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ver 1989 ,1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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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突然強烈懷念起以前大學時看過的那些同志電影;在那個時代,概念由抽象名詞漸漸有了它應該展現的各種形狀,那時期的同志片真如River Phoenix在威尼斯所宣示的一樣,開始繁茂。
我愛《我私有的愛達荷》(My Own Private Idaho),及我唯一的最鐘愛的演員River Phoenix。
但先來談這電影內容及演員詮釋外的一些題外話(及八卦)。
那是我看的第一部獨立製片的電影(說過N次)。
而且因為如此這般,我對所謂的好看的同志電影的標準其實還挺嚴格的。
導演及劇本作者Gus Van Sant當時還只是個新銳作者。
其實當時美國獨立製片界,還不時興好萊塢一線演員的偶爾投身。
那是在年輕的、剛滿20歲的演員River Phoenix率先勇敢投入後,才有後來接續著的年輕演員們如Johnny Depp等人的加入。
在那時,好萊塢主流市場還不覺得,有一天這些獨立製片裡的新導演會成為國際名導而且也有票房號召力(雖然人家法國《電影筆記》真的是先知)。《我私有的愛達荷》在美國宣傳時,甚至還有媒體問River Phoenix這些白目問題:拍這種片子會否對職業生涯產生嚴峻的壓力?對於外界的‘某些看法’你將如何看待?
那可不是1994年《費城》中湯姆漢克得到奧斯卡其後的美國電影市場,更不是西元2000年後《斷背山》大獲全勝的年代;當然,後來人們總視同志角色為演員突破角色的某種挑戰。
“I don't want more awards. Venice is the most progressive festival. Anything else would be a token.”
---River Phoenix,Venice Film Festival: Volpi Cup - Best Actor, MY OWN PRIVATE IDAHO (1991)
當時威尼斯影展還算是比較progressive的,而當時美國市場還真不是普通的保守。以致於雖然得到獨立精神獎、全美影評人獎及威尼斯影帝(Independent Spirit Awards、National Society of Film Critics、 Venice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Best Actor),卻在金球獎及奧斯卡被徹底忽視。
River Phoenix當時並沒有所謂的『星運大開』;縱使人們承認他非凡的天才,卻同時耳語著種種猜測。而那猜測或許影響著某種市場潛力的選擇(選角),感覺倒有些兒蒙塵。
好萊塢的年輕男星一旦演出同志角色,就會開始招惹諸多懷疑,除非他是湯姆漢克這類型的演員,或只是演出如《費城》這般意識形態尚稱保守的‘有關’同志的電影。
雖然我(個人)不覺得,River Phoenix沒有雙性戀或同性戀的可能。
我的意思是:誰又知道呢?(畢竟詹姆士迪恩及馬龍白蘭度也……)
而不管性向如何,都一樣美好不是嗎??
但他後來兩年並沒有在主流市場中得到太好的機會,我是指得到尚可發揮的角色。
比起來,布萊德彼特反而得到主流市場中不算壞的機會(如《夜訪吸血鬼》);強尼戴普也是。因此將他們逐漸推向當今巨星之列。
還有另一件有趣的事是,當初Gus Van Sant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近乎大膽地把劇本寄給KR及RP,RP的劇本被經紀人攔截走所以他【根本沒收到】,是KR被Gus請託將劇本送去給RP,而且是從加拿大風塵僕僕騎摩托車去面交!而原本Gus完全不知道他們倆個其實本來就是很好的朋友(這也太奇了,好萊塢年輕演員那麼多還偏偏剛好挑中他倆)!
