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評《中國古代同性戀史》云:中國古代父權下的同性戀大多是貴族的雙性戀玩物,故其專有名詞如龍陽等大多是指男同性戀,不像以下源自西方反抗父權下的同性戀專有名詞大多是指女同性戀。
那為何《另一個衣櫃:雙性戀者的生命故事與認同》(商周,2007)會背叛並革女同性戀之命呢?
這個嘛?譯者陳錦華序道:
沒有任何一種社會運動是獨立發展的,它們往往從其他的運動裡吸取養分與經驗,或者與其他的運動結盟,爭取更大的運動空間。然而,有更多的歷史經驗顯示,許多新興的運動其實是從某個既有的運動中,看到存在於其中更深層的權力不均,在失望之餘離棄出走,另闢戰場,發展出新的反抗路線。這個時侯,這原本效忠的舊有運動主體不但成為她們經驗學習、記取教訓、進而細緻化戰鬥策略的借鏡,同時也是她們對話、對抗、甚至策略結盟的對象。因此,運動中「家變」,就單一運動而言,短期看來似乎是力量的分裂與消減,但長期觀之,往往常是促動整體社會多元進步的契機。要理解北美雙性戀運動的萌生,我們必須置放在這個脈絡裡來細細耙梳。
六0年代世界各地風起雲湧的反帝國主義、反殖民主義與北美的黑人民權運動在發展之初,未曾預料它們將鼓動新一代女性主義者,並進而開啟了其後同志運動豐富絢爛的一頁。這些在民權運動中得到次等待遇、遭男性夥伴歧視的進步女性,看清了父權體制與男性宰制才是女人最終極壓迫的根源,憤而從新左派陣營中出走,開創出基進的女性主義路線;另一方面,石牆事件之後,女同志也同樣感受到男同志的性別主義而離開了同運,轉而投入正蓬勃發展的婦運陣營。即便對抗父權的目標一致,但在根絕壓迫的策略上,一開始仍有內部分歧。
儘管有部分基進婦運團體提倡「獨身主義」,但當時許多運動者則體認到大多數的女性仍與男性有情感與婚姻關係,因此認為「異性戀關係」才是她們的主戰場。然而,這個路線延伸出來的問題則是:「拒絕進入異性戀關係的女同志,可以是『好』的女性主義者嗎?」 受到質疑的女同志女性主義團體等則跳出來以相反的論述扭轉情勢。她們論稱,「男支配、女順從」是異性戀關係中的內在本質,只要女人的性仍依存於男性、仍依靠男性觀點解釋,男女平權將永無達成的一日,而女同志主義提倡女人愛女人、女人慾望女人,正是女性主義者所需要的。這樣的路線立場,大抵以Ti-Grace Atkinson那句強而有力的名言:「女性主義是理論,女同志主義是實踐」可一言以蔽之。但問題是,當口號的內在意涵慢慢轉變成:「女性主義是理論,女同志主義『才是』實踐」時,情況便複雜化了。很快地,女同志分離主義的觀點成為當時女性主義的主導論述,於是這個關於運動路線的問句轉變成:「與敵人共枕的異性戀女性,可以是『好』的」女性主義者嗎?」
「究竟什麼樣的性傾向認同,才是『真正的』、『對的』女性主義者」的爭論,導致了女性主義陣營中女同志和異性戀女性之間無法癒合的裂縫。女同性戀不只是性偏好,也是一種政治獻身,這個理念推到極致便是,「要奉行女性主義,女人必須成為女同志」,最後使得部分異性戀女性主義者離開,投身主流的婦運陣營,而留在基進女性主義團體中的女性,則轉變為女同志認同。要說她們是因為政治立場而驟然貼上女同志的標籤,倒也不盡完全。或者應該說,這些過去認同為異性戀的女性,經由研讀女性主義思想,進而擁抱了、開發了愛慾女人的那一部份,對於這些女性而言,無疑是生命中一個美麗而巨大的震撼,這嶄新的經驗,鼓舞了她們更義無反顧地投身女同志社群之中,將之視為安身立命的家園。然而,70年代的女同志社群中有許多關於「政治正確」的禁忌,其中一項便是,女同志不但必須是一個愛女人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們必須是「不和男人上床」的女人。當然,的確有些和男人上床的女同志,在這種氛圍下,她們必須把這一面給小心隱藏起來。
「我正在背叛同志社群的規範,冒著可能被我的心靈歸屬—這個圈子驅出家門的危險,只為了特立獨行。我曾經是同志社群的領導者,在我居住的小城市中,公開露臉的同志之一,我非常擔心會被抓到和某個男同志(或是更糟)上床…」
這些雙性戀女性的痛苦與噤聲,在她們的文字中清晰可見,喊話的對象,則是她們賴以為家的女同志社群,與情感與生活都緊密連結的姊妹淘們:
「作為一個雙性戀者,我和任何一個女同性戀者一樣,曾經暴露在同性戀恐懼症的壓迫下…當我和女人談戀愛的時候,我內在的雙性戀特質並不會使我得到保護,也不能保護我的情人在和我手牽手走過公園的時候,能免於受到六個少年的石頭攻擊。」
「我們如何能夠要求異性戀世界『我們要以我們選擇的方式來愛任何我們選擇的人,你必須接受我們本來的樣子』,然後轉身告訴社群中其他的人(雙性戀者)說,『你愛人的方式是被誤導與錯誤的;因為你無法完全和我們相同,所以我不能接受你。』
而這所謂「檯面下的祕密」,卻開啟了另一個新的政治分析面向。這些「愛上男人的女同志」,長期以來浸醞在女同志女性主義式的理論分析之中,她們瞭解所謂異性戀體制的強迫性,但在面對自己對於男人真實的愛與慾之時,她們發現這些政治理論恐怕並不完全;多年來的「同志政治養成過程」培養了這些雙性戀女同志的批判的視野,她們意識到,在社群中被迫「消聲」、「匿跡」,是政治上的不公義,因此她們必須再次「出櫃」,為自己的雙性戀認同採取政治行動。可想而知,這些女 人很快地成為各地雙性戀運動的領導者,雙性戀政治組織也在芝加哥、波士頓、舊金山等大城市紛紛成立。
