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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禮拜不知道禮拜幾,我的心理醫師打電話給我,我不知道這樣到底是正常還是不正常,畢竟他也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心理醫生,只是他的熱情和認真讓我還蠻感動的;他事先寫一封信給我,問我最近好不好,還需要再見面嗎?如果不需要,他就關閉這個Case。
我其實很峱,因為距今一個月之前,我忘掉跟他的第四次療程,簡稱放他小鳥;之後我就一直不願再回想這一件事,因為我聽說沒有理由取消要罰二十元。沒錢的我竟然想要讓時間沖淡一切,想說這樣就沒有人會跟我索錢。
當我收到他的信的時候,還以為是奪命連環索錢信,後來看到裡面親切的問候,才自殘形愧,回封信給他,表明我的感謝。
結果他就打電話來了。
總之,今天下午,是我們的第五次療程。
我是覺得我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啦,所以也沒有亂發神經。不過我很慶幸自己有了這個經驗,因為這次我在表演課裡選的角色,恰巧就是一個正在接受心理治療的雙性戀(編按:你根本不用演...),有了這樣和心理醫生的互動,讓我在揣摩角色的心情上有很大的幫助。
德文笑面虎再度展現他的功力,只要我出現在課堂,他都會用超高分貝的驚喜聲跟我打招呼;靠,我又不是故意不上你的課,你幹麻苦苦相逼,我只能用微笑來化解尷尬。
朋友之間要是太親密,應該會出現一些問題吧?我很驚訝的是,我之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過,因為太忙了,沒有跟某一群人一直不斷的相處過;當然高中國中是大家天天膩在一起,不過也因為如此,常常會又一些意想不到的摩擦,我想這是為什麼國高中的朋友感情特別好吧?
或著,是我一直害怕跟人太親近的感覺?
4/29
生活大亂,期末這一週真的是一片混亂,真是所謂的「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這樣的情況發生在每一個人的期末,至少我身邊的人是這樣。
今天下午其實很悲慘,因為我費時已久的亞洲劇場Presentation,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情形下,悲慘落幕。本來我央求台灣的朋友阿布幫我寄一片楊麗花在台視的八點檔連續劇過來,想要秀給這邊的美國人看看我們的國寶是怎麼樣嶄露風情。
但是Presentation突然提前到星期二就算了,這已經讓台灣的阿布整個人崩潰,因為原定計畫是他星期一從台灣寄,星期三到美國,我星期四可以用。
後來才知道學校的Schedule真的很雞歪,這個星期四是最後一天上課,但是星期四的課都改上星期一的課表,不要問我為什麼要改,天曉得。
所以我在網路上找了一些音質相當差的片段,加上我兩年前跟如果兒童劇團全國巡迴演出的抓馬歷險記VCD,裡面我自己有唱了一小段歌仔戲,本想說就秀一下大家大概是什麼樣子。
結果在我準備好要上台的時候,我的電腦蔡小黑竟然出了亂子。
我在旁邊很緊張地修我那台不爭氣的蔡小黑,Richmond教授一直陸陸續續叫其他人上台呈現,我真的是嚇出一身冷汗,我真的不是普通倒楣的,因為這台電腦也買了一年了,今天下午4:21分,屬於蔡柏璋歷史性的一刻。
它給我當機。
第一次。
更!