當然River Phoenix有某種奇特的堅持與偏執。他對成為好萊塢巨星這事沒啥興致甚至於有些惱怒。他當時顯然比較想投身獨立製片,想接觸更多不同的新導演們(國外的)及更多非主流的題材。他當時對電影製作很明顯地產生某種興趣。我覺得(或許啦)他如果活得夠久,他也有可能想往幕後走,除了當演員。他在與Gus的許多對談(他跟Gus在一起時總是特別活潑及雀躍多話)中,顯示出那種興趣與好奇心。而我覺得他的超高領悟力,在與Gus的合作及學習中,有開花的可能性。他自己也說過,想從16mm的短片入手,包括劇本寫作及導演。
我挺喜歡他這種地方的,對於一意地往某處人少的地方獨行。
《沉默之舌》及《黑血》那種選角及題材,百分之百不可能在市場上獲得成功,可是他還是極專注極投入。山姆謝普說他在拍《沉默之舌》真的像個完全的失心瘋。
那是他的某種反叛。
他的反叛,包括在1989年《流亡人生》後的,“不做好男孩”。
譬如《Dogfight》中有點壞的急躁小痞子,然後到《我私有的愛達荷》中他原本想演的Scott。當然好在Gus當時的說服是對的,不然如果角色對換著演,另一半絕對會壞了這整部電影,我當然是指,KR無法詮釋Mike,卻還挺適合Scott(在外型上,KR整個也大隻了一號)。
當然,因為Gus是個很清楚自己作品的作者,所以他當然也不可能讓失算的選角壞了這部電影。
(Gus在多年後提到,當他們在拍愛達荷時,River也才剛滿20歲,他察覺到River正從男孩變成男人的過程中,遭遇到極激烈的精神上的轉變。)
River同時也極力地想改變他的外貌,包括好萊塢最喜愛的金童玉女們的蓬鬆金髮。
他正處於想挑戰不同角色的旅程中。
在短短2年多內他兩度將金髮剃平及染黑(最後是又剃光及染黑的貼頭皮平頭,所以某頻道紀錄片中的描述是錯的。)
我也挺喜歡他這種地方的。
因為如果要賣的話,他美麗的金髮絕對是個好商標哪。
看看小布及李奧在諸多電影中,是如何地展示出那頭飄揚閃耀有著浪漫光圈的金髮(尤其是小布的吸血鬼、浪子、死神…嘖,每部中金髮都被攝影燈光安排得閃亮亮)……。
談了這樣多題外話。還是回到《我私有的愛達荷》電影本身。
1991年的《我私有的愛達荷》,讓我第一次在內在產生無比的騷動。
而那種騷動當時很難言喻。
就像有一群蜂鳥在體內找不到出口一樣,那種頻密的拍翅與狂亂的振動。
它破壞了某種內在的寧靜,讓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細微的焦躁與暈眩。
主要且絕對是,因為River Phoenix纖細到極致的詮釋,全然地將我迅速且深入地引領到故事及角色裡頭。
當時我真的並不認識他。
(雖然我高中時也在某個周六下午的中視電影院看過《站在我這邊》,並且清楚記得我還特地打電話給另一個愛看影集的朋友叫她打開電視看並且覺得那演Chris的小孩不得了;不過當時並沒有網路搜尋這事,你如果錯過片頭或剛好片尾被喀掉,其實有點難查演員是誰人。反正《站在我這邊》徹底嬰兒肥的小孩,誰知道後來長成這樣。而且後來《聖戰奇兵》前8分鐘的少年我也沒認出。)
River Phoenix所詮釋的Mike,如果換成其他資質也不差的演員來演可能導致的最可能的失敗就是,像李奧納多在《籃球日記》或《全蝕狂愛》中那般狂(外)放;以及另一種過度的哀傷與自憐、甚至是過度卑微或只全然脆弱。
他卻在所有衝突的特質中,拿捏出一種精準到極致的、卻又完全質樸內斂的刻度,而那刻度,連多一丁點及少一丁點,都不會那麼完美及令人動容。
他的詮釋,專注、誠摯、純真、簡潔、透明、柔軟而又敏銳、甚至也幽默,充滿穿透力與感染力。可又是輕盈的。雖然表達上輕盈,可在傳達上卻又能達到它應有的重量與深度。
他少年時期在《站在我這邊》《蚊子海岸》《流亡人生》中的詮釋,呈現出一種 很像生態紀錄片中,用顯微攝影機拍出毛毛蟲的纖毛觸動著葉脈的一種極真實自然的觸感及質地。
但《我私有的愛達荷》中,他有一種新鮮的、風格化的、獨特的、自我的(可卻不與觀者產生隔閡)詮釋。
該怎麼形容呢?
