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命運之決
「千年以前,你第三次要突破我們的重圍時,也是帶着這女人。難道你沒有汲取教訓,要讓歷史重演嗎?」阿戈講話時,總是十分冷靜,與狂野的外表形成強烈對比,但是同樣威嚴十足,令人懾服。他的問題也教易之和蔣頤為之懊惱,畢竟他們既要拯救世界,卻不想向歷史的洪流屈服。只是無論如何,他們的目標還是要登上聖山,所以……
「別要逃。」歌蓮召來龍車,與阿戈登上之後不停地追趕。此時易之和蔣頤已經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於雙腿,利用法術造出順風,向着聖山高速前進。可是任憑他們跑得多快,始終比不上龍車。阿戈從車上跳到地面,如巨岩般令地面裂開。易之即時使出正道劍氣,威力竟然進一步提昇,教阿戈慌忙閃避。可是蔣頤用法術使土地抓緊阿戈雙腿,讓他無法移動,只好蹲下去,用雙臂護着頭部,硬吃一記猛攻。
歌蓮即命令騎士驅龍車衝擊易、蔣二人,他們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還乘機在歌蓮的背後使出飛劍術。此時阿戈擋在前方,再硬吃一記攻擊,受傷不輕。易之卻不戀戰,繼續前進。
歌蓮再次驅車直追,還使兩條巨龍不停發出炎龍波和冰龍波,大體是一堆大火球和大冰球,不斷飛向易、蔣二人。可是易之反應和腳步何其敏捷,豈是這些普通速度的攻擊能夠傷害呢?他像袋鼠般跳躍,速度比不上用跑的,卻能夠自由地左右飄移,避開從後而來的襲擊。反觀歌蓮再三進攻也無法得手,反而傷害幫忙阻截易之的同伴……
阿戈自知受傷不輕,但是深知道只有魔王和三大參謀知道易之和蔣頤的過去,也只有他們有能力與易、蔣二人一戰;他為了使魔族永遠地生存於世上,不惜以命相搏,吸啜傷口的血液,漠視失血過多的危險,在剎那間得到強大的力量,追殺易之。
蔣頤感覺到阿戈的力量在脈動,便說:「他的力量很不穩定,看來是強弩之末了……」她知道己方勝券在握,可是言語間流露對對方的憐憫;而且她的同伴才剛去世,心想今次的結果與千年前的是稍有改變,卻是同樣無情。易之雖然揹着蔣頤,但是很清楚對方的心情,便說:「我們不必與阿戈硬拚,只管前進,盡自己的本份好了。」
歌蓮哪會不知道易之採取的策略,於是先回去載阿戈,然後與阿戈一起降落到易、蔣二人面前,四人要正面交鋒。
阿戈自知力量持久不足,要速戰速決,一口氣連環揮拳猛攻易之。蔣頤躲在易之背後,再次使用土縛術,用岩石封住阿戈去路。可是阿戈力量強大,竟連岩石都一下子摧毀,逼得易之只能守而不能攻。
歌蓮伺機繞到易之背後,用法術組合出一把冰錐,撒向蔣頤。蔣頤聽聞風聲,便依樣葫蘆使出冰錐術,將對方的武器逐一擊落。但歌蓮還是贏在身體起點,她使用瞬移,走到蔣頤的身邊,還有能力使出法術粘土彈,待她退開後便引爆;一個粘土狀的球貼在蔣頤的腹部,任她如何使勁也甩不掉,結果粘土彈爆炸,她的前半身嚴重受傷,皮開肉綻。
易之看見瀕死的蔣頤,氣得雙眼凸現得快要掉下來,索性不理會阿戈的攻擊,抱着壞倒的蔣頤,衝到歌蓮面前,邊狂劈狂說:「賊婆娘!賤人!受死吧!」歌蓮不擅長近身戰,而且易之的速度太快,彷彿比閃電還要快,她來不及用法術抵擋,左閃右避幾次,結果還是被砍中。然而易之不顧後方,被阿戈打中數拳,肉臟都受損,脊骨快要碎裂,但還是不停地砍、砍、砍,直至歌蓮沒辦法站起來,手腳都被砍斷,甚至身首異處,都沒有停止……
這時候,蔣頤的血都滲透易之的衣服,沾上易之的皮膚。一陣又一陣撲鼻的血腥刺激易之的身體,作出特異的反應──類似本來是狂將獨有的瘋狂戰鬥狀態,然而易之的反應比狂狀態要激烈。原來蔣頤的血對易之的身體而言是一種催化劑,穿過表皮以後,即會產生作用。
此時易之終於要放下蔣頤,否則再三移動她的身體,只會令傷勢惡化。可是易之把記憶中祭司的醫療法術都挪用過來,一手隔空施法替蔣頤療傷,一手拿着流光與阿戈劍拳相搏。其時又有魔族的將兵趕至,想傷害蔣頤,可是易之高聲唱誦一首《哀之詩》:「流浪流浪,霧裡闖盪。往天裡闖,往地裡闖,萬神卻唱,赤地輓歌,令人放棄,歲月與光……忘掉前事,投入海浪。往生裡闖,往死裡闖,夢迴過去,盼望曙光……」
這是一首易之所作,卻還沒有完成的歌。雖然還沒有完成,但已經足以感染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名魔將、魔卒能夠不為所動;雖然他們沒有經歷過千年以前的戰爭,但聽過這首歌後,始乎都感受到易之的感慨。他們看見歌蓮為求目的,不斷殺死自己的同伴,初時還覺得死得有理、有價值,然而他們開始反思這種用屍體堆砌出來的勝利,誰才是勝利者呢?
阿戈是唯一沒有受到感動的人,因為他自古以來便存在於世上,不老不死地活過了數千年,可是生活在黑暗的結界中,沒有任何感覺,度日如年,實在教他生不如死。可憐的是在結界當中,連死的權利也沒有,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生存。難得他能夠從結界逃出來,又無中生有地得到一眾部屬,得以馳騁世界,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去奪回他認為自己應得的東西,以及魔族應有的待遇。即使他的部屬都受敵方的「肺腑之言」所感動,即使共同奮戰數千年的兩位同伴已死,他都決意繼續戰鬥,直至分出勝負……
他們爭持數十分鐘,阿戈已經耗盡他的生命能源,不需要易之作出致命一擊,已經油盡燈枯、長眠不起。
也許他在人生中最後的收獲,就是死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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