我眼睜睜地看著大家一個個地上台演講,我狼狽地跪在一旁的地上,欲哭無淚。
真的是欲哭無淚。
最讓我生氣的是,下課的時候,教授什麼都沒有問我;就自行離開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很想哭,卻要裝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但是其實大家都知道我在前面忙得焦頭爛耳,也沒有人在乎,因為是最後一堂課啦,心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了,我只好故做堅強,一個人默默收著地上的殘骸,看著終於可以運作的電腦。
Patrick很善良,還問我要不要晚上邀朋友到他家,可以秀我原本要做的片段。
他真的是...有這種朋友我也服了。
4/30
今天的是最後一節表演課。
一年下來,和美國人的相處之道我有很大的心得和感想;而且我在這裡面以及原本的我之間,找到了一個平衡點。
我很高興。我覺得我的人生又更完整了一點。
今天大家互留資料,以後有緣再見面。
我喜歡這種感覺。你可以說美國人真的無血無淚,但是我覺得他們只是懂得享受自己的人生罷了,因為依依不捨是無濟於事的,他們在意的就是把握現有的時間及時享樂。
這是真的。
所以我這學期跟大家有很快樂的時光,大家也真的都很享受這學期的表演課,每次上課都是和樂融融。
這種親密但是不緊密的感覺,不像我,但是很像我要追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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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上來講,今天是最後一天上課,但是我整個心情去不能放鬆,因為我的燈光作業還沒有結束,真的是相當慘。
下午到OIE找一個叫做Robin的人,她是專門負責交換學生簽證的人,他說基本上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我留在這裡,我覺得一定有一些辦法,只是看她們願不願意而已;誰叫美國就是這麼屌,我們沒有那麼強,哪能奈得了他們?
很爆笑,上星期染指我未赴國難的李桑,今天下午寫一封信問我有何辦法可以逃過SARS一劫。
晚上跟宿舍朋友到Downtown吃飯。我有一種淡淡的感慨,那就是人永遠不懂得什麼叫珍惜,直到要離別。所以離別是件好事,至少它讓我們知道我們有多在乎彼此。
這個「離別鑑定論」在我心中是確立了,也讓我更坦然面對每一個離別,雖有不捨,但至少比平常膩在一起卻不懂怎麼珍惜的好。
就像晚上吃飯的同時,又遇到很多系上的朋友,我跟他們每一個人點頭微笑,心中的甜蜜彼此知道,我不覺得離別代表什麼,就算離別代表著這段關係的結束,我也相信這是另一段關係的開始。
不管以後見不見得了面,對我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了;因為能不能見面不是重點,回家之後通不通信也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曾經有這樣的一段時間,我在這裡,活過。
而且活得很開心。
(太多離情依依的贅詞)
我下午昏迷了好一陣,因為太累了,這個禮拜光是德文就讓我頭痛到極點,有一點相當諷刺的是,我五十元繳了以後,課業開始不順,還沒繳之前,除了德文之外每一科都有A趨勢;現在我看只有表演課我有把握拿A而已。
凌晨四點,我還在樓下的讀書間,看我的劇本。燈光設計的劇本真的很機車,超難看,音樂劇本來難度就比較高,我的英文又是一個破。
我要先睡了,今天還有亞洲劇場的讀書會,還有...燈光繼續做。
我的命運乖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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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很賤,平常我兩三點睡,八點的課怎麼爬都爬不起來;今天早上四點半上床,我九點半自動起床,連鬧鐘都不用。
還是想要抱怨一下這次的燈光作業,真的很沒有人性。
我從今天早上十一點就耗在系館,帶著我所有繪圖工具,以及電腦,因為裡面有很多Mp3,這麼煩躁的午后肯定是要音樂來調劑的啊!
