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餐時，領隊剛好坐在旁邊，我便把握機會問了要如何去看巴黎鐵塔的夜景。領隊說搭地鐵去很方便，他之後再告訴我怎麼去。之前聽他說大約在五年前，政府將鐵塔全身裝飾以無數的小燈泡，到了晚上九點鐘開始，每整點這些燈泡就會群起閃耀，使得整座鐵塔在夜空中顯得更加明亮。我聽了非常興奮，早餐後就順道去飯店櫃檯拿了一份市內地圖，看看巴黎鐵塔離這兒有多遠。一看其實很近，從飯店附近的地鐵站搭乘大約七站就到了鐵塔。我夢想著這天晚上即將看見銀光閃閃的巴黎鐵塔，會是多麼難忘的經驗。懷著期待的心情，我展開了這次旅行中最後一天的行程。
首先我們來到市郊凡爾賽﹝Versailles﹞，就是為了參觀凡爾賽宮﹝Chateau de Versailles﹞。根據雜誌介紹，凡爾賽宮是法國史上最豪華的宮殿。它的前身原本只是一座小花園，是路易十三在位時興建的，當作是狩獵小屋，到了他的兒子路易十四即位後，才將它重新大幅整修，之後不停擴建、翻修，經過50年後才完成了今日所見的風貌。根據領隊所言，歷代法王的政治權力中心本來是在羅浮宮，但是路易十四即位後發現宮中龐大的舊勢力對他是種束縛，不少大臣要他照以前君王的方式治國，讓他覺得煩躁。為了建立自己的新勢力，路易十四開始大舉興建凡爾賽宮，將政治勢力轉移，所以凡爾賽宮才搖身一變成為龐大華美的藝術建築。當然它也歷經法國大革命，見證王朝被推翻的命運，是一座充滿傳奇的宮殿。
一到了停車場當場傻住─起碼有二十台遊覽車停駐在那裡！我們下車，踩著崎嶇不平的石階路，一路走向凡爾賽宮前的廣場等著與導覽人員會合，也就是昨天那位為我們解說羅浮宮作品的小姐。一走近宮前廣場，便看見旁邊大排長龍等著入場的人群，他們都是以個人身分參觀的遊客。團體的入口在另一幢白色建築裡，但一樣塞滿了人，有日本人、韓國人、香港人，還有我們。可以預見等一下整座宮殿會是高盧人跟異族入侵的混亂場面﹝笑﹞。第一印象的凡爾賽宮是令人失望的。廣場中央是路易十四頭戴誇張的假髮、騎在駿馬上英姿煥發的雕像，身後雄偉的宮殿，襯托出波旁王朝不可一世的氣勢。原本應該是令人讚嘆的壯觀景象，但是這天廣場四週卻搭起了舞台，路易十四周圍被鷹架左右包夾，當場整個凡爾賽宮變成像工地秀一樣的舞台。經領隊一說，我們才知道今天是巴黎音樂節﹝6月21日，也是夏至﹞，法國人在很多地方都會搭起舞台，準備今晚狂歡到天明。舞台這樣一搭，當場遮住了大半個廣場，我們看不見凡爾賽宮原來應有的美，只看見了掃興的鐵架一排排擋在那兒，照出來的照片也完全沒有美感。一眼望去，凡爾賽宮沒有想像中美麗。外牆皆已斑駁、路易十四雕像上的綠色油彩也已褪色，整座宮殿透露一種滄桑，矗立在風中，一股蕭瑟的氣息襲來，無限淒清。等了許久，沒辦法進去內部，先到右側地下室花0.5歐元上廁所。收錢的小姐很兇，一直重複著：“5 cents!!”一副就是「沒有給錢你就別想給我進去」的口氣。回到廣場又等了許久，終於導覽小姐來了，領隊也發了票，大家終於可以擠到門口。門口又是一陣混亂，警衛在那維持秩序，有人向前問他一堆事，可是他卻始終不太搭理她，領隊說他一直重複說著：「那不是我的問題，請妳到旁邊去。」他說這就是法國人的工作態度，他只負責他自己份內的事，其他事他一律不管，也不會多幫忙。那他到底負責什麼呢？我心裡一陣疑惑。搞了半天旁邊個人參觀的隊伍也沒在移動的樣子，我們這樣堵在門口，好像一群暴民。他是負責浪費大家時間的嗎？終於我們可以進去了，跟在羅浮宮一樣，也要通過像海關一樣的地方被檢查，到了一處比較空曠的地方，導覽小姐又發給我們小型耳機，準備等會兒講解時大家能聽得見。大家戴上耳機後，就開始隨著她走進凡爾賽宮的內部。