眼尖的讀者可能發現,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提到雙性戀男性。的確,在早期雙性戀組織萌生的階段,雙性戀男性的政治色彩並不濃厚。在1970年中期,雙性戀者開始在全美部分城市成立非政治取向的聯誼性社團,但幾乎仍是男女分流。很大一部份的原因是,男同志社群當時以社交性質為主,而男同性戀的空間,包括三溫暖、舞廳、酒吧等,並沒有像當時女同志排除雙性戀女性那樣,將雙性戀男性擋在門外,因此雙性戀議題早期在男同志圈中並沒有產生立即明顯的壓力。
而上述的這些背景,不過是為了雙性戀運動的正式崛起鋪呈前因。醞釀多時,這股運動能量在80年 代初逐漸成形。愛滋病的興起,繼而產生集體幾近歇斯底裏的恐懼,使得整個社會急著尋找代罪羔羊,男同志與雙性戀男性成為眾矢之的,而後者更被視為將愛滋帶到異性戀社會的罪魁禍首。充滿污名的雙性戀男性,開始意識到性傾向與的政治之間的關連性,在這股肅殺氣氛之下,也將參與紐約與芝加哥雙性戀團體的人數推上高峰。
1980年,一位來自舊金山的女同志運動者,公開她與另一位男性的關係,為女同志圈中的恐雙焦慮投下一枚震撼彈。不僅如此,兩年後,她還在舊金山灣區的女性刊物上刊登文章,徵求雙性戀者現身,並和一群雙性戀運動者在街頭上演行動劇,1984年更成為第一個競選公職的出櫃雙性戀者。她,就是本書的主編之一:藍妮‧卡乎瑪弩。
在北美的雙性戀運動史中,1987年10月11日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藍妮與本書的另一位編輯,羅蘭‧哈欽斯等人,公開徵求雙性戀者組織隊伍加入當天在華盛頓舉辦的全國男女同性戀大遊行:「我們不能讓同性戀者代表我們去華盛頓遊行,身為雙性戀者,我們必須自己去到那裡,為我們這個獨立且不可或缺的代表隊公開地、大聲地發言。我們必須為自己爭取能見度,而非假裝自己是異性戀或同性戀者蒙混過關…事實上,這項遊行並不被稱為「女同志、男同志和雙性戀華盛頓遊行」,這件事情本身就值得被質疑」。結果,她們召喚了上百位來自全國各地的男男女女,第一次以雙性戀的身份,驕傲地昂首闊步走在同志遊行隊伍之中,而透過媒體報導,讓更多仍在衣櫃中的雙性戀者得到鼓舞。五年後,她們當時的訴求終於得到回應,第一次,華盛頓同志大遊行的名稱裡加入了「雙性戀」的名字。
至此,80年代晚期的雙性戀社群不再只有那些信仰女性主義的「前女同志」(hasbian)獨撐大局。全國性雙性戀網絡的成立,主流媒體的關注與報導,讓越來越多來自不同政治背景、種族、年齡的人加入這個社群,她╱他們包括性解放份子、無政府主義者、愛滋運動者和老嘻皮。她╱他們創造出自己的運動語言,包括『恐雙症』(biphobia)、「單性戀」(monosexual)等等,她╱他們對抗污名、挑戰對於人類情慾模式二元對立的僵化想像;她╱他們更致力於在各地校園組織、遊行名稱、甚至媒體報導上,讓「雙性戀」被看見。這個運動,仍在進行式。
而這一切的一切,集結成了現在你手上的這本書《另一個衣櫃》。
《Bi any Other Name》被視為北美雙性戀運動的裏程碑之一,不僅是因為它是整個運動在90年代的初步總結,更重要的意義在於,它深切展現了雙性戀運動多元解放的原始精神。雙性戀者不再藉由媒體報導、學術研究來代言,他們站出來大聲說出自己的故事,這裡頭包含著不同種族、階層、年紀、政治立場、生命階段的人,容許歡迎各式各樣的經驗,不論他是學者、運動者,還是黑人單親媽媽、少數移民,或是變性者、肢體障礙者,都有相同的發聲空間;有雙性戀父母向兒女出櫃,也有以雙性戀兒子為榮的父親;更有許多移民、混血的雙性戀者,以其血緣與文化上的混雜,與無家可歸之感,比擬雙性戀混種、變動,被異╱同性戀摒除在外的無根狀態。眾聲喧嘩之中,我們看到,雙性戀並不是「一種」經驗,每個雙性戀者的生命都是如此 迴異,卻又如此精彩。這個集體的發聲提醒了人們,沒有所謂「對」的情慾腳本,重點在於尊重彼此的不同,任何人的性解放都不容輕忽。雙性戀運動深知,要終結性壓迫,就是必須從「選邊站」的暴政中解放出來。雙性戀作家Indigo Som的這席話,替運動的願景下了最好的註解:
雙性戀社群,應該是一個安全的天堂,在其中,我們為性傾向認同的流動至上敬意;在其中,人們可以選擇任何一個最貼切描述他們的標籤,當然,他們也可以不選擇,而無須恐懼會失去他們稱之為「家」的地方。
這些故事,如今交織成冊,如同一首不能再擱在抽屜底層、無法再等待的詩,它期待被吟唱,被聽見,被記憶。這些誠實的聲音,也促使我們反思自己的情慾經驗,我們如何詮釋自己的認同?我們如何合理化了某些經驗,卻又將另一些淡化處理,只為了找到認同的定位,或是取信於他人?是什麼樣的體制迫使人們必須把那些不符合社會期待的情慾經驗隱藏起來,甚至告訴自己,那些不重要、不存在?從這本書開始,我們還可以繼續追問下去另外一百個問題。
順著「男權」下的異性戀議題、「女權」下的同性戀議題、「人權」下的雙性戀議題,繼續追問下去會沒了沒完地、搞不好會出現「物權」下的虛無(p374<無政府主義>)的戀獸戀物之真正變態(p433<我愛變態>)?
