什麼‥《中國童話故事、安徒生話故事、格林童話故事、日本童話故事、西遊記、伊索寓言、愛麗思夢遊奇境、綠野仙蹤、成語故事、天方夜譚》等等，一大堆的。
阿文算了算，總共是「五十本」，看得差點昏倒呢！
嬡婷跟阿凱，竟然都不自己看，只叫阿文看，然後，再說給他們聽——
阿文還好‥「背故事書」，比「背課本」還快，大概看過一遍，不用看書，就可以比手畫腳的，講得有板有眼、有聲有色的天花亂墜——忘記的，就自己胡扯，倒也比原來的故事，更加精采、生動。
大家都聽得猛拍手叫好。
…………
傍晚——
阿文回家寫功課，才寫到一半——
阿凱便跑來「拖人」了。
阿文寫完了作業，只好跟阿凱走。
晚上——
雪靈姐、阿文、嬡婷、阿凱，四個人，躺在床上，說說笑笑的，直到夜深了，才入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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