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言紀恆隨手抽了幾張面紙擦拭臉上的雨水。
艾情低著頭，「你不問嗎？」
「問什麼？」他發動汽車，眼睛盯著前方，餘光卻不經意飄向她。
「問我，那個女人是誰、我和她老公的關係……」
「這沒什麼好問的，只是一個瘋婆子找妳發洩罷了。」他說的是事實，一開始他就不打算追問任何事。
「言紀恆，你不笨。你應該聽得出來，我曾經當過別人婚姻的第三者。」她知道，沒有多少個人可以接受這樣的她。
即使是交情很好的歐陽，在知道整件事的經過後，依然把她罵的狗血淋頭。更何況……他只是一個鄰居。
她明白，依言紀恆的個性，絕對不會開口責罵她……頂多老死不相往來。
「喔。」只是這樣輕輕的回應。
彷彿剛才她說的只是「外面的雨下得好大」這樣無關緊要的話。
「你……有聽見我說什麼嗎？」懷疑他是聽錯了，才會毫無反應。
他聳聳肩，「妳曾經介入別人的家庭……所以呢？」
他根本不在乎，只是一段逝去的感情，沒什麼好談的。誰沒有談過戀愛？只是她的對象是別人的老公，事情比較嚴重而已。
「……」聽言紀恆的口氣，他是真的不當一回事。這樣，她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比起別人帶著瞧不起的眼神，虛偽地告訴她：「愛一個人沒有錯。」，卻在心裡暗罵她狐狸精，言紀恆這樣微乎其微的反應更溫暖。
至少這樣的回應是真實的，他真的不在乎她曾經有過一段不堪的愛情。
「張孟書沒有來……」她悶悶地說著，聲音有著掩不住的沮喪。
「我知道，」這提醒了他，那個暢銷作家有多渾蛋，「所以我才來找妳。」
「他忘記了，對吧？」答案，她早知道。「我被討厭了……」
乘著停紅燈時間，他對艾情說，「是張孟書不對，就算不來，也該給妳一通電話。」擔心她亂想，他多餘地安慰道。
「或許，我本來就不該強迫他跟我約會。」好難堪！
「兩個人總要有個開始。」意思是，她若不主動，他們永遠不會有交集。
「我還有努力空間？」她睜大雙眸，剛才的不愉快似乎已經煙消雲散。
他才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他也做不到殘忍地戳破她的幻想，告訴她，愛情這種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這種男人不要也罷。」他決定換個方式勸退她，「無故爽約、不負責任，若不是被他放鴿子，妳也不會遇上那女人，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
明明不是這麼好管閒事的人，尤其是插手別人的感情。對艾情，他卻無法坐視不管，甚至還想以委婉的方式讓她放棄一個不適合她的男人。
說到底，這干他屁事啊？
「說不定……他臨時有事。」艾情試圖為張孟書開罪。「而且，遇上陳宗明的老婆是個偶然，跟他沒有關係，不要亂牽拖。」
「我牽拖？」對啦對啦……放她鴿子的張孟書是好人，他這個為了接她而被雨淋溼的人就雞婆。
將她自陳太太的魔手解救出來，不但沒有一句謝謝，現在竟然還為了另一個人來指責他。這世界還有公平可言嗎？
艾情看了他一眼，「言紀恆，你怎麼淋得那麼濕啊？」
哈！這個滿心關注於「閒雜人等」的笨蛋終於發現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該說她遲鈍，還是怪自己太容易被忽視？
「嗯哼，我為了接某個白痴冒雨……現在想想，還真不值得。」他嘲諷艾情，也嘲諷自己。
「你冷不冷？」她根本沒聽進他的諷刺，滿心自責。
「妳說呢？」他挑眉。現在關心這個問題會不會太晚？
「真的很抱歉！每一次都因為我而麻煩你……」她越說越小聲，心虛得不敢看他。
「算了。」他也習慣被她麻煩了。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痛恨自己的笨。為身邊每個人製造麻煩，以前是歐陽，現在是你。」在言紀恆面前，她好像很容易說出自己心底的感受。
他不該罵得太過分，引起她的自責。「我已經有了這一層的認知，就當是我上輩子欠妳的吧。」只好以玩笑的口吻帶過。
「言紀恆……」
「少囉唆！妳現在確實是滿心愧疚，但是我們都很清楚，下次妳還是會麻煩我。既然怎麼說都多餘，那就此打住。」
他的口氣很差，艾情知道這就是言紀恆說話的方式，沒有惡意，如果聽得懂，就會發現那字裡行間的關心。
「到了，下車吧。」他打開公寓大門，逕自走上樓梯。
走到第二層樓時，言紀恆突然開口，「妳……要不要跟張孟書好好談談？」
他不喜歡艾情，所以才可以很瀟灑地讓她去見另一個男人。他在心裡以這可笑的理由說服自己。
他沒發現，若只是為了證明什麼而說出這些話，可一點也不瀟灑。
「……」她盯著他，無法下決定，連這種小事都需要他的意見。
「做妳自己覺得該做的事。」語畢，他走上樓，開門進屋。
沒聽見艾情跟上的腳步聲，他明白，她已有了決定。
她還是選擇繼續追求張孟書。
沒有什麼資格阻止她怎麼做，只是他無法忽視有種酸酸的感覺在侵蝕他的心，雖然很小，還是存在。
可笑吧？明明是他給的建議，她真做了，他又失落。
那樣的提議簡直毫無必要，如果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對艾情沒感覺的話。
他不能明白艾情對張孟書盲目的執著，那傢伙什麼也沒做，就被她視作好男人，非追到手不可。
這種心態算是愛情嗎？
或許，愛情簡單得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感覺。
換下一身溼衣服，倒在床上，摸著自己的額頭，有點燙燙的。
他起身翻找感冒藥，卻只找到「斯斯」的空盒子。藥，沒了。
算了！他哪那麼沒用？不過就是淋了一點雨，睡一覺，燒自然就會退。
如果不是全身無力，他真的好想大笑個幾聲。為了那笨女人淋了雨、染上感冒，她卻連句謝謝都吝於給他。
把自己搞得那麼憔悴，愛情真是種折磨人的東西。
他剛剛好像提到「愛情」……指誰？艾情跟張孟書？還是他和艾情？
身體好燙，頭好昏……別想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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