在反「正常」霸權的後現代,「變態」才是「正常」,君不見安妮在《另一個衣櫃》的<超越雙性戀>自白道:
「我原本是一個一般的異性戀女人,然後我變成了雙性戀。現在我變成了超越雙性戀,這表示我慾望的對象已經不只是人類,我並非誇大其詞,我和瀑布、風、河流、植物、泥白、建築物、人行道、看不見的東西、精神、外星事物、地球做愛,當然,甚至是動物。」(p157)
太「泛愛眾」了吧!還是「而親人」先了解一下啥是雙性戀:
在人類的性取向中,對兩種性別的人都會産生性吸引或性沖動的取向被稱爲雙性戀 。雙性戀對兩種性的被吸引力並不一定是相等的。一個雙性戀者可能同時保持與兩種性別的性愛關系,也可能與其中一種性別保持單一性愛關系,或偏愛于一種性別。另外兩種性取向是同性戀和異性戀。因爲同性戀通常被作爲社會壞名聲的標志,所以雙性戀也被用作沒用公開宣稱自己是同性戀的人的委婉叫法。在同性戀和異性戀中都可能出現雙性戀,可以說它是獨特的同性戀和異性戀的結合。也有人認爲同性戀和異性戀都是單一的性取向,而雙性戀則是包含了這兩種取向的一種性取向。
雙性戀情況
一些研究,特別是在阿爾弗烈德‧查爾斯‧金賽的男性性行爲( Sexual Behavior in the Human Male , 1948年 )和女性性行爲( Sexual Behavior in the Human Female , 1953年 )中,一項試驗要求受訪者從一個由絕對同性戀到絕對異性戀連續變化的性取向譜中對自己進行評估,然後對評估結果進行綜合分析研究後,金賽認爲大部分人群顯示出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是雙性戀者。很多人都會被雙性所吸引,雖然通常他們只偏向于某一種性別。金賽以及他的同事據此認爲,只有很少的人群(5-10%)是絕對的同性戀或異性戀。相反的,只有更少的人是“完全”的雙性戀。
歷史
雙性戀有著自己的發展曆史。在大部分爲人所知的社會中,都能發現不同程度的雙性戀個案,而這些雙性戀的卻是早先的文化體系中被當做同性戀對待(需要注意的是,異性戀、雙性戀和同性戀這些詞彙的現代含義,在早期曆史文本中是找不到的。比如在大部分古代社會裏,需要不是同性戀的人因爲某些行爲而被統一界定爲同性戀)。
舉例來說,在古希臘,有家事的男性同時維持著同性戀關系。實際上,幾乎大部分的羅馬皇帝、日本幕府將軍、部分中國皇帝、阿拉伯世界,以及不同時代不同國家內都有同樣的現象發生。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亞曆山大大帝 (Alexander the Great),他有成群的妻妾,但同時與他的好朋友赫費斯提翁(Hephaestion)保持著密切的性愛關系。
古斯巴達(Sparta)也鼓勵士兵間的同性性愛關系,即便這些男性士兵有妻子有孩子。斯巴達人認爲年長士兵和年輕士兵間的性愛關系能使士兵在戰鬥中團結一致,並且爲了給自己的愛人留下美好印象或者爲了保護自己的愛人,士兵在做戰時會更勇敢。
西方社會中的雙性戀
有些同性戀者有時候也稱呼自己爲雙性戀,以做爲對自身的一種保護。這導致一些真正的雙性戀,反倒被認爲是一些不敢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的“同性戀”。這種誤解在現在的流行文化,比如電影、電視、甚至音樂中都很常見,在同性戀文化群體裏,人們也習慣于說“他現在是個雙性戀,一會兒就會變成同性戀”。非常有名的美國電視劇“朋友”中有一首很短的歌詞,代表著這種普遍的誤解:
“有時候男人愛女人, 有時候男人愛男人, 于是有了雙性戀, 可人們說他們只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因爲雙性戀有時並不覺得他們屬于同性戀社區,也因爲雙性戀在公衆場合下通常是不公開的,有些人傾向于建立他們自己的社區和運動。在把他們向社會更加公開的努力中,邁克爾‧佩奇創造了雙性戀自豪旗幟。
對雙性戀的恐懼(biphobia)是一個新創語,用來描述那種觀點:一個人不是同性戀就是異性戀 ,或認爲雙性戀是“被污染的”。雙性戀者也可能成爲廣義同性戀恐懼者暴力的受害者。
http://baike.baidu.com/view/68150.htm
妳是我的蕾絲邊 You Will Be Mine (2009)
導演:蘇菲拉蘿
編劇:尚律迦耶
演員:朱蒂戴薇斯/伊希兒勒貝斯柯/約翰利柏侯
【妳是我的蕾絲邊】男友、女友分不清 抖出導演的真感情?
女生在成長過程中,一定有過不少手帕交,但那種傻傻分不清是愛人還是朋友的曖昧,也是
電影【妳是我的蕾絲邊】想要告訴你的故事。
故事描述具有演奏天份的瑪麗,考上法國第二大音樂學府,為了節省通勤時間,寄住在童年好友艾瑪的家中。艾瑪與她因為日夜相處,而愛上了瑪麗的狂放,但也因為瑪麗的抗拒,使得這份情感被壓抑,兩個人掉進慾望的陷阱,也陷入了無解習題。
法國女導演蘇菲‧拉蘿,過去僅有短片拍攝經驗,但她同時也是個演員,集編、導、演三項功力於一身。在創作劇本時,蘇菲說著自己的親身經驗,包括她從小學鋼琴、和電影中的女主角瑪麗一樣,為了省下通勤時間練琴,於是搬到一位兒時玩伴的公寓和她同住。這位手帕交不僅成熟又懂事,還照顧她的生活無微不至,這種膩在一起的親密關係,反而令她有點緊張。事隔多年,蘇菲大方坦承,這些過往的感受,成為她創作【妳是我的蕾絲邊】的靈感來源,卻也令人不禁對號入座,猜想這部電影是否帶有自傳色彩。
其實除了創作上,有導演過去的影子外,從小彈鋼琴的回憶,也投射在電影中。因為對音樂調性的熟悉,蘇菲採用大量古典樂章,作為演員表現情緒的張力,當心煩意亂的時候,她會用舒曼的《狂歡節》,表現當下的焦躁不安;當面臨情感的低潮,悲傷籠罩的時候,拉威爾的《死公主的孔雀舞曲》,緩慢平靜,卻又語調哀傷,每首曲子都是一種表情,片中也特地向法國音樂大師安潔黑(Brigitte Engerer)致敬,擷取她亮麗的演奏風采。
