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去東帝汶
他們才獨立建國四年
。
經過了14年
現在的東帝汶是否能擺脫西方強國的鉗制
ㄧ公升汽油一美金
當年台灣一公升92汽油大約二十幾塊錢吧
比他們便宜
而他們是有石油出產並出口的
資料說大部分的石油獲利被澳洲拿走
。
再者經過多年的獨立戰爭以及內戰
基礎設施很多都被破壞了
比如極東的鄉鎮沒電
只能在雜貨店發電機運作的時候為數位相機充電
我拍照拍得很節約 因為常找不到地方充電
可是
沿路是有電線桿的
只是電線都斷了 或者沒了
。
還好有公共交通
旅遊是可行的
雖然擠得像雞籠
雖然常常爆胎
旅館不是每個地方都有
所以要厚著臉皮借宿民宅
餐廳也不常見
所以常常吃泡麵
。
中國人到處可見
大都開雜貨百貨商店
販賣中國商品
可是中國人並不會旅行
只是守著自己的店舖
勤勉地掙錢
事實上東帝汶全國都是一派鄉村生活的調調
你說首都帝力？
建築是比較多
但是都是平房和破房
超過四層樓的房子沒人看過
全市…全國最高的建築應該就是機場的塔台吧
交通因為橫衝直撞而呈現繁忙的假象
其實真相是車馬（真的有馬）零落到連紅綠燈都沒必要設
只能算個大型的鄉村吧
說到哇嘟啦哩的的鄉村生活
除了限電和沒有郵筒之外
吃的、住的都和首都一樣
（或者說首都和這裡一樣）
可能是城鄉差距最小的國家
哇嘟啦哩沒有旅館或GH
我在哇嘟啦哩住的房子
就是前一站在危雞雞的開GH的家族的老家
在鬥雞報導中出現的笨蛋劉
就屬於這個家族
我說要到哇嘟啦哩隨便走走
他們就在我上車前交代司機幾句
三個小時後
小麵包車到了哇嘟啦哩
停在這葡萄牙式住宅前
司機幫我從擁擠如雞籠的車廂拉出來
混合著手勢和滿臉的表情說
這就是你的住處
大概有三分鐘吧
我繞著這地基墊高如城堡、三面柱廊的宅邸（用詞自動升級到不是房子）遲遲不敢敲門
真的敲了正門卻沒人回應
再敲後門
還是沒回應
輕輕一推
門開了
我把行李放在屋裡
坐在門廊上的椅子
瓷磚像冰塊散發著涼氣
被風帶到我臉上
椰子樹的葉子搖擺如催眠師的手
我一下子就睡著了
睜開眼的時候
住隔壁管理宅邸的婦人
也就是笨蛋劉的大姊
和她的一對兒女
正充滿興味地看著我
就像我們在寵物店看三線鼠睡覺
我擦掉嘴角的口水
尷尬地對他們笑
他們也充滿善意地對我笑
接下來的幾天
就由婦人照顧我的三餐
早上有煎蛋和一大盤白飯
中午有一大盤白飯和煎蛋
晚上有小碗青菜以及不曾缺席的白飯和煎蛋
到了週四的市集
我買了兩條魚和一塊羊肉
才破壞了餐桌不變的配色
整個村子沒有餐廳
雜貨店買得到的只有泡麵和餅乾
最豪華的那家多了甜甜圈
想要止餓
一定要吃到白飯
一定要在吃飯時間趕回家
所以對於這個葡萄牙宅邸
我有很密切的歸屬感
村子很無聊
我的出現正好解村民的無聊
但是大人太害羞
只會遠遠打招呼
然後一直偷看
小孩因為糖果的誘惑而靠近
又因為糖果的黏性而不肯走
然後我發現孩子會帶著編成辮子的橡皮筋
辮子越長是越富有的孩子
而最被敬重的富有不是買來的
而是贏來的
用他們流行的一種橡皮筋競技
規則很簡單：
阿呆和阿瓜各拿出一條橡皮筋放在地上
只能動嘴吹動橡皮筋
阿呆把橡皮筋吹上阿瓜的橡皮筋
就是阿呆贏了
可擄獲橡皮筋一條（豪情壯志者也可以賭大的）
所謂的吹氣不是呼呼的吹
因為呼呼沒內力
你要吸大氣、緊閉嘴
壓縮集中這口氣
再用力爆出一聲ㄆㄚ
力道才足以將橡皮筋噴離地面
才可能騎在對手的身上
因為簡單到不必說明書
我馬上用一顆糖果換十條橡皮筋
馬上連輸十場
輸給八歲大的小鬼
我再換十條
贏了兩次
結局還是輸光光
這次是輸給十歲小女孩
像我這種只會輸不會贏的呆瓜
當然是最受歡迎的
小孩爭相排隊來贏我
我應戰不輟
噴得頭昏嘴痲
終於舉白旗曰：
「我投降了，我不能再噴了，我們換一種不用噴氣的台灣遊戲好不好？」
如果你有街頭鬼混的童年
你應該知道台灣玩的這種：
莊家把橡皮筋打成八字結
放在地上的三角框裡
若干步外畫一條射擊線
誰把八字結射出三角框
就輪到誰當莊家
射不中的橡皮筋全歸莊家所有
因為這些孩子專精於吹橡皮筋
準頭根本就跟我的吹功一樣爛
等孩子們驚覺時
我已經贏了一大串
盤在頭上像個滿清人
孩子們輸呆了
不敢再跟我玩了
我把滿清辮子拆開
平均發還給孩子們
笑得開心的是分的比輸的多的
輸的比分的多的還是有點恨意
黃昏
有分到橡皮筋的小孩提著水桶站在樓梯下
（規矩是沒有得到允許，不能上別人家的走廊）
叫著：『馬賴，馬賴。曼地，曼地。』
“馬賴”就是條頓語的外國人
“曼地”就是印尼語的洗澡
我拿著肥皂毛巾
跟在四五個小孩的後面
穿過花生田
走過提防
來到水門下的小潭
洗澡順便洗衣
這情景既近又遙遠
既新奇又熟悉
思緒一直連回五十年代的台灣鄉下
Uatolali 雖然看起來是鄉村
但是在群山中是個平坦之處
是附近山村趕集之地
趕集可以一次看到很多居民
大部分賣的是農產品
自製的油、酒、醃漬物
不能自己生產的就要靠中國的百貨店了
經常吃泡麵的我看到甜甜圈感動不已
一口氣就買了十幾個
這是市集旁固定的雜貨店
我買過糖果籠絡小孩也為寄宿的家庭買了拖鞋給女孩
因為他的鞋子已經穿底了
水沒買過
雖然住家的水喝起來有柴油味
雀巢咖啡沒考慮過
因為到處都可以喝到濃烈如柏油的咖啡
這是唯一看過在看書的人
看的是印尼文
鏡架用橡皮筋整修
查了一下書名
是「安全 模擬 指導 」
就是工具書
我是沒見過有人讀閒書和文學
東帝汶文學到底存不存在？
詩人是有的：
『已故東帝汶詩人Francisco Borja da Costa，
：扼殺我的反抗／以你的刺刀／虐待我的身體／以你的帝國枷鎖／征服我的靈魂／以你的宗教信仰…』
小說就不知道了
年輕人有一套刺青工具
要求我把他的中文名寫在手臂上
然後就開機刺了上去
漢尼克同學有先聲明不刺青
所以我才敢寫得比較大
很多孩子就在走廊羨慕可以上學的孩子
看得有點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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