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圈──..
這一圈完之後,我不認識妳...妳不認識我...
*
十年的時間讓她變了多少?見到了她他要怎麼反應?是否她真的聽他的話將他徹底忘記?在按下她家的門鈴之前,一連串的問題也令獄寺隼人一向清晰的大腦亂了秩序,一股煩躁感襲來逼得他簡直想舉槍自盡。獄寺杵再小春的家門前苦惱多時,一個住小春家隔壁、等於是看著小春長大的婆婆看他一副煩惱的樣子,便好心的來詢問他、然候告訴他:
『小春不在唷~這幾天阿她幾乎都很早出去很晚回來呢~以前她工作忙碌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麼晚回來過...哎呀..您是哪要位找呢?要不要小春回來時我幫你告訴她...』
她不在? 很早出去、很晚回來? 最近才開始嗎?
難、難道─────
她在躲他嗎?
聰敏的頭腦猜測著、甚至是幾乎肯定這個想法,一股酸疼感襲來,他難受的擰起眉。
原來
她這麼不想見到他阿.....
『阿阿!!遊樂園!!』婆婆慈祥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誇張的大喊一聲,眼角不停瞄著獄寺碧綠眼眸微睜、傻愣的表情:『我記得小春很喜歡去遊樂園───這幾年來都不知道去了多少遍了.....阿、年輕人你要去哪阿!?』
『遊樂園!』
回答出目的地,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背後的婆婆背著雙手,瞇起眼露出微笑。
『小春哪──婆婆已經"盡力幫妳"囉~』
*
看著前方的遊樂園大門,耀眼的金黃太陽光照在穿著西裝渾身黑的身上,稀有的銀髮也在陽光下閃著陽光,挺拔的身形、俊帥的臉龐讓旁邊收票的小姐們眼睛全都泛成愛心形狀、不斷瘋狂射出愛慕的波光。
輕擰起眉頭,碧綠的眸中回憶在裡頭蕩漾──
『隼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有女孩子回頭看你耶──』
『那又怎樣?』
『嘿嘿───...』
『傻笑什麼阿...』
『她們還說隼人好帥喔~』
『吵死了蠢女人!』
把票交給了小姐,獄寺隼人馬上跨出腳步快速的離開,雖然應該不太可能可是看那些女孩子們的眼神好像隨時要撲上來一樣,唔、還是快點離開好...他暗暗心想。
一踏入遊樂園,就看到彩繪得五彩繽紛的小屋販賣部,一蓋夢幻的風格就像是小孩子心裡的童話王國,但,已經24歲的獄寺隼人──不、相信就算讓他回到五、六歲,他對炸彈的興趣應該比這種東西要來得多..
不想在浪費時間在他認為無聊的地方上,獄寺隼人轉身準備向主遊樂區前進。但,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眼角不經意瞥見藏匿在色彩鮮豔到令他感到刺眼的裝飾販賣屋中的一個小香菇屋,彩繪著很正常的咖啡色底加黃色小圓點。
那家店───還在阿.....獄寺的心裡不禁這樣想著。
『隼人,那個好可愛喔──我們進去裡面好不好?』
『那哪有什麼可愛的,不就一顆香菇嗎?』
『別這樣說嘛~我們進去吧!』
『.....』
伸手摸向十年來一直掛在頸上不離身的輪型項鍊,亮銀的髮在微風中飄動,十年前的記憶浮上腦海,那女孩如銀鈴般的聲音彷彿跨越時空來到他的耳邊──
『蠢、蠢女人?這個是?』
『小春也偷偷買了禮物要送給你喔!而且沒想到我們挑得竟然是一模一樣的項鍊...』
『吭?』
『哈哈──這是小春送的禮物,你要好好珍惜喔!』
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跨出腳步踏上前往主遊樂區的階梯,一階一階帶他往上。在經過玻璃門時看見門上倒映著他微笑的臉。有點驚訝、何時他變得像山本武那棒球狂一樣走路都帶著微笑?也許是因為懷念個地方吧──
*
下了纜車,走出有點擁擠的纜車站,一眼望去是個大廣場,然後各個角落佈滿許多大型遊樂設施。而現在在獄寺眼前的,則是以高速奔跑在曲折的軌道上的雲霄飛車。驚死人的高分貝尖叫聲不斷刺入獄寺隼人習慣安靜的耳朵,眉頭都快打結的他非常想轉身走掉,只是不知為何雙眼只是盯著在軌道飛奔的雲霄飛車──
『隼人不怕嗎?』
『我哪像妳!明明會怕又愛逞強..』
『因為、人家想跟你一起坐嘛!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抱著你了--』
『....蠢女人...』
晴朗的天空由於沒有雲的遮蔽,陽光是毫不留情的照耀在地上的人們身上。炎熱的天氣令身上還穿著黑色西裝外套的獄寺隼人流下汗水,從額上沿著俊臉好看的弧線,一滴滴的落在熱燙的水泥地面。受不了炎熱的他索性脫下外套,汗濕的白襯衫黏貼著肌膚。
轉向另一邊,他看見前方的冰淇淋販賣屋前擠滿了許多人。也對,在這種熱的要死的天氣冰品總是非常受歡迎。
『吶隼人,你要吃什麼口味的?』
『隨便。』
『那就草苺的好了──』
『不要,我要巧克力的..』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隨便嗎?』
『.......』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就不想吃冰淇淋的,但自己的雙腳卻不受控制般的走到櫃台前。看見獄寺隼人,販售小姐立刻堆起親切的笑容問:「先生,請問要什麼口味?」
「...草、草莓,呃、、巧克力...巧克力好了..」
他到旁邊選了張長椅坐下,皺眉的看著手上莫名奇妙買下來的巧克力冰淇淋,有點笨拙的吃著。他從來就不喜歡吃這種甜滋滋的東西,但記憶中某個女人卻視甜食如命般,每次跟她一起去逛街吃東西,甜食是絕對少不了的──想起那時14歲的她孩子般燦笑的神情,他的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
一群孩子拉著氣球歡笑著奔跑而過,七彩的氣球在獄寺碧綠的眼中飄動,這裡簡直是為了孩子而建築的夢幻童話王國,滿足了每個幼小心靈的夢,從小就在黑暗世界長大的他,永遠無法了解那些孩子們心中的快樂。
十年前的他不懂,現在的他依然無法理解。他只知道要好好的輔佐十代首領、做個稱職的左右手,那些快樂美好的事情他不需要懂──
只是心裡,總覺得很空....
