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18
從趕了一半的報告中抬起頭,一半的報告,只是一半的報告,發展心理學理論,光是整理出來,不包括之前看文章的部分,整整,花掉了一個星期。還有五個一半。符號互動論,系統理論,家庭治療理論,生命週期觀點,還有另外一個,正在考慮是要寫交換及資源理論還是衝突論。這有什麼難的?一開始,我也不覺得太困難,社會學背景出身的我,這些,唸了十幾年了,不是嗎?所以,什麼樣的原理原則,建構假說,有困難嗎?似乎還好。困難的地方在於,這些理論,要用著我腦袋不清楚的時候所選出來的六個指標去評價,這些理論內容是否夠豐富?概念是不是夠清楚?概念之間是不是具有凝固的連結?是不是夠簡單明瞭?是不是有覺察到自己的價值假設?有沒有敏感到人類經驗的多樣?評價之後,要再用女性主義的觀點以及種族的觀點去檢視理論是否周全,另外,要告訴老師這些理論和依附理論(attachment)之間的連結,對家庭政策有什麼意涵,最後,理論的優點在哪裡……
抬起頭,到院子裡頭收割那只夠一個人吃兩口,夠兩個人一人嚼掉一口的蕃薯葉;抬起頭,聽著和著窗外的風吹過樹梢的沙沙以及雨打在葉面上的答答的韓德爾的塞西斯……換了個視窗,換了種語言,決定讓自己放半天的假。
有朋友問過我,妳不能任性一點嗎?任性一點不行嗎?另外的朋友透過了種種的方式,提醒著我,偶爾,撒點嬌,可以嗎?卸下妳的武裝,撤除妳的防衛不行嗎?潔西卡表姊問我說,妳一定要這麼乖嗎?妳可不可以偶爾使壞一下?
不可以嗎?行嗎?什麼樣程度的任性才叫任性呢?從原本的工作崗位撤離,說辭職就辭職,對著只剩下公文文書往返,就即將到手的公務人員資格揮揮手,說,對不起喔,謝謝,再聯絡啦,這樣算不算任性?什麼樣的撒嬌才叫做撒嬌?賴著皮,將自己的身體扭轉成特殊的弧度,「哎喲,不管啦!人家做不完啦,你幫人家做啦!」要不同專業領域的特殊他人幫忙做作業,這樣能不能算撒嬌?什麼樣才叫做卸下武裝撤除防衛?曾經連續半年每天對著電話噴眼淚,之後在某個場景某種氣氛之下,心臟就揪在一起提醒著有個地方曾經很痛很痛很痛,紅著眼眶拎著面紙看人家進教堂,這樣算不算卸下武裝撤除防衛?怎樣叫做乖?莫名其妙惹到自己不想惹的人,然後在對方三番四次地表白之後,給他一個你再這樣我就把你閹掉的咬牙切齒;全無預警地搞得人家痛哭失聲說「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之後,面帶無辜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但是我真沒這個意思!」這樣,算不算壞?
每個人對任性的定義,對撒嬌的看法,對武裝的防衛,對使壞的忍受程度都不一樣。如果依照著發展心理學理論(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Theory)的觀點來看,我們的內在工作模型(Internal working model),也就是我們應付這個社會的標準,取決於我們生長的環境,同時也受到與父母和其他家庭成員互動之後所產生的模式所左右。生態發展學(Ecological theory of human development)甚至將我們週遭環境分成微系統(Microsystem),中間系統(Mesosystem),外系統(Exosystem),以及巨系統(Macrosystem)。在日常與我們直接生活接觸的微系統中(像是家庭,公司或學校,以及我們參與的社團組織),我們個人知覺到自己的行為,角色,以及人際互動的關係,然後這樣的知覺,其實會受到中間系統(微系統和微系統的互動)的影響,像是家庭和公司之間的互動會影響著我們個人對自己的看法。而這中間系統其實又取決於和我們個人沒有直接相關的外系統間接上對我們的態度,最後,這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建構在整著社會文化這個巨系統的框架之下。
不同的人,看著我,選擇他們想要看到的那一面。
是不是,潔西卡表姊自己想要對著身旁的人使壞,但是在潛意識裡的超我卻一直不斷地阻止她去當個美麗壞女人,於是,看著表妹,不斷地問,妳一定要這樣乖嗎?妳可不可以壞一點?會不會理性慣了的朋友,依循著社會價值加在他身上的標準生活了三十多年,假想著我的生活可能跟他一樣,因此,不住地想要藉由我掙脫套在他自己身上的枷鎖?有沒有可能,渴望任性卻不一定被允許任性的朋友,看上了我身上這一套單身的外衣,期望披上這魔幻的假想的自由,引領她流浪到一個不受束縛的浪漫天堂?
如果,今天我任性地讓自己和有家室的人發生不倫;假使,下一刻我卸下全身的防衛武裝,告訴大家我所有傷心的過往;又假設,從十八歲不由父母的看管之後,每半年我就始亂終棄一個被我引誘的對象,而且,不論男女……這樣的任性,如此的開誠佈公,這般的壞到骨子裡頭,大家又能接受多少?
程度,界線,模糊得有點明白,可是也清楚得有點失焦……重點是,你們會相信嗎?你們是否有勇氣去否認掉你們自己之前的在我這個人身上所建構出的相信(這也是對你們的判斷能力的強烈質疑),然後重新去架構出另外一個全然不同的對我的認知(對我們之間之前連結的嚴重否定)?
嗯~呵呵呵呵(奸詐地冷笑著)!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邪惡地狂笑著)!說真的,你們又認識我多少呢?
夠壞了吧?任性地挑弄著你們對我的信任。哎喲!別這樣嘛,偶爾嚇嚇自己對心臟的強度有幫助的啦!謝謝潔西卡表姊的句子,「模糊得有點明白,可是也清楚得有點失焦」。還有相片。去年的背影,紅色的是美艷的表姊,旁邊的是灰色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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