我小時候,曾經因為好奇心,用手去捉蝴蝶(翅膀);有一次不知怎地竟然真的不小心捉到。蝴蝶翅膀是種特別奇異的構成,牠的麟片有種虛幻且綿細輕輕的觸感,且一碰到就脫落一大片,但翅膀破碎了卻連飛著掙扎都很輕盈。雖然不產生汁液或流血,不過你卻會對自己的殘忍感到些微驚訝。
《我私有的愛達荷》中,River Phoenix的詮釋,呈現出的就是這種飄忽(浮)的、輕盈的、脆弱的美感,就像翅膀破碎的蝴蝶卻仍然御風而行、隨流雲飄盪一樣。
那種突然地在床上的瘋狂跳動,或者是匍匐在地上自顧自地自棄地笑著,很容易因為稍微過度的那一點用力而流於虛假,除非,能真的完全將角色內化成自己的血與骨。
River Phoenix將所有或許處於兩端的對比的特質,都揉合成一種柔軟飄移的靈活狀態。
最知名的《營火前的告白》那場戲就不提了( 那場不論是他的寫作及表達都超驚人,是整部電影的輝光 )。
譬如在那場嘉年華會的葬禮上,River Phoenix的Mike坐在草地的椅子上,低著頭帶著一種奇妙不在乎的微笑,把玩著那朵大大的向日葵。他突然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在一瞬間的情怯與刺痛中,他隨即展示出一種驕傲又強悍的姿態,但那裡頭又是包藏著脆弱與絕望,然後是決然的告別與死心,然後他在Bob的墳上跳舞著,展現出一種絕對自由與不被馴服的叛逆,他僅有的自尊。狂歡囂張地展示著、示威著。
但是同時有某種巨大的裂痕及心碎聲,傳遞著直擊著觀者心臟的瓣膜。
真是驚人哪!這孩子。
而這種魔幻般的美妙時刻,並不是愛達荷中的幾幕,而是全然地貫穿整部電影。
包括他在義大利鄉間的小農房的餐桌上,嫉妒地朝著Scott及女孩刻意展示調戲給他看的親暱 ‘噴煙’的那幕,他那忍不住噴了煙之後,察覺到自己的難堪然後隨即裝出毫不在意的那種奇異的、故意滑稽的頭部的轉動方式,嘖。
他的眼神的流轉!那種非常銳利地愛的灼熱突然地轉換成一種蒼涼漠然的哀傷。
嘖!
又或者是像個孩子一樣看電視裡辛普森動畫,笑得開心到拍大腿,卻一直被恩客催促,然後他眼神還是依依不捨地離不太開電視,最終放棄時他怯怯抱住陌生中年男人(應該可以當他爸了),他眼神中那無助純真又哀傷的孤寂(一樣輕輕的,卻同樣可將情感深切下墜)。
人們總愛說,Gus Van Sant的電影裡那快速翻騰的流雲,很美,而River Phoenix
的眼睛裡也有美麗變幻的流雲。所謂:體現【神韻】。
他無比滑順,關於情緒的轉換及細緻表達,他達到極度敏銳的纖細延展,以及瞬間的犀利穿透。
他讓角色在脆弱與強韌,卑怯與驕傲、依賴與防衛、馴服與不被馴服、哀傷與幽默…之中,不停流動著,就像天上的流雲般瞬息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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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m comment》,1991.sep.-oct.:
River Phoenix.I’m ashamed to have gotten this far without explicit tribute to self-abandoning daring of his sublime performance. It’s not that he dares to play a hustler--lots of actors would be up for such a ”stretch”--but that he dives so deep into,specifically,Mike.