這部刻描寫女性情慾,點出成長困惑、渴望愛的寂寞,騷動著情慾與感官的電影【妳是我的蕾絲邊】,6/5起正式在台上映。更多上映資訊,請上電影官方網站
http://youwillbemine.pixnet.net/blog查詢。
一份無以名狀的情感《妳是我的蕾絲邊》文:曉姬
愛情的形狀到底是什麼?快樂、嘆息、瘋狂、喜悅,極光般虛無飄渺,變幻莫測,益發刺激人們的不安,只好拼命藉由有形的觸碰反覆確認,用狂暴的慾望來綑綁虛幻的愛情,無法填補的空洞,日益顫動的不安,慾望膨脹驚濤駭浪如脫韁野馬,放肆所有暴虐的占有,只為了親耳聽到你說:「我是你的。」
備受家人關愛的瑪麗考上了音樂學院,通勤的不便讓她決定搬到里昂和兒時友人艾瑪同住,多年不見的艾瑪變的成熟優雅,落落大方,讓瑪麗傾慕不已,初次離家的她有著艾瑪幫忙打理生活所需的一切很快就開始了新生活,也在音樂學院認識了新的朋友,生活變的忙碌又有趣,像顆多汁的蘋果等著她咬上一口。但隨著瑪麗生活日益精彩,和艾瑪的相處卻越來越詭異,艾瑪的關心慢慢變成了質問,體貼成了干涉,在瑪麗還沒對事情的演變有所驚覺之際,一次狂歡的意外,讓所有流轉的曖昧傾巢而出,瑪麗還沒回神過來,艾瑪已經狂烈的吻上了她的唇……
《妳是我的蕾絲邊》是導演蘇菲‧拉蘿首部劇情長片,然而不論在劇情、運鏡、配樂、色調各部份的處理都相當成熟,甚至讓我想起了《鋼琴教師》及《烈火情人》,初試啼聲便將她的才華洋溢表達的一覽無疑,讓人驚嘆!我覺得比起同志情感,導演在《妳是我的蕾絲邊》中更感興趣的是「欲望流轉」。瑪麗和艾瑪間的確流動著特殊的化學反應,然而那是一份無以名狀的情感,他們兩人並沒有談情說愛,或者該說,這些曖昧流動的細節根本不足以拿上檯面來「談」,然而強大的情感張力卻是事實。艾瑪無意間撞見了瑪麗對性的渴求,於是她將慾望當做一切的出口,用一次次主動的侵犯來宣洩心中的糾結執著,用狂放的佔有來桎梏瑪麗,幽暗公寓的木質地板,失去冷靜的艾瑪沙啞低吼:「說,說妳是我的。」
相較於艾瑪的激動專注,瑪麗顯得不知所措,她渴求性,然而男人才是她渴望的出口,艾瑪在肉體上的侵犯讓她感到齷齰,但少女般的她也渴求愛,男人可以給予肉體上的親密,卻無法給她心靈上的親密,她恨艾瑪的逾矩行為,卻又始終無法離開她的庇護,愛慾分離的煎熬慢慢將少女的容顏幻化成女人的嘴臉,她學會眉眼帶俏,開始冷眼旁觀,甚至學會了操弄妒忌,瑪麗學會了如何傷害艾瑪,如何報復這個兒時好友的侵犯,然而她並不知道褪去了成熟偽裝的艾瑪面對愛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瑪麗以半遊戲的殘忍態度面對著脆弱的艾瑪,傷害艾瑪的同時也得到了自我存在的肯定,直到艾瑪終於倒地不起的那一刻,導演使用了長鏡頭對準了瑪麗的表情,那張臉,有憤怒、恐懼、悲哀、憐憫、後悔、驚訝、感動、不捨……五味雜陳,百感交集,這個鏡頭讓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非常震撼,你說這是愛嗎?你說這是恨嗎?
除了精準的運鏡以及沉穩的色調,《妳是我的蕾絲邊》在音樂的選用絲絲入扣更是幫影片加分許多,導演早年曾進入里昂音樂學院就讀,她用自己豐富的音樂涵養灌溉這部影片,讓所有私密心事在輕靈的鋼琴聲中溫柔糾纏,主角瑪麗是里昂音樂學院裡主修鋼琴的學生,隨著瑪麗心境的變化琴音也跟著轉變,時而幽怨時而激昂,讓觀眾可以跟著音樂輕易貼近主角的混亂心事。
《妳是我的蕾絲邊》全片重點其實不在於「蕾絲邊」,而在於「妳是我的」,從這樣一個你我都曾有過的簡單執著開始,營造出龐大的震撼及心碎,愛與占有的界線到底在哪裡?我想這是每個戀愛中的人都曾碰到的問題,也許《妳是我的蕾絲邊》沒辦法給你解答,但是我相信,這部片能夠再炎熱喧嘩的夏日午後,給你一段沁涼沉靜的時光。
http://app.atmovies.com.tw/eweekly/eweekly.cfm?action=edata&vol=222&eid=v222110
渺渺Miao Miao (2008)
導演:程孝澤
演員:范植偉/柯佳嬿/張榕容
劇情簡介
18歲的小璦(張榕容飾)是個活潑開心的高中女生,她熱愛蛋糕,認為人生中沒有比做出完美甜點更開心的事情,直到她遇到來自日本的交換學生渺渺(柯佳嬿飾),才發現有一些事情比蛋糕更甜蜜。
內向的渺渺與熱情的小璦很快成為好朋友,她們對未來有不同的幻想,小璦想要刺青、穿肚環、過著沒有爸爸的生活;渺渺則希望尋找她的初戀,尋找像她老年癡呆症的奶奶忘不了的那種戀愛。
校際蛋糕比賽來臨之前,渺渺卻整天跑去一家二手CD店打發時間,老闆陳飛(范植偉飾)每天帶著大耳機把自己封閉起來,渺渺決定揭開陳飛悲傷的秘密,但是當小璦發現渺渺喜歡上陳飛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對渺渺的友情比她想像的更深。
這個夏天,渺渺與小璦學會了愛,屬於她們的夏天也許已經結束,但她們感情世界的小旅行,卻才要開始。
《渺渺》集合中港台三地傑出影人,是澤東電影公司首度在台灣製作拍攝的作品,由國際知名導演關錦鵬,和澤東電影資深製片彭綺華擔任監製,台灣新銳導演程孝澤執導,攝影指導為香港攝影師關本良、原創音樂由台灣金獎創作者李欣芸操刀。
http://www.atmovies.com.tw/movie/film.asp?action=new&film_ID=fmtw20984130
我愛蕾絲邊~
我超喜歡看漂亮的蕾絲邊耶~!其實那個男的,為什麼不試著努力同時征服這對蕾絲邊呢?她們彼此相愛,且又能雙雙深愛著男主角!..啊!那會是多美好的事啊! 享齊人之福,三人行的養眼香豔借位鏡頭,再加上男主角努力工作,養這兩妻小的辛苦歡樂寫實故事,一定會更精彩喔!