『我要去義大利了,應該──不會回來了──』
『所以──忘了我吧小春..』
抬頭看向那巨大的摩天輪,他的心彷彿跟著那摩天輪緩慢轉動,心底深處的情感如潮水般急湧而來,衝得他腦子一時之間停擺,只是傻愣愣的盯著遠處的摩天輪。
十年前,他與她在那摩天輪分別,他狠下心來要她忘了他、忘了關於他的一切。他知道這麼做對於當時的她是個非常嚴重的傷害,那蠢女人總是把愛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跟他的姊姊簡直是同一掛的傻女人。但,在戀情最深最甜蜜的時候,他卻忽然一刀在他們倆人中間劃下一道界線,想那傻女人的眼淚必定是花了許久時間的才止住的吧───就算當時的她曾那說過..
『再一圈──..這一圈完之後,就停止眼淚,不哭了...』
那時她抬起臉,掛著兩行淚水,笑著對他說。他感到刺眼,第一次討厭她那樣的堅強。記得被十代首領拒絕的時候,她明明就不顧形象硬是在他懷裡哇哇大哭了一場,為什麼在面對他的時候她卻這樣壓抑著自己,傷心的時候就盡情發洩這句話不是她說的嗎?那麼為何她現在咬著下唇拼命忍住淚水就是不肯像之前那樣?
像是受不了她痛苦忍耐表情,他硬是要逼出她那在眼眶中打轉了許久不願留下的淚──
『好..再一圈──..這一圈完之後,我不認識妳...妳不認識我...』
話語終了,他也達到目的,忍著心痛看她的淚如滂沱大雨般落下。
*
到了義大利後,他幾乎都忙著家族的事務,一刻都不得清閒。等到家族的營運漸漸上了軌道之後,十代首領才在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問他有沒有跟小春聯絡,他只是搖了搖頭說沒有後便低下頭吃著對他來說過份甜膩的飯後甜點。他在每個人的面前總是假裝無所謂,誰會曉得其實他無時無刻都在想念倆人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有好幾次都差點撥了電話、寄了信件,幸好理智總在前一秒將他拉回。
做的那麼狠心、那麼堅決,他只是想讓她好過一點。她還有她自己的路要走,而他的路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朝向那個漆黑血腥的世界,兩條不同的路根本不該有所交點,認識她已經是個意外,愛上她更是個天大的錯誤。當他不停拋出手中的炸彈,將敵人們炸得血肉橫飛,噴灑而出的血花染紅了地面、染紅了他冷眼殺戮的臉時,他總會慶幸幸好當初將她推離他身邊、幸好,這麼骯髒醜陋的他不會被她看見。
他努力讓自己忙碌、甚至找了許多女人陪,一個換過ㄧ個,換到一向脾氣好的十代首領都皺起了眉,他還是放縱自己沉迷於不同的女人之間,只為了能讓自己不去想念她的一切。但,當他無意間發現,辦公桌抽屜裡那衝動之下寫給她的信件,已經疊成一堆,他一直以來緊繃的情緒,就像破了洞的汽球漸漸消氣之後掉到地面。筆尖在白紙上隨著他無力的搖動寫出幾行字體,回過神來後才發現自己又寫了封信,嘆了口氣將信裝進信封裡準備將它丟進抽屜,卻被連門都沒敲就大搖大擺走進嵐首辦公室的山本叫去見十代首領,於是他便將信擱在桌子上然後匆忙的走出辦公室。
過了幾天後,到日本執行任務回來的山本在家族聚會上忽然這麼對他說道:
『吶獄寺,去見小春吧!你想見她不是嗎?你還寫說你這陣子會回日本耶──』
『什、什麼阿,棒球狂你在胡扯什麼!?』
不顧獄寺隼人的怒吼,山本逕自笑著說:
『我幫你把你的信送到囉──出任務時我特地到小春家丟進她的信箱的~』
『可惡!棒球笨蛋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
眼看獄寺已經氣得一拳就要揮向笑嘻嘻的山本,始終沉默的澤田綱吉悠悠的開口:
『住手!獄寺!是我叫山本這麼做的。』
『首、首領!?』
放下手中的紅酒,澤田綱吉沉下臉:
『我已經看不下去了獄寺,這幾年來你總是硬逼著自己去跟那些你不愛的女人在一起,你根本不快樂!』
接著,澤田綱吉鄭重的握著他的肩:
『聽好了獄寺,你有足夠的能力去爭取、去守護,不要管什麼身份──最重要的是,你們能快樂、能幸福。』
起身往摩天輪的方向走去,腳步就像綁上千斤的鐵塊那樣沉重。他還愛著她,就算過了十年這麼長久的時間,就算老逼著自己去遺忘,但那嬌小的身影早就深深地在他心上烙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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