He not only never signals any superiority to the kid’s sweet stupidity(I fear Reeves is often signaling just such a superiority to Scott),but he seems to swim in the dim silliness. And yet it is not DeNiro/LaMotta either, for Phoenix makes visible the grace that intermitently jolts this jerk.
If James Dean did anything really new, above all in ”East of Eden”, he used a looseness of limb, a fidgety floppiness, to signal sensitivity. Sliding onto various horizontals, balling himself into armadillo crouches, shivering hunched on streetcorners, Phoenix takes Dean’s arithmetic (四則運算) into a dimension of calculus(微積分學).
(關於James Dean 與 River之差異的這譬喻 非常之妙)
導演Peter Bogdanovich說,River坦承自己的確會沉溺在角色中。
事實上,他的確有這種傾向。
他有一種不顧一切,全然投入的特質。並且會微妙地延續一小段時間。
(所以MOPI後流連同志酒吧的事,就….)
(但我還比較想他跟Gus在一起!我說的是Soulmate─創作上的伙伴;如果有個在藝術上足夠啟發他更多的長輩,其實也等於拉了這男孩一把!他當時感覺處於某些難解的困惑中……River:I wish that sometimes I wasn't as conscious as I am.←會說這種話的孩子有煩惱也很有寂寞啊….)
It starts to become clear why Gus allowed River to rewrite a crucial campfire scene midway through their movie -he was just trusting his soul mate to complete another one of his sentences.
--The Face No 42 March 1992
以下有趣對談順便看一下,(The Face 1992):
(“我想你們在一起!!”←哪來的吶喊??)
In the rewritten scene, River clarifies the sexuality of his character by having Mike profess his love for Scott and then ask to kiss him. His love remains unrequited, however, as Scott soon falls for a farm girl he meets in Italy. Still, River has done what commercial American cinema has not attempted for a decade: have one man profess his love for another(這麼保守啊!現在想來還真不可思議…). In the process, he has given the film a political agenda Gus hadn't envisaged.“ Why would you let an actor get away with that?” I ask him.
"I've never really had an actor wanting so hard ,to' rewrite a scene," responds Gus. "So I said all right. They were much more confused before. That's what he wanted to do."
Adds River: "My motives were just that I felt very close to the character, that I understood the script. Gus shared so much intimate knowledge regarding the script's needs that I just wanted to voice it. I felt that the scene was a nice comer in time to best represent Mike and Scott. It was a time when the character could speak out and they could get close to each other. "
"Was it political at all?" asks Gus.
"Well, no. It was very personal," says River. "Political comes from the viewing process. Nothing is ever political if it's genuine. In the reaction, yes, it can be political. But the motives were based completely on a deep need to communicate and share information." But the audience will make it political, I offer .
關於這句:"Political comes from the viewing process “← 這孩子真是冰雪聰明!!(↑這句在文化分析課裡可以講上一堂…↑)
(如果有好好地培養他文學藝術上的許多紮根的東西的話…。在《流亡人生》拍攝期間,劇本作者其實發覺他有文藝上的愛好也喜歡讀寫東西,只是完全缺乏所謂的基礎的、歷史背景方面的通識,可他有熱切求知與想彌補遺缺的渴望,於是她送了一整套的文學小說作為他18歲的生日禮物。)
"It's the character that you have to invest in, not yourself. I invest fully in the characters that I play. That's the only thing that gives me security. Not myself. Myself is a bum! Myself is nothing! I am a peon. I'm an idiot. I'm totally removed. I'm in the closet. I'm out of sight. You can't touch me. My character that I'm living takes me over for a while. I want to be able to believe these characters that I create."--River Phoenix - DETOUR July/August 1993
"When I first start working on a role," River says, explaining his technique, "I really go overboard. I do too much. For about a week I guess you could say I over-act. Then, for about three days I just think about my lines...each word. Everything is very literal. Once I start filming, I let everything go. I try to forget everything I've done and be as simple as possible. In simplicity there is truth."