Andrew跟我說,所有異性戀男生沒有人喜歡音樂劇的,那些喜歡音樂劇的不是讀戲劇的就是同性戀,今天我在戲館放音樂劇的音樂,很多人都走進來,一近來就問我說:「疑~這是不是XXX?(XXX為音樂劇名)」
我有一種喜遇知音的感覺,一開始我還擔心說放音樂會打擾到大家,結果還有人主動要求我放大聲一點,每個人對這些音樂劇都朗朗上口,大家還因為這些音樂討論起來,最重要的是,他們都不是同志啦!真的超酷的,有一種很受認同的感覺,可能因為平常我聽這些音樂的時候,身邊很少朋友認為好聽的(戲劇系以外的朋友),所以我還一度以為自己怪怪的。
因為燈光設計老師平常講的話我還是有的聽不太懂,今天來系館趕作業時發現竟然也有研究生跟我一樣在趕作業,我就跑去問他們問題,他們真的應該是看我可憐,竟然先拋下手邊的工作,跑過來教我。
只是現在已經下午四點了,我今天應該一整天都會泡在這裡吧?其實很久沒有在系館趕作業的感覺了,有點回到大二在台大修舞台設計的時候,每晚系館都燈火通明,大家擠在小小的繪圖教室,一到十二點就有人到台大對面買消夜,總有人幫大家帶東西回來吃。兩點,三點,大家互相用神智不清的言語取笑彼此的進度,在開玩笑之餘也不忘鼓勵彼此。對面的排演教室一到夏天蚊子多得跟什麼一樣,還是變成大家的休息室,有人乾脆晚上就睡那裡,隔天會有同學自動叫他們起床到「樓下」上第一堂九點的課;我記得我常常一整夜沒有睡,然後敖到早上七點,拖著已經疲累不堪的身軀,回我宿舍洗澡,然後翹一整天的課。
那個時候大家看到彼此活著都有一種很慶幸的感覺。
這樣的回憶很珍貴,誰可以這樣一天到晚和系上同學混在一起?而且真的是生死共患難。
今天又有另一為台大來的教授來參訪戲劇系,真的很不好意思,這邊的老師應該覺得很不可思議,為什麼一個交換學生來這邊,一天到晚有教授來拜訪。
最後我惡搞在場的同學,放了一大堆國語歌,他們沒有人敢吭聲,因為沒有人聽的懂,廢話...。
謝謝一年前的我,要是我沒有參加那一個製作,我現在的生活會完全不一樣。
肚子餓了,想去Downtown吃點東西。
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回宿舍拿錢的路上開始下雨,一回到房間發現之前那一次晃點心理醫生的二十元罰單寄到家裡來啦,更,害我把心理醫師想得太善良了。我真的太容易把別人想得太好....
我最喜愛的餐廳Five Star Day,今天又是人滿為患,我只好被迫坐到吧台,有一個美國人坐我旁邊。我常常在想,如果今生的我遇見的每一個人上輩子都跟我見過面,到底現在在我身旁的人上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們也曾經一起吃飯嗎?我們上輩子見面的時候也沒有說半句話嗎?
不好意思,畫燈圖已經畫到一種幾近無感的狀態,亂寫一通。
我在空蕩蕩的繪圖教室,聽著當時在台灣畫圖時也聽過的音樂,覺得兩個時空重疊了,我想,我是想念另一端的朋友的。
今天真的很忙又錯亂,晚上Morris Hall還有另一個Farewell Party,偏偏我五點多已經吃飽了,所以白白錯過免費的一餐;趕場作秀,最後又回到我的圖桌前面。
沒想到,這個地方,竟然也可以給我這麼大的安全感。
我覺得無感很遭,但是無感有的時候讓我做事情比較不會扭扭捏捏,婆婆媽媽的。或許我該尊重自己婆婆媽媽的那一面,這樣壓抑她們,早晚都會有病;反正婆婆媽媽應該不是什麼負面的名詞。
基本上大學部的學生是不能很晩還待在戲館的,因為門都會鎖住,只有研究生和教授有鑰匙;我今天怎麼能夠待這麼晩呢?因為我從早就在這兒啦~!不過我真的要誇獎一下這邊的工友,我覺得有他在這邊,真的可以放八輩子的心,因為他真的是神出鬼沒,細心的要命。我中途想要回宿舍拿其他書來讀,但是沒有鑰匙(不要跟我說:那就不要鎖啊?這裡的門是那種會自己反鎖的...)所以我用垃圾桶把門擋住,重點就在這裡,從系館到我宿舍只要一分半鐘,我來回三分鐘之內,他已經偵查到,把門鎖上了。
我真的是快瘋了,還好上天保佑,裡面剛好有人出來,我趁機衝進去,不然真的糗大了。
5/3
美好的星期六,我想我只是不喜歡壓力吧,因為一停課之後,就很想上課,而且怎麼睡都不會超過十點,我想壓力大小真的有很大的差別。
本來想到Infusia享受一下午後,後來才發現還是得回到製圖教室才能畫圖,畢竟模型都在裡面。更!