異性戀就異性戀,蕾絲邊就蕾絲邊,弄得太複雜反而不好看,這2位美女各具特色,未來發展應該不錯,期待中..
我也愛蕾絲邊~~~~~~~男配角就去乖乖當男配角吧!不要有男人介入,光看兩個女人才是享受。
個人覺得比海角更感動人心
本來我連這部片在講什麼都不知道,也是聽朋友一直推薦才去看的,沒想到真的出乎我意料的好看,原本我和很多人一樣,看之前都以為又是部陰沉的同志片(畢竟這類型的國片已經出了很多),但其實它不是,2個女主角都演的很棒,自然率真,整部片很輕快,有活力,把2個女生的情感描寫的很棒,很動人,在配上主題曲旅行的意義,看完真的很感動,那種感覺一直低迴不已
相較之下此片我唯一不喜歡的就是中間插入的2個男生的同志之情,描寫的太過直接,而且死氣沉沉,所以還是把重點放在2個女生身上吧
可惜定位的關係讓很多人對這種題材沒興趣(包括我本來也是),票房不佳,快下片了,實際去看真的和想像中不同,結局雖然有些心酸,但整部片還是很正面的,今年個人最喜歡的國片就這部了,相當推薦!!
個人覺得看完一場空很浪費時間,沒有一段直得回味,很多地方以為哭就感人,但其實有點虛假
很棒耶這一部。女生之間那種含蓄和男生之間那種直接的愛,導演詮釋的很好。那些討厭同志的人,下輩子會成為同志。除非你學會寬容。
會用寬容兩字是不是也把同性異性戀畫上界線了?不然何需寬容?
聽你在放屁,你是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
《渺渺》:不能說的感情 by膝關節
在女校中,總是看到這樣的場景。三兩好友,習慣手牽手,相約上廁所。在黃昏下課後,她們並肩買甜點,討論著星座運勢與難解課題,以及暗戀哪個學校的男孩。
雖然,有些女孩子們的友情混淆著幾分性別倒愛的成份,所以女孩子們喜歡英氣過人的短髮女生,這些在樂儀隊或籃球隊的女孩,往往是女校學生們的暗戀共同目標。
《渺渺》從女女戀這個元素當起點,但情節沒那麼刻板印象流於俗氣。故事引藉著種種不如意的愛、不能說的愛,將那些在表面上刻意風平浪靜但底下波濤洶湧的情愛想像,逐一還原到各自的應許之地。
影片敘述交換學生渺渺(柯佳嬿飾)從日本來到台灣念一學期時,和班上女同學小璦(張榕容飾)成為感情極佳的手帕交。小璦從剛開始對這位交換學生充滿好奇之情,發現渺渺做的可口蛋糕,一口口嘗起來盡是甜蜜。相較小璦做的蛋糕老是失敗,加深了小璦對渺渺的微妙暗戀。讓小璦對渺渺的友情很快就升華,轉入了崇拜心儀之愛。
然而,渺渺暗戀的卻是唱片行的憂鬱老闆陳飛(范植偉飾)。女孩們總容易愛上看起來一臉傷心的男孩,是同情心也是好奇心。女孩子天生的母性就是想努力治癒心碎的人們。渺渺透過小小的玩笑,把一堆唱片內的CD全「掉包」,讓陳飛不得不重新整理時,才看出來渺渺透過專輯名稱告白。「寂寞/不寂寞,我要我們在一起…」
可惜,憂鬱老闆心終究是破碎的,因為他婉拒了另一個男孩的告白,導致那個傷心男孩意外出車禍。一輩子的罪惡感讓他像鬼魅般靜聲無言,他寧願同性戀情維持純友誼,像哥兒們的相處。把感情說穿坦白,並非是每個人能夠接受的模式,對於渺渺的告白也只能把微笑收在心上,笑容之下,他還是躲回那片漆黑的憂鬱叢林。
於是,有些感情必然隱身於無以名狀,有些感情則在悵然嘆息中逐漸稀釋。不是每一種愛都能大聲說明白。
一個學期,不只是學習階段的告別。卻讓渺渺從一個對愛情不知為何物的單純女孩,慢慢理解愛情樣貌。在暗戀、失戀、錯戀中拼湊了愛情裡的點點滴滴。在沒有結局的愛情中我們學習長大。
如同片中歌曲「旅行的意義」唱著:「卻說不出你愛我的原因,卻說不出你欣賞我哪一種表情,卻說不出在什麼場合我曾讓你動心,說不出離開的原因。」很多感情,不是說不出,而是無法說出。
http://app.atmovies.com.tw/eweekly/eweekly.cfm?action=edata&vol=194&eid=v194115
從《海角七號》和《渺渺》看台片成敗 by晞
《海角七號》當中的勵志,描寫台灣人的拼搏熱情,也許是導演魏德聖想對台灣人說的話,更是他憑自己的實力,向已成一潭死水的台灣電影說的話。我不是台灣人,不會非常熱捧這部《海角七號》,但無疑,它實是一部佳作,印證了台灣小眾電影也有勇敢嘗試的一面。因此,電影推出後成了一道清泉,好評如潮。
《海角七號》在台灣本土走勢有多強烈,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在此也不多談了。千呼萬喚始出來,在「香港亞洲電影節」不足一天便告滿座的餘威下,它終於上映正場,票房也尚算不俗。剛巧,同期亦有另一部乏人注意的台灣青春片《渺渺》上映,票房當然不及《海角七號》強勁。《海角七號》氣勢迫人,雖然並非萬世經典,也誠是一部佳作,絕對值得一看,反之《渺渺》依然停滯於台灣片那種捉摸不定,缺乏中心的青春片模式,實在令人看得不耐煩。
