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史坦尼斯拉夫斯基．人作為一種技藝 蔡柏的新聞台。 劇場工作者，本來是演員，後來當導演，最後變成編劇，然後三位一體。 旅遊的牢騷橫跨五十個國家。持續流浪中。 目前作者部落格已經移至《如果能有回頭率》(https://medium.com/@paochang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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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蔡柏璋 Pao-Chang Tsai
穿著離台前在饒河街夜市買的黃黑夾腳拖，走在前往哈佛廣場的路上

每天走到學校的路上，都會經過一堆高級民宅。
會說高級，也只是我猜的，畢竟這個區域的房租真的貴到離譜，我說離譜，是真的那種一個月房租在台北市可以住將近半年的一般套房，一年的雅房！我發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誇張！亞洲文化協會的慷慨，已經讓我在這一個區域可以住到一間不賴的地下室公寓（就是那種窗戶往外看，有一半是地板，一半是地平面的那種高度），畢竟這種地下室的稍稍便宜一點。

你們知道我樓上的一樓二樓三樓住戶他們房租要多少嗎？我意外從網路上看到尚未下架的出租公告：

3400美元！一個月！
等於98530台幣！！！
一個月的房租要將近台幣十萬元！這是什麼！憑什麼？

我問房東Diane到底什麼學生付得起這種房租？Diane笑笑的說：「有錢的學生。（短沈默）而且這種學生比你想像得多很多，像現在二樓的那位小姐，父親退休之後擔任某基金會的顧問，他至少是百萬富翁(美金！感恩！)」

因為住在地下室，所以樓上只要一走動我都非常清楚，每次頭頂坑坑康康響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富家千金為何在家裡也可以趴趴走！吵死我耶！

我住的地下室公寓，行情雖然比樓上整整少了一千多美元，但是折合台幣還是算驚人，只能說這是繼09年Keep Walking圓夢學堂幫我們安排的英國劍橋別墅後，我住過最貴的房子。（驚，都是劍橋，我的人生真的有某種關聯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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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蔡柏璋 Pao-Chang Tsai
這個，真的只是哈佛學生宿舍。

豪宅也好，民宅也罷，都是需要整理的。

在上學的這二十分鐘路程中，經過大大小小的住宅，每一戶的花園都是在比大的，但是花園越大，就越需要花時間整理。這聽起來是廢話，但是住在台灣的我，很少想到這種事情。

大部份的人，只會想到，哼，有錢真好，後院這麼大，真爽；然後拼命拍照和做夢自己有一天也可以住進去，就沒了。蔣勳在孤獨六講中的「思維孤獨」一講中提到「關於思維被簡化的過程」：

「儒家思想影響我們甚鋸，而儒家的主張，如孔子的哲學，常常是一種結論式的原則。......希臘哲學則恰好相反，把推理的過程、思變的過程，視為哲學中很重要的一環。.......柏拉圖對於各家對Eros的解釋是否會有結論反而不太關心。」

花園很大，是相當難整理的。所有的花花草草，只要一過長，花園就會產生一種雜亂荒蕪感，讓人覺得這個地方應該沒有人住，或者是這一戶人家懶惰至極。花的擺設，顏色的搭配，香味的選擇，季節的調和...等等，都是擁有花園的人要去思考的細節，更別提那些基本的蟲害或相關衍生出來的瑣事。


攝影：蔡柏璋 Pao-Chang Tsai
這一棟...也是莫名其妙，竟然是學生餐廳！

這跟許久沒有擁有一個廚房的我有異曲同工之妙。Well，更正，我現在擁有一個廚房，而且我必須和她和睦相處，因為我需要她。然後已經幾百年沒有下廚煮飯的我，面對這些廚具還有新買來的調味品和菜，真的還是相當的陌生。昨晚燙了一把蘆筍，誰知道燙出來這麼爛，難吃極了；原來水滾了之後下蘆筍只需要大約二十秒就可以拿起來了，再多就爛了。試圖煮咖哩，水的量、雞肉馬鈴薯紅蘿蔔的量，完全沒有印象，結果整條咖哩塊都放完，咖哩醬還是稀得跟尿ㄧ樣，而且根本不夠鹹！但是這些都只是使用廚房的「結果」，「過程」當中發現事情才多！例如要丟置削掉的果皮時，才發現水槽下面的垃圾桶沒有垃圾袋。拿了前天到超市購物的塑膠袋，Size完全不合，只能勉強扣住三個角。盤子洗完之後需要一塊乾淨的抹布擦乾之後再放回櫃子裡，是，我沒有那塊抹布。水槽邊水濺出，需要擦拭，我沒有抹布；手洗乾淨之後，想要拿張衛生紙，是的，我沒有衛生紙。菜的量要怎麼控制？深怕隨便煮會太多，結果最後的咖哩醬中，尋雞肉尋千百回都找不著，像極了監獄給犯人吃的稀ㄆㄨㄣ....。善後的過程，完全不亞於準備的過程。整個忙完，東西難吃死了，三個小時也這樣過去了。要是在台灣，我二十分鐘就可以買+吃完，剩下的二小時四十分鐘，可能可以開兩個小會，到誠品買本書，還能做捷運到台北火車站買張車票，準備下南部了！

但是在美國，在劍橋，在蔡小胖的哈佛地下室裡，他只做了一頓難以下嚥的晚餐。（還遠遠超出他規定自己的進食時間！該死！）

然而，這些「過程」，其實是學習生活的步驟中相當過癮的，因為「我怎麼從來沒有想過」？！即便這些事情都是熟能生巧，但是平常鮮少有機會自己動手煮飯的台灣人，可能不曾思考過這些事情。

打岔一下，在這裡向全天下下廚煮飯的男男女女獻上我崇高的敬意。煮飯不只是藝術，也是一種生活態度，更考驗一個人的耐性還有組織能力。

廚師廚娘你/妳們好美！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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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蔡柏璋 Pao-Chang Tsai
劍橋的好天氣。攝於圖書館前。我小時候很愛用「我有一天一定要走進你們圖書館」來發毒誓（就是說有一天要成為你們學生的意思），這個毒誓在NYU前面發過，現在應該已經無法實現，不過至少可以進哈佛的！等我明天辦妥學生證之後。

重視結論的現象，的確深入台灣每一個角落。
讓我聯想到身為劇場導演，最常被問的就是「你希望觀眾看『完』這齣戲，可以獲得什麼？」

看完孤獨六講之後，我想我未來可以比較理直氣壯的說：「結論不重要，看戲過程才是重點！」

希望我們可以慢慢脫離這種老是以結論、目的為導向的速食學習和人生態度。（同時也暗示未來採訪的記者朋友拜託不要再問那個致命的老問題囉！阿彌陀佛！）

明天即將開學。今天走到哈佛廣場的路上還在自問自答。如果我現在人在倫敦，我會做什麼事情？我毫不猶豫地就回答自己：「我會搭上地鐵，到Leicester Square下車，先去買一張戲票，然後到我最愛的咖啡店喝咖啡。」

「天天都要這樣嗎？」
「Why not？」
「你覺得這樣的日子比較快樂嗎？」
「當然。」
「因為？」
「因為我很熟悉倫敦了，我在那邊知道我自己可以幹嘛。」
「所以倫敦已經變成你的Comfort Zone了嗎？」
「......，不盡然吧，但是跟劍橋比，當然。」
「但這不就是你出走的原因？離開Comfort Zone？」

嗯，好吧。倫敦妳等我。等我把劍橋變成我的Comfort Zone之後，我再回去找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