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多出發,坐了二個小時多的車,到了戴高樂機場。飛機是下午兩點,我們提前不少時間抵達。抵達後就拖著行李到團體櫃檯等候,領隊則帶著那些買了一堆貴重物品的團員去另一個櫃檯辦理退稅。在我們其他人等候的過程中,團體櫃檯已經有服務人員就緒,要我們去叫領隊回來。領隊回來了之後我們就辦裡登機手續、掛行李,旁邊同時又有另一批日本遊客以及一大群人排隊等著。看來大家都是同一個時間要回家吧?我們進去了機場之後,又要過海關,乘客的鞋子測有金屬反應者都得脫下來檢查,十分嚴格。這就是為何每次過海關我都很緊張,深怕嗶嗶聲在我頭上響起,當場自己像個被逮個正著的現行犯一樣,成為眾人注目焦點。
過關之後,領隊再次提醒大家登機門跟登機時間後就讓我們各自活動逛免稅店。這次大家還是瘋狂採購,因為要把身上的零錢花光光。我來到一家小商店,有零食、書報還有紀念品。我又先看了明信片﹝笑﹞,這時同團一名婦人經過看我站在明信片架前就說了:「又在挑明信片了喔?」我看這幾天大概不少人已經知道我喜歡買明信片。又買了一張明信片,付錢時還要給櫃檯看登機證,有點麻煩。後來到了菸酒以及餅乾糖果區,就看見一堆人在那挑著餅乾、巧克力,準備自用或送人。裝飾巧克力的盒子都很可愛,造型有郵筒、電話亭、火車、小熊、還有牛奶罐;餅乾盒上也有巴黎著名景點的浮圖,精巧的設計,讓人忍不住想買。看見有人購物籃裡一堆餅乾、巧克力,還有同團一對夫妻已經在店裡爭執起來,因為丈夫不懂太太幹嘛買這麼多巧克力,太太解釋說她要請辦公室同事吃。這對夫妻已經買了不少名牌,竟然會為了區區幾盒巧克力爭執起來,也真是一絕。店裡的小姐會三不五時走來走去發給店裡顧客糖果,我拿了兩次,表示我在店裡已經逛太久了,再不下個決定,小姐籃子裡的糖果可能會被我拿光光。我在那計算我的零錢究竟可以買什麼才能剛剛好用完。後來買了一盒瑞士巧克力,又跑回剛才買明信片的商店買了兩條瑞士巧克力,剛好把零錢花得一毛不剩。
這樣逛不知不覺也接近登機時間,我便直接走向登機門,在那裡已經一大群旅客坐在那候機。我找個位置坐下來,開始拿出雜誌欣賞巴黎市區的景觀、研究在塞納河遊船時究竟經過了什麼地點。巴黎總共分20區,以塞納河岸順時針方向分,所以羅浮宮跟協和廣場應是1區、奧塞美術館及傷兵院﹝Hotel des Invalides,在艾菲爾鐵塔附近,本是照顧榮民的地方,後來改成圓頂教堂。拿破崙的遺體便放置此處。﹞是7區、香榭麗舍大道跟凱旋門是8區。看著看著,也到了登機時間,登機口已經人滿為患,看來這班飛機是滿機的狀況。我跟領隊示意是否可以去排隊,領隊說可以,但是他覺得反正現在還無法登機,在那兒排可能也沒用。我逕自走向隊伍,因為與其坐在那邊,倒不如就先排隊。去到那裡,一堆日本的遊客正在那裡排隊。日本人真的很喜歡排隊啊!這點真讓我由衷地佩服。﹝在台灣,有些人連隊都不知道怎麼排,明明是迴紋針路線,偏偏就會排成一直線。﹞我走到那兒時恰巧聽到登機人員說持有黃色登機證封套的旅客可以先行登機,而我們正是持有黃色封套!我簡直不敢相信有這麼好的事,一堆日本遊客拿著橘色封套在那互傳信息,我才更加確定我們是可以先行登機的。當我繳了登機證往飛機裡頭走時,我的團員們也跟著一起過來了。其實,團體旅遊還是有好處的,因為有一批人作後盾,大家可以一起先登機,而不用一個人苦苦地在那兒等候。
上了飛機,找到了座位,是跟一對中年日本人夫妻坐在一起。我原本坐在走道,可是那位先生大概是看我一個人坐走道可能會無聊,便問我要不要跟他妻子換座位坐靠窗座位,我欣然答應。如此一來,我便能看見飛機起飛離開法國。之後飛機順利升空,我向下俯視底下一片紅色的屋瓦,回想這十天的行程,我心裡裝載了許多難忘的回憶。“France, thank you for your friendly treat! I had a wonderful time!”我看著飛機逐漸遠離法國的領空,在心裡頭這麼說著。
