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她以一種植物或花卉來形容米契爾,收藏晚霞的飛羽──落羽松,再適合不過了。
午后,你來
所謂的散文、小說,全封鎖在詩集外
往事一幕幕,如雨簾
以淡雅詩風,輕輕地、輕輕地──
擊地、彈起、伏貼、靜止
一紙潮溼的語意鋪陳,只為凝聚
收藏落霞而來的小小印子
午后,你來
秋日以蓮的清明
自湖心雲破處,撐起一抹潔淨的光采
湖畔,一片落羽松自迴音牆飄來
落在我莊嚴的雙掌,此刻
書架上,我才是頂尖的
寫詩好手
午后,你來
以落雨松之姿,斟我一身清香
我將回贈的情詩,摺成環狀
連同落霞、蓮影,溫一壺秋光
闔上眼吧!米契爾
是該醉它一回
好讓微曲的中指舒緩
待明兒一早
喜鵲銜來情戒
將此生幸福
一次牢套
如果愛有重量,那肯定是最甜蜜的斤兩,就像情詩以落羽松之姿,重整翅膀,載歲月橫渡大海,飛越冰山,回到有如輕煙薄霧的童年秋光。
生命就該這樣──以獨特的舞步,躍上舞台;就算沒有背景音樂,起碼可以把自己站成一棵韻律感十足的樹,像植物園區的邊角處,那一棵棵看似不起眼的落雨松,長年與自己褪下的語意,對話成一堵迴音牆的絕壁。
米契爾曾經跟她表示過──湖畔一樹蒼翠的落羽松,以地面層層飛羽,堆疊與蓮愛戀一世的夢,若我讀妳是首猶未完成的呢喃情詩。
她微笑看著米契爾說道──就像那年,我們在午後的植物園相遇;而今我們再度以秋的身影聯袂,在靜謐的園區內以詩繾綣,續寫關於鳥鳴,關於落羽,關於蓮是如何以摹寫的方式,撐起一世情緣的背脊。
午后,晚秋藉蓮之手書寫,詩的格律不是戒律。我們已自情詩的牢籠逃逸;已在園區內外自由地飛躍,自由地呼吸。就像野化成群的鵲鴝,以嘹亮獨特的歌聲,叫響自己一生不服輸的命運。
米契爾跟她分享道:最近塭底水田的水鳥數量,或許會受到連日的秋雨積盈而改變;然對妳的思念,卻像湛湛秋空下,水田旁的茂密蘆葦,隨東北季風的吹拂,由墨綠轉為屬於深秋色的麥穗金黃。
她還記得那年,兩人開車重遊舊地,天空也是這樣的陰鬱;沒有辨識湖光山色的秋日,只剩微風輕輕推著柔柔的雨絲。米契爾一路擔心這樣的天氣會影響水鳥出現的數量,因而少了賞鳥的樂趣。她望著秋空,感性的笑著說:
「晴天,有晴天波光倒影的雅致;雨天,有雨天千絲萬縷的風情,水鳥的數量多寡,何妨?」聽完後米契爾有感而發的接著說:
「是啊!人生不就是如此。只要我們保有心中那片天光,即便涉足匆忙多變的人間,也能知足,也能謹守分際,也能隨遇而安,不是嗎?」
最近,東北季風一波一波的迎面吹來,預告了宜蘭平原近日又將會是個陰雨連綿的天氣。
米契爾催促的說道:「若要賞鳥得加快腳步,錯過了這季,就得等到下一季。」
她笑笑的看著他:「噢,不急,不急,一切因大自然之美所引發的迴響,不該只是石破天驚的出現,也可以是尾隨風雨輕輕鑲嵌在過往的水田回憶。無論如何,對於美的追求,我們不該強求。」
而今,車子行走在有著軟泥的塭底水田邊,不時可以清楚地看見花嘴鴨受到車輪聲的驚擾,瞬間鼓動翅膀,以風的弧度於天空盤旋。最後,再以一種極為優雅的姿勢,成排的降落田埂上。
她指著前方要米契爾看,對岸列隊迎賓的花嘴鴨身後,還隱藏著一簇簇白色的小野花,它們在蕭瑟的季節隨風雨微微的顫抖,看起來像是單眼相機下的淒美特寫,感覺依然好美。
每當她因望遠鏡下的唯美畫面,忘情的發出輕嘆,米契爾總不忘笑著轉頭看著她,然後幽默的對她說:
「喔──妳到底是在賞鳥,還是在享受使用望遠鏡的樂趣呢?」
「都有,都有。你不曾聽說嗎?一兼二顧,摸蜆仔兼洗褲。」她也不甘示弱的以幽默的台灣俚語回答米契爾心中的疑惑。
這樣的對話,總讓她忍不住想起早些年,自己第一次透過顯微鏡觀察載玻片下水蘊草的細胞質,意外發現水蘊草的葉綠體,在陽光的照射下緩緩挪移,一顆顆渾圓得有如鑲嵌在生命裡的綠晶鑚,於鏡頭下閃耀得像是推展一場與情詩豔遇的心境華美,詩裡的天光雲影,早已把當時的她牽引到科學的智識之外。
當下,她確認自己已不是一枚只會藉由陽光進行光合作用的小小葉綠體而已;她更相信,自己是主宰自己生命的小太陽。
或許,對於初入賞鳥或寫詩之門的她而言,靜靜的觀鳥並融入其周遭水光交錯之美,就能讓她瞬間遁入詩的境界,因而產生一種沉靜心靈的安定力量。她知道,那是一種貼近生命脈絡的清晰紋路──因為文學,因為米契爾的緣故。
她喜歡透過望遠鏡或顯微鏡下的視野,微觀這多彩多姿且多變的世界。鏡頭下,彷彿有一道迴音牆,像水田裡的花嘴鴨拍動翅膀的無聲畫面,因為靜默,反而更能彰顯轉化後的兩顆心,是如何以詩的形式重疊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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