一開始便來到皇家小教堂﹝La Chapelle﹞。在這個教堂裡，各種受洗、婚禮等儀式都在這裡舉行。接著下來我們穿梭很多房間，參觀天花板上各式各樣大幅的油畫，都是參照希臘神話，宙斯、阿波羅等等的天神都是畫中主角，整個房間如同仙境一般。跟在羅浮宮時看到的一樣，畫家都利用了光影的效果，使得平面的畫看來都像立體的雕塑。不過因為畫都在天花板中央及四週，要看清楚的話，頭得要不停保持近九十度的彎曲並且不停旋轉，脖子會非常的酸痛，眼睛也都花了，所以到最後我已經不知道哪一廳的天花板是什麼圖像，圖像的人物又是誰，因為一片混亂。我們也看見了很多飾品上有太陽的圖形，那就是路易十四的標誌，以太陽神阿波羅為象徵，之後我們到國王寢宮也可看到這個標誌。有一些廳也可以看見代表拿破崙的老鷹標誌，只是比較少，因為拿破崙即位後不喜歡凡爾賽宮，認為它沾染了法國大革命的晦氣，於是便另外興建楓丹白露宮﹝Chateau de Fontainebleau﹞，那裡比較多拿破崙時代的收藏品。之前在羅浮宮時曾聽導覽小姐提到拿破崙的事蹟。拿破崙的遺體被檢查出有砷﹝也就是俗稱的砒霜﹞的反應，故被推斷可能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我們也逛了戰爭廳與和平廳、以及鏡廳。鏡廳﹝La Galeri des Glaces﹞顧名思義，就是四週皆是一整面大鏡子，搭配天花板上懸掛的水晶燈飾，陽光從窗外透射進來，經由鏡子反射，使得整座大廳蓬蓽生輝、光芒耀眼。這裡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戰勝國對戰敗國簽署凡爾賽條約的地方。據雜誌介紹，鏡廳連接國王與皇后的寢宮，整廳共有十七個拱形窗戶以及玻璃鏡。走在這條長廊上，感覺一股豪華的氣派，可以想見貴族們穿著禮服，緩緩地走過這裡的情景。我們也參觀了屋內一座純金打造的鐘、還有路易十四、十五的畫像。畫中路易十四故意展露出他自傲的修長雙腿、配上一雙紅鞋子，就是要畫師特別把他的腿跟鞋子畫得漂亮一點。路易十五亦是個英俊瀟灑的賢明君主。只可惜這些君王所打下的江山，之後就毀在昏庸的路易十六手裡。我們之後來到了華麗的王后寢宮。房間的裝飾保留著波旁王朝最後一位皇后瑪麗安東尼居住時的擺設。旁邊還有一座她的雕像。之後我們也參觀了好幾幅她的畫像、以及她跟三個孩子的畫像。她真的是一名美女。據導覽小姐說，瑪麗皇后的媽媽生了好幾個女兒，都想盡辦法把她們嫁給各國的君王，所以被稱為「歐洲的丈母娘」。她媽媽大概怎麼也想不到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兒，最後竟然會落得上斷頭台的下場，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她的三個孩子其中一個男孩本有可能成為路易十七，然而一場法國大革命奪走了她的希望，三個孩子也活活餓死在一處地窖中。我想像瑪麗皇后在被處決前，在這寢宮度過的最後一晚，是怎樣的心情。我們也經過了加冕廳，廳中有一幅巨大的拿破崙一世加冕約瑟芬的圖﹝據雜誌介紹，真跡在羅浮宮﹞。拿破崙很愛約瑟芬，但是因為她不能生育，拿破崙最後只好休了她另娶奧地利公主為妻。看這加冕圖，想到兩人之後的結局，可真是不勝唏噓。其實參觀到這邊，一切都是讓人感慨萬千的歷史。宮廷地板上堅硬的大理石地曾經留下多少王公貴族的足跡，昔日的大理石仍在，然而物換星移，當時的一切已是百感交集的歷史。在我們參觀的途中，我們從窗外可以看見凡爾賽宮的後花園，一望無際的廣闊庭園，看來比宮內更美。然而在我們在人潮推擠中走馬看花完之後，卻已經沒有時間去後花園了！我們只剩下十五分鐘的時間可以自由活動，光是在紀念品店買一下明信片、等歐洲人緩慢的結帳速度，十五分鐘就過了，我根本連走到後花園的機會都沒有！我氣急敗壞、沮喪落寞地回到廣場，大家都不見了！原來是都回到車上了。我回到車上，望著凡爾賽宮，「啊！只能靠著雜誌上的圖片想像後花園的景色了！」真的是很不甘心呢！