晴空萬里,窗外的景色非常漂亮,向下俯瞰陸地上的景緻,看見清楚的邊界。以往在課本中看見的大陸板塊、源遠流長的河川,此刻就在眼前。我想如果地理課能夠用空中俯瞰實圖輔助的話,學生一定會學得津津有味的,因為那些生硬的圖像都變成了實際的畫面,讓學生「眼見為憑」,就不用再憑空想像這些地方了。飛機在雲層上空,向下一望,一朵朵雲整齊地排列在那,像極了商店展示櫃裡一排排可口的棉花糖,我拍下了各種雲層的照片。為了要我們適應時差,空服人員要我們拉下窗門,我無法繼續再欣賞窗外風景,只好睡覺。可能是因為時差的關係,我睡不著。睡不著就是坐經濟艙最大的惡夢,因為接著下來就會感受到脖子、肩膀跟腰劇烈的酸痛。身旁的日本太太似乎身體微恙,沿途不停咳嗽,再加上機上燈光並沒有完全熄滅,我根本無法入眠。半夢半醒之間,也這樣度過了漫長的飛行時間。朦朧之間,看見前座的人打開窗門,我也將窗門微微往上拉,看見天色昏暗,遠方雲層中有些微光線,「咦?是夕陽耶!真可惜只剩下一絲餘光」我這麼想著,趕緊照下一張相片做紀念。結果過了不久看見明亮的光線投射進前座窗口,我再打開窗門,竟是耀眼無比的陽光!太陽整顆圓滾滾的臉浮現雲層上空!原來我剛才看見的不是夕陽,是日出啊!時空錯亂,連自己看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很幸運地能在機上看見日出,照下了太陽剛起床時的面容。之後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已經到俄羅斯的聖彼得堡上空,我也想上廁所了。坐窗口不好的一點就是要進進出出會帶給人家麻煩。那對日本夫妻見我要起身出去,便連忙地把毯子跟耳機收起,緊張地退到外面,害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排隊等廁所也是漫長的等待,瞧整個滿座的經濟艙裡大家都睡得一塌糊塗,真佩服這些人怎麼有本事睡得這麼舒服。
之後我們吃了一餐﹝應是早餐﹞,我點了egg roll當主餐,但是吃了之後有些後悔。並不是不好吃,而是因為我在法國這幾天中已經吃了太多的蛋了!每天早餐都是吃一樣的東西:牛奶加麥片或巧克力球、炒蛋、火腿、燻肉、可頌麵包、巧克力夾層麵包、烤土司、柳橙汁、咖啡、優格、一些水果。我每天都在吃麵包跟炒蛋,這時又吃蛋,已經感覺噁心。我想我大概回到台灣後整整一個月都不會再碰蛋跟麵包了。在機上我看了電影《登峰造擊》《Million Dollar Baby》﹝由Hillary Swank、Morgan Feeman與Clint Eastwood主演,是本屆奧斯卡大贏家,勇奪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導演、最佳影片﹞,真是一部不錯的片,我看到一半就很想哭了,可是旁邊有不認識的人,如果哭應該會把人家嚇到,所以只能壓抑住﹝>0<﹞。終於飛機到了香港,時間是早上快八點,但我的心還停留在法國的半夜兩點。往機艙口緩緩移動時,就會看見恐怖的景象:艙內一片混亂!花生、毯子、零食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整個椅子、地上亂成一團。那時飛到法國去時離開飛機也是看到這種情景,艙內好像遭流彈掃射過。這就是飛長途線會有的狀況,乘客坐煩了,索性開始變換機艙內的環境,讓空服人員比較有事情做。難怪空中小姐會被人家戲稱是「空中女傭」,這麼一想似乎是如此,她們真是辛苦了。
