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鯨魚,當海潮將你順勢送往海岸,你自深藍的故鄉獨自前往這片灰涼的土地,海風吹過你身邊,你心裡是最涼冷的孤獨感,或是燥熱的驚怖惶恐呢?
我只在電視或網路等媒體,遠遠地看你,不敢親近。年幼時,枕邊的絨布鯨魚,小巧輕盈的游過我的夢境。第一次在報端讀到你,龐大灰黑的身軀壓過了童稚時海藍可愛的記憶身影。
必須承認,就像網友見面未及深談,我對你的印象是急轉直下的害怕。
後來,認識了一個瘦小羸弱的女孩,女孩來自鯨豚協會,深信上輩子與你是家人。當你誤闖異地,女孩和動物相關科系的學者餵予你大量的關懷與愛。是的,關懷與愛。如非本著照護親人的心情,多病的女孩不會泡在濕冷的水池裡全心看護你。
看她和你對比強烈的身影,親愛的鯨魚,我開始相信,人的過去來自海洋。一定是在千億年前的血脈相連,才能繫緊彼此的關懷與愛。
所以,他載每回你迷途擱淺時,全力照顧你。
所以,你在地動天搖前,靠向岸來,試著要以特別的語言,告知可能發生的危機。
親愛的鯨魚,如果我有和你同等的敏銳,我會警告你那些蛰伏的殺意。
可惜一切無人能預知,否則,親愛的鯨魚,此際我在課室中,執筆書寫予你的,會是關心細膩的家書,會是情意綿綿的情信,而非一張紙不知該從何說起的祭文。
當漁人磨刀霍霍向你,潮聲漸遠,只能聽見刀起刀落,那血腥的聲音,殺意濃重的氣味。愛護你的人們來不級走近你、保住你;遺忘了和你得到一時的健康養身,於是一刀一刀割開你、肢解你。
親愛的鯨魚,你有回憶過什麼事情嗎?
此情此時,我回想你以不同的形體姿態出現在我熟悉的海岸線,白大灰黑的模樣,曾經使我驚訝恐懼,氣息奄奄的表情還是叫我心疼。
可是,你已經只剩下殘餘不全的身體,兀自在沙灘上,上演血腥的一幕。死亡與腐敗的氣味,在指控我們未盡疼愛你的責任。只可惜一切都無力可回天,在此時,我只能寫一封祭文,祈禱你來生如若仍生而為鯨,切莫再迷途至冷漠的陸地;或者轉世為人,我們能夠保住鯨豚的性命,我們一起推著牠,送牠回家。
親愛的鯨魚,游離居住的處所時,下輩子,一定要帶著地圖,至少躲開那些漁網或鋒刃。迷途時,女孩和學者會帶著整個板塊上匯集而來的,所有人的愛,保護你,讓你游回海浬,游回每個童稚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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