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栝蔞實(附天花粉)(肺、胃)-2
無如邪將散,而人即索食,食甫下喉,而邪復群聚而逐矣。仲景張夫子所以又立陷胸湯,用栝蔞為君,突圍而出,所向無前,群邪驚畏,盡皆退舍,于是,漸次調補,而胸胃之氣安焉。是推蕩其邪氣,非即急救其正氣之明驗乎。倘畏首畏尾,不敢輕用栝蔞,雖久則食消,亦可化有事為無事。然所傷正氣多矣,此栝蔞之宜急用,而不可失之觀望耳。
【白話解】
無奈邪氣即將散去,而人即索討食物,食物剛入喉,而邪氣又再次群聚而逐去胃氣。張仲景所以又設立陷胸湯,用栝蔞為君藥,突出重圍,力量強大,銳不可擋,眾邪驚怕畏懼,全都退散,于是,逐步漸進調養補益,而胸胃的氣安定。這裡推蕩體內的邪氣,不就是急救體內的正氣明確的驗證嗎。倘若瞻前顧後畏縮猶豫不決,不敢隨意用栝蔞,雖時間久了食物會自行消化,也可化有事為無事。然而所傷的正氣則會較多,這是栝蔞之所以適宜急用,而不可因觀望而耽誤的原因。
或問栝蔞陷胸,以救胃中之正氣是矣,然吾恐栝蔞祛邪以入脾,走而不守,則脾當其害。不猶以鄰國為壑1乎?曰︰栝蔞但能陷胸,而不能陷腹。胸中之食,可推之以入于腹,脾中之食,不必蕩之以入于腸。蓋脾主出而易化,胃主納而難消也。
【白話解】
問:栝蔞陷下胸中結氣,正是救胃中的正氣,然而我怕栝蔞祛除邪氣而入脾,走而不守,則脾正好受到傷害。不就像是作出損人利己的事嗎?
答︰栝蔞只能陷下胸中結氣,而不能陷下腹中食物。胸中的食物,可推動來入于腹中,脾中的食物,不必滌蕩它來入于腸內。因為脾主出而易消化,胃主受納而難消化。
或問栝蔞陷胸中之邪,抑陷胸中之食耶?曰︰結胸之症,未有不因食而結者也。陷胸湯乃陷食,而非陷邪也。雖然,邪因食而復聚,雖邪不入于胃之中,而邪實布于胃之口。陷胸中之食而邪解散,即謂之陷邪亦可也。
【白話解】
問:栝蔞陷下胸中的邪氣,還是陷下胸中的食物呢?
答︰結胸的症,沒有不因食物而結聚的。陷胸湯乃是陷下食物,而不是陷下邪氣。雖然邪氣因食物而再次聚集,雖然邪氣不入于胃之中,但是邪氣實則會聚積在胃的入口。陷下胸中的食物而邪氣解散,即稱為陷邪也可。
然而食可陷,而邪不可陷。食陷必入于脾,邪陷必入于腎。入脾者,栝蔞可乘勝而長驅,入腎者,栝蔞不能入腎,勢必變生不測。今用陷胸,而食消邪散,是陷胸湯實陷食,而非陷邪也。
【白話解】
然而食物可陷下,而邪氣不可陷下。食物陷下必入于脾,邪氣陷下必入于腎。入於脾,栝蔞可乘勝而長驅於外,入於腎,栝蔞不能入腎,勢必變生其它不可測的症狀。今用陷胸湯,而食物消化後邪氣自然消散,這個陷胸湯實則是陷下食物,而非陷下邪氣。
但止陷食而不陷邪,而邪何以竟散耶?是結胸之症因得食而結,則陷胸之湯,其邪亦因陷食而散也。
【白話解】
問:但只陷食而不陷邪,而邪氣為何全都消散呢?
答:這種結胸的症因食物而結聚,則陷胸的湯,所治的邪氣也因食物陷下之後而消散。
或疑陷胸湯用栝蔞,不止陷胸中之邪,亦陷腹中之邪也,邪在腹中,安知不祛之入腎乎?曰︰陷胸湯勢最捷,邪逢栝蔞即散,安在又入于腎乎。況邪已在腹,與在胸者有別,在胸者,居高臨下,恐有走失入腎之虞;在腹者,邪趨大腸,其勢甚便,豈返走于腎經哉。
【白話解】
問:或許質疑陷胸湯用栝蔞,不只陷胸中的邪氣,也陷腹中的邪氣,邪在腹中,怎知不會祛弱而入腎呢?
答:陷胸湯藥勢最迅速,邪氣遇到栝蔞即退散,怎會又入于腎呢。何況邪已在腹中,與在胸中不同,在胸中,居高臨下,恐怕會有走失入腎的疑慮;在腹中,邪氣進入大腸,其驅邪的走勢更順暢,哪會返回走入于腎經呢。
或問栝蔞與天花粉,同為一本,何以天花粉反不似栝蔞之迅掃胸中之邪耶。曰︰天花粉消痞滿,其功緩;栝蔞實消痞滿,其功捷,余前條已言,但未言其所以緩與捷也。
【白話解】
問:栝蔞與天花粉,同為一種植物,為何天花粉反不像栝蔞能迅速掃盪胸中的邪氣呢。
答︰天花粉消除痞滿,它的功效緩慢;栝蔞實消除痞滿,它的功效迅速,我前面已經說過,但沒有說明它們之所以慢與快的原因。
夫栝蔞為天花粉之子,而天花粉為栝蔞之根,子懸于天下,而性實顧根,故趨于下者甚急。根藏于地中,而性實戀子,故育于上者自緩。緩捷之故,分于此,而陷消之功,亦別于此。故宜緩者用天花粉,宜急者用栝蔞實,又何慮功效之不奏哉。
【白話解】
這個栝蔞為天花粉的果實,而天花粉為栝蔞的根,果實懸于上,而天性實則眷顧底下的根,所以趨走於下很迅速。根藏于地之中,而天性實則眷戀果實,所以養育于上自然緩慢(原來是因為根果互親而影響藥效)。這就是快慢的不同,而陷下與消散的功用,也就不同於此。所以宜緩的用天花粉,宜急的用栝蔞實,又何須擔心不能發揮功效呢。
註1以鄰國為壑:「以鄰為壑」原作「鄰國為壑」。將鄰國當作渲洩洪水的溝壑。語本《孟子.告子下》。後用「以鄰為壑」比喻將困難和災禍推到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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