之後我們用完中餐，對於大部分的團員而言，就是重頭戲的開始：血拚時間。領隊要帶我們去巴黎有名的大百貨公司之一：拉法葉百貨﹝Galeries Lafayette，也被稱為老佛爺百貨﹞。拉法葉百貨有兩家店，但是都位於巴黎歌劇院附近，這歌劇院就是讓我在飛機上看到睡著的電影《歌劇魅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故事發生的地點﹝苦笑﹞。我們去的是總店，分為三部分：主館、男裝館、以及家居生活藝術商場。我們主要在主館活動。我們在0樓華人接待處拿了全館圖，聽了小姐用華語很快地解說了消費的方式跟退稅的原則後，大家就各自解散去搶劫各樓層了。主館總共有九層，光是流行女裝就佔了三層，其他還包括皮箱背包、童裝、紀念品、青少年裝、書籍唱片文具、以及服裝表演廳。我從6樓紀念品樓層開始逛，因為那是我比較有興趣的地方。我在那裡買了一件紀念T恤，還有幾張明信片。結帳的時候，我看見前面一位小姐拿出一張折價券，商品可以打九折。「那張折價券看來好眼熟，我好像也有，但是到底在哪裡見過呢？」我努力想著，才恍然大悟今早在飯店櫃檯拿了市區地圖冊時，最後一頁中便夾著一張這樣的折價券！我高興得不得了，趕快拿出來。櫃檯有一位會講英文的男生，便很親切地告訴我這張券在店裡任何一樓層都可使用，除了特價商品之外。他問了我從哪裡來，並祝我旅程愉快。呵，打折這種事果真是可以讓女性雀躍的，我一下子就忘了剛才在凡爾賽宮沒看到後花園的沮喪﹝笑﹞。後來我又在流行女裝層買了一件上衣，其實那樣的上衣在台灣比比皆是，價格也差不多，可是既然都來到這裡，我想買一件衣服做紀念也好。在逛樓層的時候，會注意到這家百貨公司一項特別的設計：挑高的彩色玻璃圓頂。猛一看會讓人有置身在宮廷裡的錯覺。據雜誌介紹，這個圓頂還是著名的古蹟呢！之後我逛回了0樓，看見了著名的皮包區：Burberry、LV、Gucci、Prada、Celine。Gucci甚至還有保全站在門口拉出紅條，表示現在內部人數過多，暫時不能進去，真是誇張到極點。我在這附近被兩個講中文的男子搭訕了兩次，因為一人只能限購幾件，他們只好不停找別人幫他們買包包。我真的覺得可笑至極。為什麼一個三、四萬元的包包有這麼大的吸引力，讓眾人趨之若鶩？我怎麼也想不透。逛了一個半小時，又到了集合時間，回到集合地點，看見團員的收穫一籮筐。果真是購物能力高的一團呀，有不少人就買了LV的包包。我真的很佩服他們，到哪裡都可以買個不停，到巴黎更是狂買，難怪我們台灣人會給別人很有錢的印象，但實際上就是因為這些人的緣故，誤導了別人看我們的態度。看見他們，我深深感到價值觀的不同。我寧願花三、四萬元去買一台電腦，還比較有用，一個包包花三、四萬，無非就是要得到別人一句羨慕的話：「哇！是LV包包耶！從法國買的呀？真好」不是嗎？人的價值，真的就會因為一只昂貴的包包而提高嗎？我真的懷疑。
蔚藍海岸寫於2005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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