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也不知是哪來的衝動,于文齊說,「搬來跟我住吧?」
歐陽嚇得失去思考,直接了斷地說,「不要!」
這樣的反應讓于文齊很受傷。和他同居有那麼為難嗎?他以為他們之間已經有所改變,他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稱得上是「一對」,但一切似乎都是他一廂情願。
看見于文齊難過的雙眼但又裝作「無所謂」的表情,歐陽的心頓時一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多傷人。
驕傲如她,叫她道歉不如叫她去死。因為拉不下臉、因為不知所措、因為對象是他,所以她只能選擇沉默。
「歐陽,我究竟是妳的誰?」他無能為力地問,「朋友?情人?方便的床伴?或者只是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
「夠了吧!」惱羞成怒的她忍不住大吼,「就算我們在一起又怎樣?我的生活就該由你掌控嗎?我能不能有自己的空間?」
「我們真的算在一起嗎?」他皺著眉,第一次對她發脾氣,「為什麼我感覺只是我一個人在一頭熱?」
于文齊的問題讓她說不出話。她自己明白,她的無所謂、她的冷靜還有她那可惡的驕傲總是讓這個愛她的男人受傷。
「妳到底知不知道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他惱怒地抹了抹臉,「在一起是兩個人依靠著彼此,既使什麼都不說,只要一個擁抱就夠了。」
瞪著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他問,「對妳而言,在一起只是兩個人在空閒時上床做場愛嗎?」
「當然不是!不要把我說得這麼膚淺!」他把她想成什麼了?
「那麼你自己呢?對你而言,同居是可以隨便掛在嘴邊的提議嗎?」顯然他們的價值觀太過不同,「兩個人住在一起是種承諾,不是扮家家酒的遊戲。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隨便開口。」
「妳是第一天認識我嗎?」這蠢女人的幾句蠢話就能把他激怒到歇斯底里,「我會提出同居的要求,就代表我已經在為我們的關係做出承諾。只要妳點個頭,我甚至可以直接帶妳去法院公證結婚。但是妳願意嗎?我們之間,懦弱怯步的人總是妳。妳說,我做得承諾還不夠多嗎?」
是啊,他為她做得夠多了。別太不知足了,歐陽對自己說。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會害怕,怕他向她身邊的每個人一樣在緊要關頭拋下她。
「歐陽,我的要求不過分吧?我只是希望早上醒來第一眼便能見到妳,和妳一起吃早餐。晚上妳在公司加班時,我會為妳等門,等妳一起吃宵夜一起看電視。睡覺前,和妳分享今天發生的每件事。」是他太貪心了嗎?
他的計畫很誘人,但是她卻沒辦法對這男人做出同等的承諾。這就是現實,她根本不像他愛她那麼多。不對,她對他的感覺幾乎算不上是愛情。
這一刻,她像是從一個惡夢醒來。她不是不想愛于文齊,而是她不懂怎麼愛他。
她已經習慣在感情中當那個付出的角色。現在突然有個人告訴她,她不需要再付出,因為他會為她扛起一片天……這種溫柔足以讓她迅速墬落,但這不是愛情啊。
如果是愛情,她應該願意付出一切才對,不是嗎?但面對他,她卻吝嗇得可以。
所以,結論是,她不愛他。歐陽不愛于文齊。
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問題就顯得簡單很多。
她從不曾將他當作傭人,這很明顯。
他們是朋友,因為全世界只有他懂她,而她也只願意與他分享她的脆弱。
他們也是彼此最完美的床伴,她不否認他們在床上的契合,她甚至開始習慣他的吻、他的味道。
他們的關係又像是家人,沒有負擔、沒有壓力地一起生活,在彼此面前他們什麼都不需要隱藏。
但是,他們不是情人。這點她很清楚,因為她不愛他,她不愛于文齊,她不愛這個既是家人朋友又是床伴的男人。
「妳說句話,好不好?」于文齊的語氣幾近懇求。
望著他的臉,歐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沒有勇氣對他誠實,告訴他這不是愛情,她不願意傷害這男人。
「我……我想回家。」所以她選擇逃避。
面對她的閃躲,他感到好無力。他們之間還要繼續這樣多久?他覺得好累,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毫不猶豫地認為自己可以等待這女人一輩子。
愛上她之後,他漸漸明白日久不一定生情。愛情不是投資,沒有所謂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不過,在付出之前,他不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天?所以他才不斷告訴自己,只要她有那麼一絲在乎他,他甘願放棄一切去把握住那一刻。只是時間久了,他慢慢發現,他也好想好想被這個女人愛。
他期盼日久生情,他希望耕耘會有收穫,他想要擁有她的愛情。
他比自己想像得貪心多了。世界上沒有不求回報的愛,是他太天真了。
他曾經認為他們的關係無法開花結果是因為被于震軒的陰影壟罩著,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最根本的問題是歐陽不愛他。
或許,他可以將于震軒的影子自她心中移除,他也可以將他的愛情雙手奉上,但他改變不了的是她的心。
再試試看吧,他對自己說。現在他還捨不得放手。
「回家吧。」他說。
一路上,誰都不敢先開口,沒有人有勇氣打破這沉默。一個怕傷害誰,一個怕誰傷害。
「歐陽,如果妳不想和我一起住就算了。」他想他有義務把話說清楚,「妳不需要有壓力,是我太急了。」
歐陽不語,只是望著走在她身旁的他。
「忘了我先前說的話。」他的心情好沉重,「妳不需要為我們的關係定義。或許短時間內妳還沒辦法將我與男朋友畫上等號,那就暫時把我當作家人還是朋友。如果妳需要的話,我不介意偶爾擁著妳入睡。」
其實他好介意,他好厭惡沒有愛的性,那讓他感覺好寂寞。但如果肉體關係是他們之間薄弱的維繫,他不在乎背負著那麼點寂寞。
歐陽在他的雙眼裡讀出孤獨,她讓這男人愛得太委屈,只是她無能為力。
「如果有一天,妳不再需要我,只要一個暗示,我便會自動離開。」
相似的話,她也對于震軒說過。她想,她懂于文齊愛她的心情,只是這依舊改變不了什麼。
「只是在妳把話講明之前,我還是會自己騙自己。」他勾起一邊的嘴角,「因為我不能丟下妳,我不能忘記妳曾孤獨地告訴我妳想有個家。如果連我都離開妳,讓妳一個人面對寂寞,我捨不得。」
或許她錯了,這男人愛她遠比她對于震軒的深情沉重多了。
「歐陽,我好愛妳,好愛好愛……」
她衝上前緊緊擁抱他。她也捨不得……她不想再被丟下了。說她自私也好,她目前是離開不了于文齊了,她在他身上找到家的感覺。
「對不起,于文齊,對不起……」她哽咽,雖然沒流下眼淚,但她已紅了眼眶。
她好想哭,因為她好氣自己沒辦法愛這個男人。
「對不起……」
于文齊抱著她,輕撫她的背。他想,這就夠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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