昏昏沉沉來到了香港機場等轉機。機場非常冷清,跟十天前的晚上完全不同。此時母親大人來電,要我看看機場商店有無賣澳洲魚油!在香港買得到澳洲魚油嗎?!我逛了商店,試圖問店員附近有沒有賣營養食品的店,結果香港人聽不懂什麼叫「營養食品」,便很冷漠地說沒有這種東西。跑去服務台問,小姐叫我去前面的商店看看,有一處是擺著健康藥品如頭痛藥、萬金油等物品,有美國製的魚肝油,可是沒有澳洲魚油。我繞了半天沒看見,就走到了登機門附近,又看見一家商店賣健康食品,想不到竟然有澳洲魚油耶!我為了確定裡面是不是如媽所說的透明膠囊,便問小姐能否打開。結果一開是不透明的罐子。我為了確認,便再問她一次這是不是魚油。結果這位小姐看著包裝上寫著〝fish oil〞的字樣,跟我說“I am not suer”﹝→她應該是想說“I am not sure”=.=|||﹞。天啊,香港人的英文不是很好嗎?!我的再確認只換來更不確定的答案?再想到他們的服務態度真是有夠差,我索性不買了,走到登機門前坐下候機。香港天氣如同這些機場商店的店員態度一樣,非常惡劣。外面刮風下雨,氣溫二十幾度。我想香港跟台灣這麼近,可能台灣的天氣也會是如此。還記得臨行前台灣午後都會下大雨,南部還傳出淹水災情。那彷彿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其實不過才十天前而已,怎麼感覺自己好像去法國一年了?
再度登上飛機,我還是坐窗口位置。飛過了台灣海峽上空,氣候跟剛才完全不同。經過了一個小時多,我們終於即將抵達台北。飛機廣播傳來熟悉的中文,說台北天氣晴朗、氣溫31度。我從空中俯瞰自己的家鄉,想說來照一張相留念,結果一看大失所望。從空中看台灣,只是看見不規則排列的建築像一團麵糊擠在一起,五顏六色、高低不齊,就像是一個完全沒有色調跟歸類概念的孩子排出來的積木堆。儘管沒有美感,可是當飛機平安降落地面那一剎那,我的心情卻是無比的愉快、激動,因為我回家了,回到了這座我熟悉的小島。
慢慢地走進機場,大家的步伐都是疲累的,因為都有時差的問題。這裡中午12點,可是法國卻是早上六點,我們還在醒不過來的睡夢裡。前面一兩個團員揹著名牌包包走著,老實說,真的不相稱。我們過了海關,來到了入境處,看見旁邊一長排的外國旅客,眼前有兩個櫃檯上方顯示著「持中華民國護照之國民」的訊息,可是空無一人。其實那一剎那我有點愣住,差點要往人多的地方排,結果定神一想:「嗯?我不就是持中華民國護照的國民嗎?」當場有一種優越的感覺,在旁人都還在等待的時候,我們卻能夠馬上入境。櫃檯人員微笑地朝我的護照蓋了入境章,那感覺彷彿在說「歡迎回家」。是啊!回家真好。到別人的國家總是要看別人用異族人的眼光檢視著自己,可是回到自己家來就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我們在領行李的地方等待,領到的人檢查沒問題之後一一瀟灑地跟領隊及全員打了一聲招呼後就揚長而去。這個團體就此解散,萍水相逢一場,誰也不會多掛念什麼。
我拖著小行李,換了幾趟車回家,途中下了幾次陣雨,又拿行李又拿雨傘的,有些狼狽。腳步有些輕盈卻又有些沉重。輕盈的原因是踏上回家的路,沉重的原因或許是行李、心裡多了許多旅行經歷。走進了離家不遠的巷子,到了一戶人家,一隻吉娃娃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門口,用迷濛的眼神直盯著我瞧。那是啾比,鄰居的小狗。牠看著我,有點疑惑的表情,心裡可能在想:「這個人怎麼好久都沒見到了?」我停下來盯著他瞧,隨即要往前走,他卻對著我喊叫。我一停下來,他又不叫了。一走,又狂吠,好像是在說:「喂不要走啦!這麼久沒看見妳說‧‧」﹝笑﹞一切熟悉的感覺通通回來了,當一回到家,走進自己的房間,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動。
回家真好。
蔚藍海岸寫於2005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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