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日子裡,腦袋依舊轉個不停,筆雖蟄伏,心卻是活躍的。
想自己是不是該在生病的日子裡,提筆寫封類「遺書」?把一些心底真正想做的,或者想對孩子說的話,一次以文字交代清楚。
想著想著,才發現原來「想」這件事,也是我必須對抗的壓力源之一。
有時挺羨慕那些生活簡單的人,每天只要「吃得下、睡得著、排得出」就很滿足。或許這些人已經回歸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生命最高境界了。
我自認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尤其對於「美」的這件事。
我不知道「想美美的活著」算不算是對生命的貪婪?我甚至想讓自己的生命,永遠陷溺在詩的意境裡,即使我老是學不來,何謂詩的形式或格律?可當我懂得如何以一顆純淨的心,去捧讀一首情詩的時候,我終於釐清一件長期以來讓我感到迷惑的事──何處才是我的家?我心靈的歸屬?
我喜歡詩裡的甜美,也喜歡詩裡的苦悶,甚至沉緬於詩中揚起的酸澀淚水。我知道,我清楚的知道,那才是我想要的生命味道。
最近,老是想起已故的羅曼菲小姐──像舞動生命之詩舞者。說來有些遺憾,她生前以生命在舞臺所寫下的每一篇風華之詩,我都錯過。而今也僅能憑藉幾幀盤桓腦海的舞臺照片去緬懷。哪怕捧讀這樣的一幀幀照片,像是秋日憑倚溪畔林木,專注的捧讀一首落葉寫給淙淙水流的情詩;哪怕低落的情緒,來自隱伏心底渴盼與一首情詩相遇的焦慮。
當一首情詩想念伊人雙唇輕觸時的溫度,我不是詩人,又該如何以文字去詮釋自己對擁抱「美」這件事的「病態」心理?或許,不該把這樣的問題當成一種病態來處理,才是面對生命時最健康的態度。
我從羅曼菲小姐的身上聽到一首情詩被解讀的回聲,生命之樹因詩之泉的注入而延伸,我得蟄伏在詩的國度,才得以踮起微顫的腳尖,以舞者之姿眺望窗外的藍天;我的問題不在於自己執著於「美」的追求這件事,而是我不該逃避面對自己向來逃避去詮釋所謂「美」的這個層次──美的藝術品,美的文學作品,美的音樂,美的攝影作品,所有一切一切與美有關的人事物。
當我勇敢的承認自己迷戀一幀羅曼菲的照片,這跟我去承認自己迷戀一首情詩之美,困難度是不一樣的。但我從舞者舉手投足間的神韻,與律動時的流暢線條,卻可以看見與一首情詩相近的優雅特質。那是飽含生命之水的溫潤,它跨越了性別,跨越了年齡,跨越了時空,更跨越了語言與國界。
我耽溺於這樣的美,甚至放任這樣的生命元素,日夜在我的血液裡流竄。對於美,我完全無招架之力,因為生命中若少了如詩的朦朧元素,人性裡的醜陋與邪惡念頭,勢必會幻化成一隻大怪獸,一張口,便將我的健康吞沒。
後記──僅以本文回應Rosita與愛是光明使者大哥的留言,以及各位文友近日來對本人的關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