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人總要成長,永遠將自己陷在極悲傷的情境裡,不停的流淚……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林心紅,《沒有愛情的日子》,Pg.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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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S,
我說,我想送你一本書。一挑再選,終於選定《沒有愛情的日子》。
去年我在台南唸書,剛好蔡智恆《檞寄生》出版。學長還沒去當兵,就帶著我去討了簽名。
「他是誰啊?」
「我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啊。」
「他是妳什麼人?」
「好朋友。」
「我看不是吧!」
他只是開點玩笑,藉以減少我的緊張。可是即使覺得面對他們放鬆了,卻越說越心驚。
今年,雖然同期還有出版另一本書,我也應該找得到人簽名。但是書與我想傳達給你的心情相距太遠了。
去年送《檞寄生》,是因為我們剛考上大學,它很貼合學生生活。而今年情況又不太相同,你的戀愛學分提早領到了學分證明。於是選了《沒有愛情的日子》,希望你沒有愛情的日子裡能有書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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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剛開始寫這幾封信的時候,你問我所指的陳情書是什麼。我沒有想抗議的激動心情。自一開始就只打算是平緩陳述爾爾。不管你有沒有被感動,陳情的目的,也並不完全為了革命。要建設就要先破壞,但是我不知道我破壞的標的。天秤座與生俱來的和平主義,也使我無從下手。不過是書寫記錄這些日子的心情。
我說,陳情書是情書吧。還沒寫成,我也不知道。你說,原來陳情書和情書是兄弟啊。惹得我在螢幕前笑起來。
也許真的會是兄弟也不一定。誰說每一樁上訴陳情,都一定是近身肉搏的粗暴行舉呢?我們自有我們的柔情攻勢。對上傳情表意,他們總會感動。說不定陳情書的最初,也真的是情書一樣的溫柔情意呢。在最最嚴謹貼穩的文字裡,清晰繪出情感的脈絡,下情上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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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給你的書裡,有些話,並不是我一開始想藉著書對你說的話。
比方,男主角之一的楊介文說分手一陣子後他不再難過,「因為人總要成長,永遠將自己陷在極悲傷的情境裡,不停的流淚……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
這不是我買書之前想告訴你的話。讀連載的時候,這句話不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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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印象深刻的是杜若芸的夢境。夢裡她被一雙翅膀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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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在斟酌字句,希望能組合成一個完整的故事。故事的內容有關飛行、圖書館、青春。在組織這個故事的時間裡,我不斷地在現實生活嘗到墜跌的滋味。但是,圖書館還在,我的青春也還在。如果這個故事能順利完成,從前我答應你的事就可以如願以償。
我不斷地思索飛行的理由。有了雙腳能夠游泳行走,已經非常自由。有什麼理由會讓我們渴望飛行?
讀《沒有愛情的日子》,我讀見飛行。讀見飛行時的安全感。倏忽間我感覺到,我需要飛行,是因為我想奔向你。人海茫茫距離迢迢。記憶裡的每一次飛行,都能迅速帶我前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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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在書裡讀到什麼?你飛行的理由又會是什麼?
我很想隨書附上問卷調查。可惜我的統計學得不好。就算拿到了有效問卷,我也沒辦法精準分析你的思考模式。也許你會說你想飛到她身邊、你想回到有她在的過去。曾經我對這句型極敏感極吃味,但已經無關緊要。你說什麼、你感不感動,都不是我寫陳情書的初衷。
字典上的陳情,是「把心中的苦衷、委屈說出來」。而我沒有苦衷委屈,只想藉著這些信陳說我的無法當面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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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麼是陳情書,希望你已經有答案了。即使最後仍然是我無法成功的挑戰,我還是希望你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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