Wise words indeed for one so young.
EXT BY CURTIS HUTCHINSON
〈WATCHING THE RIVER GROW〉
FILM REVIEW OCTOBER 1988
他的好奇心及全然投入足以驅使他做出之前未嘗試的選擇與體驗。
(包括在街頭的耗時耗神的遊盪,超越了身體及精神上所能負荷的極限。)
他用功到一種讓人吃驚的地步。這,絕不該被他的天才所掩蓋。
這些地方,也讓我全然敬愛;就如同我敬愛《郵差》裡苦撐著病體演完戲隨即病逝的義大利演員一樣,那種完全地奉獻,給角色。
(未完 待續)
2008年 1月號日本《Huge》雜誌封面
專題 Polaroid Forever:巨匠至愛的瞬間寫真
前二位剛好都是拍過River的大師 (Bruce Weber § Gus Van S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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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魂斷威尼斯》中,老作曲家不自覺地一路跟隨著青春的美神,游走在頹壞的城市,超越了他一生專注著的,對於抽象符號的結構、解析,他被莫名的、巨大的、超越“解釋”的引力所牽引,為之深深著迷……..。
我很難解釋,我對River Phoenix所懷抱的愛情。
大家都知道,我自己的.私有的.對“愛情”的定義是很廣泛的,大概就跟達人用細緻愛情種植出究極疏菜一樣廣泛。
那並非是戀愛的感情,反而比較像….
譬如,我cheetah(獵豹)這種美麗生物,一直深深著迷著。
Cheetah是好奇心很重的生物,比起神秘潛藏的花豹。牠會淡然地立定在小土丘上,大多時候無視於野生動物學家在旁的觀察;但有時候卻也會爬上吉普車的車頂,以極近的距離,跟人類面對面,並張開牠那美麗的嘴巴,虛張聲勢假裝恫嚇。
我記得當我看到那一幕時,備受感動。影片中的生物學家以幾乎興奮到顫抖的聲音,盡力地讓自己維持靜止的狀態,去感受到那種幾乎是貼近到危險邊緣 (因為也有可能被咬,雖然獵豹一般而言都算溫和) 的美麗臉龐。
River Phoenix有一種極為純真的魅力,那種魅力使他像好萊塢偶然出現的野生獵豹。
他在公眾面前的極度不自在、極度害羞內向安靜,曾被記者形容為“像在夜晚公路上突然被車子大燈補捉到的野生動物。”
可是,野生獵豹一旦在遼闊的非洲大草原上奔馳起來,那是,無與倫比的美麗。
而Gus Van Sant 那尚不馴的《MY OWN PRIVATE IDAHO》,就是那視野遼闊的非洲大草原。
在拍《MY OWN PRIVATE IDAHO》營火前的告白那場戲時,他向Gus表示他還沒為角色準備好,想將那場往後挪幾天,“儘管這種要求並非很常見” Gus回想自己終歸得溺愛演員而答應。在那場戲的前一天,River帶著一張餐巾紙來找Gus,紙被揉得很亂,上面字跡一團糟甚至都沒辦法清楚讀出上頭的字。River告訴Gus,那是他為那場戲寫的一些想法。Gus很驚訝,於是說:『你不用非得拿給我看,儘管拍好了,如果不行就再按照原來劇本上寫的拍。』
Gus回想起拍《MY OWN PRIVATE IDAHO》說:“River非常地聰明,帶給我很多啟發。”
( 誰的缪思女神? ------
有趣的是,日本少女漫畫界的兩位大師的代表作,柴門文的《愛情白皮書》及吉田秋生的《Banana Fish》都是因River的角色所啟發;另一位大師清水玲子則坦承她在畫少年臉部彩稿時,是以River的臉部為藍圖。)
River Phoenix不過是個鄉下小孩。他一輩子也都維持著那種素樸的、一點都不像好萊塢明星的模樣;他那種純真的本質其實一直沒變。
也因此他那極端純真地、純粹地想為角色發出更深沉內在聲音的初衷,永遠地改變了這部影片的某個重要部份。
當他突然想奔馳時,他奔跑得飛快,將一切拋在那飛快的身後。
那種勇敢凜然的美麗姿態。
而Gus的大度,也在這裡。
他面對一個純真無比的演員,他也就給他不馴的遼闊草原。
我深深深深地為他們之間這種信諾的愛情著迷!
