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LUSHARP 劇場生態、劇場史料、戲劇評論、出版觀察、比較文學、文化研究、雜書亂評這一類的東東

1,549愛的鼓勵 20訂閱站台

幾天來，身聲演繹社在華山藝文特區的烏梅酒廠、為創團五週年所製作演出的最新表演作品《旋》，不斷地被各種雜音與雜質所扭曲，對該團體所造成的負面影響也越來越大。筆者作為一位戲劇教育工作者與台灣現代戲劇表演長期觀察者，有必要在這裡先還原這個作品的原貌，其次再來平心而論這場到目前為止尚未停止的新聞風波。
這個作品在整排階段我就已經看過一次，首演當天則是第二次，中間大約間隔了一個多月。以正式首演的這場表演而論，演員很清楚地被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簡昭宜所代表的女人成長的敘事線，另一個則是其他六位演員（張偉來、楊孟軒、劉佩芬、徐灝翔、顏順祥、黃慧思）所扮演的氛圍演員（功能類似古希臘悲劇裡頭最重要的組成元素：歌隊），這兩個部分穿插進行。
「女人成長」在這個作品裡面，可以看得出來有胚胎狀態、嬰幼兒狀態、成長中的少女、月事來潮、出嫁前娘家的各種叮嚀等不同的人生階段，簡昭宜穿著米白色系的服裝造型，在加上時常投射在她身上的特別燈光處理，使得她所代表的這條敘事線，即使沒有任何的台詞，只以簡單的聲音表現，卻因為和其他六位演員的表現風格差益性而變得立體起來，一目瞭然。
六位類歌隊演員，有說、有跳、有演，當然最重要的是有音樂，這是身聲演繹社的招牌，主要以打鼓為中心，搭配其它許多特殊的樂器，以襯托出「女人成長」的各個階段，就整體來看，也增加了作品的音樂性與節奏感。
一直以來，該團的藝術總監吳忠良都在探索如何將音樂、戲劇、語言、身體等元素融和在一起的表現方式，幾次和小劇場導演符宏征的合作，也都在進行這樣的嚐試。就我個人的觀察，到目前為止，該團的演出每到音樂（尤其是打鼓）的表現部分，整個表演的性格就會特別地突顯，因為這似乎是團員最能夠掌握的部分，而在戲劇的部分就常常會欠缺點力道。看得出來，吳忠良還在探索，我們還可以期待。
這次的新聞風波，主要有兩個點：一是約五分鐘的全裸演出，二是檢調單位的介入。
先說明那所謂的「約五分鐘的全裸演出」的大致情形：開場後不久，在一陣狂亂的跳舞之後，音樂歸於平緩，六位類歌隊演員開始依序以不同的語言說著「我的名字……我的身分證字號……我的出生年月日……我住在……」等台詞，緊接著全部背對觀眾，一一褪去身上的服飾，最後呈現全裸的狀態；六位演員開使低吟，緩緩地往舞台的遠方走去，低吟聲逐漸轉大，到高聲嘶吼，六人並開始推擠，最後則爆開四散在舞台周邊，並以類似蛙人操的姿勢，緩和之前爆烈的推擠；燈光慢慢轉成藍、轉成黑，六人退出場外。
這一段約五分鐘的全裸狀態與表演文本，看在有心人士的眼裡，就被扭曲與污名化了。平心而論，這段演出，從頭到尾，我們完全看不到有任何與猥褻、挑逗、勾引、性暗示、引人犯錯、低俗不雅等相關的舉動，怎麼想，都不應該會跟色情表演牽扯在一起。可偏偏在媒體的陸續報導之後，自然引起了管區警察的注意，與部分被媒體誤導後、想來一（偷）窺究竟的觀眾，首演結束後，我刻意在場燈打開之後，多駐留在觀眾席，觀察這群逐漸散去離場的觀眾，經驗與直覺讓我一下子就看出許多來看的觀眾，根本就並非我們一般會在看戲碰到的觀眾群，有很多就是看起來色瞇瞇、心術不正的中年男子或怪老頭，這種人在每年年底的金馬國際影展裡頭，也偶爾會碰到，尤其是那種標榜「全片未剪一刀」、「無噴霧處理」之類的影片場次，更容易碰得到。
至於檢調單位的勢力介入，只是讓人更感到警察機制的力量對於藝術文化的粗暴。
表演藝術本質上就像一場儀式一樣，尤其在現代的分眾化社會當中，一場演出絕對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得到，看不到的觀眾之所以會對某一個演出會有印象，多半已經是透過媒體的報導了。正面的報導當然會是對表演團體與作品最大的恩賜，但一旦涉及類似這次事件的性禁忌與色情，事情就會快速地變得很複雜，以訛傳訛，扭曲的雪球越滾越大，最後弄得大家都在雜音與雜質中迷失了方向。
媒體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今天（10/30）下午到烏梅酒廠去幫身聲演繹社所召開的媒體說明會站台，希望提供一些藝術與審美教育的角度，希望對於藝術與色情的區隔能更為釐清。但是這一批蜂湧而至的電子媒體記者，不斷地想盡辦法要將問題導向全裸演出與檢調介入，當我花較長時間描述作品時，很清楚地可以察覺到這些記者流露出一種「無聊，你講這些東西幹嘛」、「浪費我的時間」、心不在焉的神色，甚至問許多愚蠢的問題，並且期待我們在解釋過程當中，不小心說溜的一些字眼，如「全裸」、「偷窺欲」、「檢調蒐證」等，緊接著就死拉著這些字眼不放，一直要引導我們說出與至這些字眼相關的詞句，以方便他們後續做任意剪接之用。在關掉攝影機之後，拿著麥克風的記者多半還會說，他們也知道劇團的苦衷或無奈之類的廢話，展現一副他們其實私底下也是有媒體良心的樣貌，讓人實在不感恭維。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後續會怎麼樣，目前還不知道，我只能替我們的美育教育與媒體表現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