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震軒和Nina面對面坐在打烊的泰式餐館裡。
「Shuan，我不欣賞你對待愛情的方式。」Nina搖著頭說。
「我能理解。」他沒有做太大的反應，只是一如往常溫柔地微笑。
「我憎恨你們這些不懂珍惜愛情的男人。一個人一生中很可能只有一份真愛，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碰不到。你得到了卻也揮霍掉了，兩次都是。」
「火氣不要那麼大。我已經為自己的粗心付出代價，Sun離開了不是嗎？」一直到真正失去，他才明白這是對他最慘忍的懲罰。
「她當然要離開，看不開的蠢女人才會繼續待在你身邊。」她的口氣滿是不屑。
「Nina……如果我說我後悔了，事情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她認真地望向他，「Shuan，緣分這種事是不能從頭再來的。愛情很公平，它給每個人一次緊握的機會，你握住，幸福就在手中；握不住，對不起，幸福便與你擦身而過。」
于震軒垂下頭，臉上寫滿懊悔。
「愛情可能對你和Sun另有安排吧。也許你們注定要錯過彼此，然後幸福在第二次相逢才開始；也可能，錯過就是錯過了，沒有第二次。」
「我想要找回Sun，彌補我們之間的遺憾。」
「那你還待在這裡幹嘛？」她皺起眉，把他的行為視作空口說白話。
「沒有人願意向我透露Sun的消息。」全世界的人都認定他傷害了Sun，可笑的是他沒有辦法否認。
「活該。」
「你是嫌我不夠痛嗎？」他無奈地問。
「不是，而是我和大家一樣不認同你傷害Sun的方式。」她冷哼，「你不該為了小風那個不具任何意義的女人放開Sun的手，甚至不該為了她而葬送自己的幸福。」
「在Sun離開的那天，我就和小風把話說清楚了。」他輕嘆息，「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小風喜歡我，只是基於對小雨的虧欠，所以縱容她將我視作她的愛情，然後再鴕鳥地假裝不知情。」
Nina不語，只是靜靜地聽著。
「這樣的沉默卻造成了傷害。我一直給予小風希望，讓她不斷等待，她仇視我身邊的每個女人，而這樣的心態卻是我默許的。我任由她的愛情傷害Sun的心，Sun受傷了，而我則是幫兇。」
「愛上你的女人都注定受傷，小風只是一部份的原因，你的濫情才該真正負責。」這是一個曾經愛過他的女人的肺腑之言。
「Nina，我不是個好情人，對不對？」
「你是個好情人，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我很快樂，但你終究不是一個值得女人費盡一生的男人。」
「Sun說，我讓她愛得好累，她沒享有我的愛情，卻被我的愛情弄得筋疲力盡……所以她放棄了，就和妳的理由一樣，我並不值得。」
「你一定傷她很深。若非心死，一個驕傲的女人怎麼可能在她所愛的男人面前承認自己心力交瘁？」同樣身為女人，她了解Sun的心情。
他緊皺著眉，Nina的話點醒了他，「我是個不懂得疼惜她的男人。Sun是個不服輸的女人，而我卻讓她在我面前舉旗投降。」
「如果愧疚是你挽回Sun的原因，那你最好什麼都別做；但如果是為了你的愛情，那快點動作吧，緣份是不會等人的。」Nina說得語重心長。
「妳知道Sun在哪裡？」于震軒懷抱著一絲絲的希望，以他對Nina的了解，若是不知情不會對他說那麼多。
「Ben那傢伙守不住秘密。」她笑著搖頭，「難得他鐵了心不透露給你知道。」
「告訴我在哪裡才能找到她？」
「先回答我，你所做的這一切是為愧疚還是為愛情？」Nina笑問著，彷彿早已知道答案。
「我跟妳提過下星期三要開刀取出壓迫視神經的血塊吧？」這回換于震軒笑了，只是那笑容帶著那麼點無法掩飾的酸澀。
「嗯。」她不知道他為何在這個節骨眼提起這件事。
所有人都猜不出來于震軒突然決定動手術的原因。堅持不開刀都這麼多年了，大家明白那是他對小雨的死所做出的贖罪。那現在是什麼讓他想重見光明？還是贖罪已經結束了？
「我想為Sun做些什麼，至少為她勇敢一次，為她從過去走出來。」
原來改變的原因不是結束贖罪，而是放下過去的束縛。
「我知道你愛她，卻從沒想過她對你的影響力這麼大。」或許，大家都錯了，在他傷害Sun的同時，自己亦被推進萬丈深淵。
「妳知道我愛她？」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嗎？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所以Sun的離開才會讓我們這麼震驚，我們原以為她就是你愛情的終點。」
「Ben也說過一樣的話，原來我是唯一沒發現這個事實的人……」因為這樣的粗心大意，他一輩子都無法緊握她的手。
「還有Sun，否則她不會選擇離開。」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離開自己愛的人是深沉的痛苦，而離開愛自己的人則是帶著掙扎的痛苦。
「Nina，告訴我Sun在哪裡？」在這個片刻，他發現自己無法微笑以對。
「手術成功後，我會讓你知道。」她的語氣是堅持，那是一種約定。
于震軒已經皺緊的眉頭又更深了，「為什麼？」
「我希望你有堅持的動力，有了這個動力，手術成功的機率才會提高。」
「什麼事都沒有一定，更何況是手術。」對於這件事他看得很開，手術的成功與否都改變不了他對Sun的堅持。
「我就是不希望你這麼想，才為你制造動力。」Nina拍拍他，「心理因素也是手術成功的關鍵之一。」
「我知道了。」他感動地笑了。難得這個與他分手的女人對他毫無怨言，甚至將他當作一名好朋友真心關懷。
Nina太了解那抹笑容所代表的意義。她根本無法恨這個男人，因為他從沒傷害過她，連分手都是溫柔的。
「有沒有想過雙眼復原後要做什麼？」她從沉重思緒回魂後開口。
「我想……再次拿起相機。」說這話的同時，他竟露出惋惜的表情。「不知道我的雙手會不會生疏。」
「怎麼可能！曾經以相機美化女人到完美境界的你是不可能生疏的。」
「能夠被妳這名昔日model如此稱讚是我的榮幸。」
「畢竟我在時尚雜誌中的部份美麗是出自你的手，所以我相信你。」她輕鬆地笑著，「你打算像過去一樣為雜誌社或是伸展台工作嗎？」
「以後的事情很難說，手術的成或敗是一個問題，我的雙手能否再次習慣相機也是一個問題，所以該做什麼樣的工作我還拿不定主意。」
「也對，這種事情以後再考慮。對你來說，現在還是手術重要。放心，我們會陪著你的。」這句話她是握著他的手說的。
于震軒和Nina的關係是這樣的。他們曾經靠著彼此的體溫過了一段日子，然後漸漸發現兩個人的一切都只能是短暫，最後他們在愛情這個篇章畫下句點。他們的感情從來不曾終止，只是轉換成了另一種形式，以另一種名義繼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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