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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9年10月20日，週日14:30

地點：臺中國家歌劇院中劇院

 

演出大致可以分為兩個部分：首先，扣題設問，對於劇場的本質與目的，透過三位演員（Hayley Carmichael、Kathryn Hunter、Marcello Magni）專注而凝鍊的「說演」（lecture performance），向觀眾拋出「劇場何為」（本質）、「劇場為何」（目的）等提問，在我看來，像是一闕哲學詩，並於說演過程中，時而以詼諧的語言與表演，和若干觀眾有些互動（邀請一男一女觀眾上台，分別做出「生氣」與「道歉」的神情姿態。

 

另外，則是讓一名觀眾協助飾演「酩酊大醉」的男演員「回家」，在我所觀賞的場次中，我正好就是這名協演觀眾），必成功營造出「當下性」的後設劇場效果，演示了「劇場何為」。想必會有觀眾覺得這個部分好像演員示範講座，一場濃縮版的懶人包課程，除了偶爾的詼諧逗趣，似乎剩下來的都是關於劇場的ABC入門；我認為還是至少有得分之處，即「詩意」和「表演」，二者互為表裡，缺一不可，也是成就這個部分的極重要元素。

 

其次，以二十世紀蘇聯劇場導演Vsevolod Meyerhold（1874-1940）的生平故事為軸，穿插其若干同代人（如馬雅可夫斯基，Vladimir Mayakovsky，1893-1930）的交遊與遭遇，那是個推翻舊俄沙皇、建構蘇維埃新未來的歷史年代，政治與藝術看似齊飛共舞，共同想像國家的未來，但藝術為了理想與真理（truth，演出中不斷出現的字眼），總是飛得比政治要高要遠，政藝共舞變質為政治獨舞，政治翻臉如翻書，對藝術肅殺與逮捕，下獄與處決，殺雞儆猴，以達寒蟬效應。

 

若問「劇場為何」，很明顯地，這個演出以「真理」作答，並以Meyerhold的理想與遭遇作為史證，這個答案當然具有高度的政治性，的確，劇場與政治本來就像「敵人共舞」一般地，充滿了理想、現實與殘酷之間的糾葛；但演出最後要彰顯的，應該還是「若為真理故，生命亦可拋」。整體而言，可將其視為「哲學劇場詩」。

 

主要是在第一個「演員示範講座」部分，透過富有詩意又詼諧的語言，精準到位的表演，演員誠摯且專注的神情，十足地吸引觀眾的目光；再加上與若干前排觀眾的互動，製造了許多「笑」果。第二部分則是聽一個現代劇場史中的生命故事。

 

已逾九十的Peter Brook，經歷過數十年的劇場與影像藝術創作的挑戰，接觸過許多重要且具代表性的劇場創作者與藝術流派風格，將這麼豐富的見識，轉化並濃縮成這個探問劇場本質的作品，有幸觀賞者，猶如上了一堂精彩、極簡而純粹的講座課程，兼具質量與視野高度。有時在這樣資訊爆炸的年代裡，或許有人期待炫目燦爛的五光十色，前衛高端的形式花招，但看看清新純淨的作品，其實頗有神清氣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