回到製圖教室,重複一樣的事。
一個畫面浮現,去年八月三號,我在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姐姐還有同學送行的畫面;我還記得我走進登機門,自己一個人坐在候機室;我赫然發現,那種感覺,跟現在其實一模一樣。
原來,出發到一個新地方,跟離開一個老地方,是一樣的不安,一樣的緊張,一樣的冷靜,一樣的期待。
回到台灣,就是我人生中另一個旅程。
5/4
最後我搞到凌晨五點。連那位超強工友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在系館裡;我把音樂放得超大聲,一邊跟著唱,一邊壯膽;系館常常都有鬼故事的,但是人在國外好像比較不怕鬼;總覺得這邊出現的應該是吸血鬼或著怕十字架之類的,好像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為什麼會搞這麼晩又這麼慘,我個人歸納出三個原因:第一,我在期末考的前兩個禮拜真的很閒,整天無所事事;註定埋下不知死活的惡果;第二,我以為自己在台灣有一次燈光設計經驗(真的只有一次),就小看這次的Project,聽不懂也裝懂,反正到時候就依樣畫葫蘆;第三,我其實已經畫了一張,但是發現畫錯,邊哭邊擦。
大家看起來好像都不用讀書的樣子,真的很屌嘛?想當初去年期末時,我好像也沒有讀什麼書的樣子,因為心都已經到紐約了;這學期突然覺得什麼都沒有讀的樣子,真的很糟糕。
簽證延期的事,心中還是在祈禱著。
因為今早太「早」睡,我幾乎睡到中午才起床,只剩下下午的時間可以讀明天的兩科期末考。這已經不是什麼臨時抱佛腳的問題,根本連廟都還沒進門。
我在星巴克苟延殘喘的一下午,整整七小時,本想吃點好的犒賞自己疲憊的身軀,赫然發現DOWNTOWN星期日的晚上是死城,根本沒有可以吃的飽的店開著。
我心中真的是心如死灰,一個人落寞地走回宿舍,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大喊:PAO!
我在昏暗的路燈下根本分不清楚是誰,加上神志根本不清,所以並不加理會,後來他們兩人狂叫,我才赫然發現是Patrick和Yuko,我們本來約好要一起讀亞洲劇場的期末考,因為我一直在忙燈光設計,所以沒有跟他們連絡。
他們有筆記!
搞了半天他們正要到宿舍把我抓出來,太巧了!看來中國俗語真的是對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我馬上就得到朋友相助,剎時功力大增,Patrick還開車帶我和Yuko一起去吃晚飯,真的是太幸福了。
這些筆記都要感謝Quincy,看他平常散散的,其實還挺自動積極的,他跟一群美女們相約在圖書館,靠他英俊的姿色贏得美女的垂憐,獲得免費筆記一份,我們這一群狐群狗黨就受惠啦!
我很驚訝的是,Quincy家好乾淨喔!因為他平常給人感覺很粗線條,又很不拘小節,所以我一直想像他的房間會是爆亂的那種(事實證明,沒有人的房間可以比我亂...),沒想到竟然是一塵不染;讓我對他更是刮目相看了,不愧是眾女生心目中的新好男人兼白馬王子。
晚上回到宿舍,貼心的宿舍學生會買了甜甜圈和咖啡免費供應到晚上十二點,給全宿舍的舍胞們,我在拿到筆記之後,沒有什麼心思想要再奮鬥,就跟朋友在甜甜圈以及咖啡的環繞之下,愜意地聊一下天。
這兩天被電腦搞得疲勞轟炸,我都不太想碰我的電腦了,果然物極必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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