“很好嗎?對嗎?你相信它嗎?” River在拍攝期間,常如此地詢問Gus。
(Eric Alan Edwards ,director of photography, My Own Private Idaho :
I think he always looked up to Gus. It’s odd to have him looking up to Gus.[Laughs] I grew up with Gus. He was sort of humble in Gus’s presence, or at least he was looking to him for some approval.
--Premiere, March 1994)
好像,小狐狸跟小王子之間,純真的卻又充滿期待與信諾的愛情。
許多名導都有自己的專用演員,譬如十幾年來強尼都在拍提姆波頓的影片;某種程度上而言,強尼是提姆自己的.私有的.怪異人偶之一。
從兩人都還很年輕一直到現在,那種關係親密微妙又美好。
然而,對於Gus而言,卻好像突然丟失了那隻獨特的獵豹的生物學家。
對於愛電影的人也是如此。
那一天世界同時遺失了巨匠費里尼,與青春無敵的River Phoenix。
◇◆
在《純真年代》中,拘禮但內在仍留有一絲叛逆的男人在虛偽形式化的紐約上流社會,遇見了讓他心動不能自持的美麗伯爵夫人。他們之間有層層的約定俗成的禮教阻隔。
有那麼一次,那已婚的男人,面對著背對著自己的,他摯愛的,正佇立在海岸木橋上的女人,他對自己私語著:如果,她能在那艘帆船行過燈塔前就回過頭來的話,那麼我將拋棄一切朝她奔去。
他靜默地祈求著凝視著,但她終究沒有轉過身來。
然後他重回自己的軌道,他所愛的女人在多年後只變成了美麗畫作上的一縷幽魂,愛神的幻影。
直至他老年時,妻子過世了,兒女也都長大成人了,他與兒子歐遊路經巴黎,有機會再次見到他曾經想拋卻一切跟隨她遠走他鄉的戀人。
兒子問他:你不上去見她嗎?
男人答:不去了。
兒子調侃:你是要我跟她說你是個守(念)舊的男人,寧願爬三層樓樓梯也不願坐電梯上去?
男人答:你只要說“我只是守(念)舊”就可以了。
他看著兒子進入宅第,他獨自一人坐在公寓前的小長椅上。
他抬頭看著三樓的窗台有人正關上窗戶,那窗戶因為陽光的反射而產生刺眼炫目的光芒。
他在想像中,凝視著當初佇立在海岸邊的女人,她回頭對著他 露出微笑。
他凝視著所愛女人回過頭的 不變的面容。
那是屬於他 自己的‧私有的‧時光旅行。
那是凝結在他生命膠卷上,虛幻卻又真實的瞬間。
於是他在遺憾中感到某種無憾,在未竟中感受到某種完成。
他感到 又寂寞又美好。
River Phoenix ,每當我想起你 在《MY OWN PRIVATE IDAHO》時,也是如此地 又寂寞又美好。
那也是屬於 我自己的‧私有的‧時光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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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性本質核心中其實非常羞澀,卻是個無比勇敢強韌的演員(且非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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