《海角七號》談的是七個失意人怎樣團結起來,組織樂團表演。同時,六十年前那七封情書的出現,令阿嘉對人生對愛情都有另一番體會,六十年前的遺憾,或許要由六十年後的人彌補…。《渺渺》的課題則相對地不太沉重,高中生小曖遇上了新來的交換生渺渺,二人很快便成為了好友。渺渺對唱片店的老板心存好感,要小曖幫助她追求,但老板心中仿有一個解不開的結,而小曖亦對渺渺漸生好感。在這個如常的夏天,她們將渡過一個不一樣的青春…。
近年台灣片常拍這類青春電影,如《夏天的尾巴》、《盛夏光年》和即將上映的《九降風》。恕我不懂欣賞台式青春片,他們只懂把那種朦朧的青春感展現於銀幕,拍出了仿如很有美感的味道,卻拍不出一絲確實的青春感。就如《夏天的尾巴〉般,那種有型無實的感覺,實在令人看得不是味兒。到了這部《渺渺》,依然是一貫的風格,劇情牽強附會,描繪出來的所謂青春又非常造作。假如熾熱的陽光就表現了青春,請看看本土的《烈日當空》怎樣描繪青春。我覺得,台灣電影一直沉迷於這種不願長大的所謂青春電影中,它們的電影亦實在難以進步。
反之《海角七號》則完全相反,兩片相比就明白何以《海角七號》氣勢如虹,確是台灣片的一道青泉。《海角七號》宣傳上仿是一部愛情片,實則談的卻是七個失意人的成長故事,藉著組織樂團,漸漸交代出七個人背後的故事。片初的支線甚多,也許令人覺得電影節奏緩慢,缺乏焦點,到了中段才明白這是導演的苦心,慢慢鋪排一眾角色的性格和背景,中段才慢慢入戲。七線故事交代得宜,交佈平均,每個角色都有充分時間去表達其內心世界。單以中段的一場食飯群戲,各人各懷心事,從飯桌上帶動到海邊的沉思,這一組場面就描寫得很細緻。
在表達中心題旨上,《海角七號》非常勵志,描寫那幾個失意人怎樣從谷底爬起來,末段的表演上,因著這慢慢鋪排的熱血感,帶動全場觀眾看得十分激動。反之你看《渺渺》為要表達出青春的失落和遺憾,硬加很多無謂的支節,所謂的感情轉變非常片面,結局一段追飛機確有一刻感動,實際上卻非常煽情,表現題旨上,《渺渺》無疑造作生硬,缺乏自然,這正是很多台灣片的一貫弊病。
碰巧,兩部電影都是以樂團作主線(細想一下,仿佛很多台灣片都很喜歡以樂團作故事背景),《海角七號》熱血勵志,反之《渺渺》則硬要拍出那段頹廢感,男主角的所謂冷酷,實在令人看得極不耐煩,冷酷得太過火了。
正如前文所述,《海角七號》對一眾小人物刻劃深入,一眾主角戲份平均。主線落入了失意的樂團主音阿嘉上,他與公關友子的一段情,輕輕的描寫,沒有煽情的場面,反令觀眾不期然感動起來。運用上六十年前的情書穿插故事其中,恰巧與現實的場面作一個對照,是一個很好的手法,男女主角因為那七封情書而對人生和愛情重燃希望,前後作一個呼應也是神來之筆。我最喜歡阿嘉送信的一段,鏡頭由始至終沒有拍攝過已成老婆婆的友子正面,她唏噓落幕的背影,叫阿嘉明白珍惜眼前人的道理,若有所思的跑回海灘,與今年的友子相擁,這一串鏡頭拍來很平實,卻帶起無盡的感動,實是本片的成功之處。
反之在《渺渺》身上仿佛有很多的動人場面,卻絲毫沒有感動。主線其實是一段四角戀,她愛她,她愛他,他愛他。三條感情線拍來毫無說服力,所謂的感情轉變毫無伏線,拍得過於理所當然。我覺得,台灣青春片很喜歡捉摸青春的朦朧感,卻連帶調子和敘事都非常朦朧,這種疏離的感覺也出現在《夏天的尾巴》和《盛夏光年》中,連帶好評如潮圠《九降風》,我也接受不到那種情感。似乎自《藍色大門》後,已難找到一部合格的青春片。在《渺渺》中,那些扮文藝的對白更造作得叫人毛骨悚然,若編導覺得這樣能夠表達出年青人對感情的錯摸,無疑完全失手了。
另外,仿佛這類青春片總愛加入同性的疑惑。《盛夏光年》的描繪已非出色,但仍偶有佳句,這部《渺渺》描寫的兩段同性之愛,美其名點到即止,其實描寫得過於片面,兩位男角的同性戀,理應深情的位置,卻因著描寫薄弱,慘成全場的笑位。
兩者相對之下,《海角七號》駕馭七線人物故事絕無失手,片中的愛情線借古今相比來帶動感情,也實是神來之筆。惟《渺渺》駕馭幾條簡單的感情線都編排得非常混亂,實在令人不能投入,更談不上感受到甚麼青春感覺。 值得一提是,《海角七號》的配樂和插曲非常動聽,把六十年前的淒美和遺憾更立體化,男主角的一段段樂曲也震撼人心。那七封情書寫得非常浪漫,不知是否出自編劇之手?那七封情書不僅讓女主角深信那段最真摯的情感,也說服了觀眾,六十年前的男女主角,是愛得多麼牽腸掛肚。在那七段人物關係之外,這段六十年前的情感著筆不多,單是這七封情書,卻仿佛令觀眾已經看了一段最動人的愛情故事,不期然感動得落淚。
或許拿《海角七號》和《渺渺》比較,實在抬高了《渺渺》的地位。《海角七號》當中的勵志,描寫台灣人的拼搏熱情,也許是導演魏德聖想對台灣人說的話,更是他憑自己的實力,向已成一潭死水的台灣電影說的話。我不是台灣人,不會非常熱捧這部《海角七號》,但無疑,它實是一部佳作,印證了台灣小眾電影也有勇敢嘗試的一面。因此,電影推出後成了一道清泉,好評如潮。一年中,有多少部《色.戒》和《不能說的秘密》?當小眾電影非沉溺於蔡明亮和侯孝賢的自我滿足上,就是花了太多無謂資源在《渺渺》這類看得已令人生悶,沒有絲毫驚喜的所謂青春片上,試問台灣片又怎能走出谷底?
http://app.atmovies.com.tw/eweekly/eweekly.cfm?action=edata&vol=199&eid=v199116
渺渺:愛在心裡口開不
愛情是放在心上好,還是掛在嘴上比較好?那攸關戀人的愛情心態,沒有是非對錯可言。
不說,有人嫌你沒誠意;說了,有人不領情……不說,有人心領神會,說了,有人欣然笑納……冤家或戀人只有一牆之隔,其實很像棒球賽中的高飛球與全壘打。
把愛掛在嘴上,主要是怕對方不明白,早也說,晚也說,千千百百回也從不厭倦,但是喳呼了半天,卻可能成了嘴皮子遊戲,失去了感動的力量。然而熱戀中人,所有的山盟海誓都蜜甜得可以,不嫌過膩,不怕糖太多,幸福就得濃得像糖漿一樣。
《渺渺》中的兩位女主角柯佳嬿與張榕容就屬於兩種不同心態的女生。
急切探尋愛人的名字、偏好和氣息,都是戀人會做的標準動作,《渺渺》中的柯佳嬿就是這樣癡望著唱片行老闆范植偉,她因為聽見了鄒族作曲家高一生創作的「長春花」認識了這個人,從此就常以「窗外開了一朵朵的長春花/優美的微風中搖曳/啊!美麗的長春花/讓我把它獻給妳/越過一重又一重的山峰」的歌詞當成門鈴,想要敲開范植偉的家門與心門。
然而就算眉宇和行動間早已透露了少女情懷,卻還是「愛在心裡口難開」,很難找到適切的形容,連邀他去聽一場野台開唱的演唱會,都得央請密友張榕容去開口。偏偏,居間傳話的張榕容對柯佳嬿有熱切好感,只是柯愛著范,而范卻難忘車禍往生的樂團好友,《渺渺》的感情模式有如直線方程式,無法逆轉,無法倒流,所有的一往情深,有如「江水向東流,一去不回頭」。
光從愛情的形式來看,《渺渺》有如四首單相思的變奏曲,除了范植偉一直無法確定自己的情愛之外,其他三位當事人都把「愛」掛在嘴上,急著把愛說出來,急著要對方給個說法,偏偏中間夾了個悶葫蘆范植偉,他的男伴一直逼問他愛是不愛,他就是永遠閃避不答,直線方程式當場打結,怎麼也兜不出個結果。
大聲把愛說出來,其實是青年愛人的專利,無涉對錯,但在戲劇表現上,什麼心情都大聲說出來,唯恐觀眾不懂,不明白,其實是小看了觀眾,來台灣籌製新片《一頁台北》的德國導演文.溫德斯(Wim Wenders)就認為:「電影最重要的元素就是留下一點想像空間,讓觀眾來完成,來圓夢。」什麼心情與感動都透過演員的嘴說出來,就剝奪了觀眾的解讀與編織夢想的機會了。
《渺渺》的高潮戲之一是來台尋找失憶奶奶青春情夢的柯佳嬿,懂得了愛情的酸甜滋味後,決定回去日本,張榕容到機場送行,被同學封為「蛋糕達人」的柯佳嬿的臨別禮物就是再為張榕容烘焙一只蛋糕,直到上了機場客運,張榕容打開禮物,才看見了柯佳嬿的用心,於是她飛奔下車,急著跑向機場鐵絲圍籬旁,要向柯佳嬿再說一句再見,說清楚自己的情與愛。
這場戲,關本良的攝影機強調的是張榕容的腳,因為腳步就已足以說明了一切,急切的呼吸,焦慮的臉龐,所有的不捨離情都已隨著汗水和淚水畢現,其實不需要再呼喊與吼叫了,但是程孝澤還是讓張榕容對著從頭上掠過的飛航班機大聲喊著:「我真的好喜歡你…」
聲音出來之前,我其實是動容的;聲音出來之後,我反而覺得扼腕。我不是不明白導演的企圖:明明妳都已經飛上天了,明明妳都已經聽不見我了,但是我就是要再告訴你一聲:「我愛妳。」那份癡情是說給愛人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正因為愛人聽不見了,說不說都不能改變事實,反而多了一份自我療傷的慰安,情思淺白讓人一聽就懂,但卻也因為淺白,反而少了想像。
走出戲院時,我一直在想:如果,張榕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仰頭望天……如果,張榕容是只是叫著:「渺渺……」如果,張榕容只是像《情書》那樣喊著:「要幸福哦!」……我會不會更感動?
http://blog.yam.com/tonyblue/article/17996758
專訪《渺渺》導演程孝澤
林木材(以下簡稱木):導演您好,請您簡單地談談自己是怎麼跟電影搭上線,進而走上電影創作的路。
程孝澤(以下簡稱澤):我小時候很喜歡看電影,但老實說,我從來沒想過電影會和我有關聯,這好像是一輩子沒辦法躲避掉的事情。我父親以前因為工作的關係,所以常有免費的電影招待卷,像成龍的《A計畫》我至少看了8遍,每次看完都覺得好棒。
我大學時念的是大眾傳播系,大二去了廣告製作公司實習。當時台灣的廣告製作能力水準已很強,很多光看質感內容,根本分不出這是國外還是國內拍的。而當時廣告預算有的高達千萬,這幾乎已經是某些國片的預算。那時我想著,如果我們拿拍廣告的水準方式來拍國片,那國片就不會沒有人看了。
大三時參與學校的實習電視台,有機會製作戲劇類節目。因為那時我和女友分手了,很痛苦難過,就想了一個關於「愛情」的短片,取名為《忘情水》。大意是喝了藥水就可以忘掉失戀的痛苦回憶,最後男主角還很煽情地說:「我寧可在回憶裡痛苦一輩子,也不願意記憶裡沒有妳!」
這是一個重要的開始,因為我原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可以用影像講故事。一直到唸了研究所,老師總是說:「你要說你最想說的故事!」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我第一次拍的片就是自己最想說的事。
大學畢業之後進入廣告製作圈工作,我立志30歲前要闖出一點名堂。…結果到了30歲,我還是沒混出什麼名堂。灰心之際,看到台北藝術大學電影創作所在招生,媽媽說:「反正你現在也找不到工作,當自由導演接案很不穩定,不如去唸書吧!」我幸運地考上之後,很興奮自己真的踏入嚮往的圈子,並且隱約知道自己離理想愈來愈近,因為不管老師或同學,其實都和電影圈密不可分。
木:2005年時,我看了您第一部短片《數字拼圖》,很驚豔,也認為這部講著「樂透」希望的電影似乎反映著您自己對很多事的看法。
澤:研究所的畢業門檻是要拍兩部片。第一部片拍完後要放映參展,才有資格申請拍第二部。所有的老師都告訴你:「導演的第一部片很重要。」於是在廣告圈待過的我就想要拍一個很有點子的東西,覺得要說服觀眾一定要有點子。後來我才意識到,「點子」原來是商業元素中很重要的一環。
《數字拼圖》的原始架構是我小時候在晚報上看到的:一個擁有發財夢的上班族夢到了一組數字,由於當時的愛國獎券是連號的,他就一家一家推算著獎券上的號碼,最後終於推算出了哪家店有這組號碼,但在過馬路的途中卻……。
其實我想講的是「人的希望」。人活著每天都緊抱著一點點希望,在生活裡生存、努力、掙扎,沒有希望的人就會死亡、自殺。這很像我當時的心態──「我可以拍電影,我可以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所以在影像的路上我沒有放棄,邊拍才發現自己想做什麼,在剪接上可以更準確接近自己的想法。這真的像我的老師陳國富說的:「作品會反映一個導演的態度和想法」。
木:這部短片後來成績和口碑都不錯,也入圍了不少影展。對您自己來說,有沒有什麼收穫或衝擊?
澤:《數字拼圖》有輔導金和公視人生劇展的補助,加起來大概130萬,但錢仍然不夠,我還向之前的老闆借錢,因為我的要求是拍片就要像拍廣告一樣,後來光為了找場景就和工作夥伴有點不愉快。當時李道明老師對我說:「導演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但導演不可能什麼事都得到。」意思是某些事情是必須妥協的。
但那時我想證明如果國片有資金,並拍出精緻的影像,觀眾是可以感受到的。後來有點衝擊和失望的是,台北電影節入圍了,沒得獎;南方影展也入圍了,但仍然沒得獎;最慘的是鼓勵商業片的金馬獎,連入圍都沒有。值得欣慰的是,觀眾反應都很好(有得金穗獎),還去了國外參展。國內一些知名製片都還蠻肯定這部作品,覺得有潛力。這也是為什麼《渺渺》成為我第一部劇情長片的原因之一。
木:那麼後來2006年的《網路情書》呢? 這似乎是一個比較冷調的作品,談論著疾病與生命,也碰觸到家庭的情感和核心價值。
澤:《網路情書》講的是一個女性得乳癌的故事,心理轉折比較深層複雜。我覺得那時自己的內在能量尚不足以處理這樣沉重的故事。我幾乎是拍完之後,剪接時才清楚自己想要講些什麼。但一個導演到了後製的時候,才有這樣的體悟其實已經有點太晚了。片子雖入圍了當年的金鐘獎,並得到最佳女主角,但我對這部片子是比較沒有自信的。
木:除了拍片之外,您的劇本也常常得獎。我讀了您的劇本之後,覺得格局大且商業性強,也有懸疑和幻想的元素。在創作上,您怎麼定位自己?
澤:可能因為我看很多好萊塢電影,這幾年我寫的劇本,像是《身分不明》,《終極意識》(與林秉彥合著)和《迷霧感應》都是這樣的格局。我覺得我被科幻作家倪匡影響很深,所以在創作上,我喜歡懸疑的、想像力強的。如果第一部電影總是代表著一個創作者的印記,我覺得自己應該是商業懸疑片,怎麼也沒有料到居然會是關於青春記憶的《渺渺》。
木:我覺得《渺渺》很像一本私密曖昧的青春日記,包括對性向以及對愛捉模不定的感覺;記憶可能是甜美的,卻也可能變成一個人的負擔。
澤:劇本的結局很感動我,《渺渺》要講的是很單純的「愛」。當一個人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那不見得是所謂的同性戀或異性戀戀情。《渺渺》的故事結束之後仍擁有很多不確定性,沒有人曉得未來怎麼了,但重點是那個「當下」,女孩愛上男孩的小小執著,女孩之間青澀的曖昧,成就一段難忘的記憶,一種單純的美好。
拍攝的時候,朋友推薦給我石田衣良的短篇小說集《14歲》,裡頭在講國中生們的故事,其中有篇在講對性向的迷惘,寫到:「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棒,跟對象是男是女沒有關係。」我被這句話給打到了,覺得這就是《渺渺》所要說的簡單事情。
木:《渺渺》是香港澤東公司製作,美商華納發行,這些合作經驗跟以往單純拍片,最大的差別和感想是什麼?
澤:我是被澤東公司請去擔任《渺渺》導演的工作,這部片可說是完全的製片制。過程中有時蠻痛苦的,特別是創意點子跟預算有所抵觸時。我的製片Helen常安慰我,商業片裡十個導演裡有九個第一部作品不是按自己最想要的結果完成的。不過現在變得很美好,因為片子已經做出來了,公司滿意,觀眾反應也都不錯。
最重要且珍貴的是過程很愉快。我和許多資深電影工作者成為好友,很感激他們不吝和我分享自己寶貴的經驗。同時,我也覺得整個台灣的幕後團隊非常有潛力的,不只包括美術攝影燈光與後期的工作人員,也還有優秀的演員們!
另外,比較特別的是,以前報名影展、參展都是自己一個人處理,現在則是一整個團隊。我記得王家衛導演跟我說:「這是你的第一部片,你以後就會知道,拍電影跟做電影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你要漸漸去學會這些。」
木:您的前兩部作品都分別入圍南方影展,《渺渺》也成為開幕片。南方影展似乎跟您很有緣,請談談對南方影展的感覺?
澤:真的很感謝南方影展。作為開幕片蠻開心的,但壓力不小,因為觀眾要是反應不好,好像害了人家的影展似的。我覺得南方影展一直有股濃厚的在地氣息,是熱情四射的,觀眾的反應也都很直接。我真心覺得這樣的影展所培育出來的觀眾,是真正熱愛電影且享受電影的,也希望觀眾會喜歡《渺渺》。
木:最後,請問您自己擔任電影導演以來的感想,以及對未來的期許。
澤:導演是說故事的人,當導演很容易,但當好的導演很困難。我後來深深體會了為什麼導演在很多時候被人家尊重。因為最困難的是言之有物,要怎樣讓觀眾知道你想說什麼,而且你想說的東西是能夠感染他們、說服他們,讓他們得到些什麼的。
商業片常常人家忽略了其中的意涵,只是著重在娛樂。但如果商業片也能說些什麼,擁有say something的力量,我覺得是很了不起的。我很希望自己能成為這樣的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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