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要再跟著我了!」
一大清早,龍琛便緊跟著風寸步不離,就只差沒跟風進洗手間。
「只要你肯跟我回龍界,我便不會再跟著你了。」
「妳跟著我也沒用,」風進廚房倒了杯熱開水,「我不會回去的。」
「我受凡柯至上之命而來,任務一天未完成,一天也不能回去。」
風瞧了瞧站在廚房門口的龍琛,「我沒有強迫妳留下,若對人界有甚麼不滿的大可離開,別在我耳邊投訴,OK?」
龍琛沒回答他。
「吃早餐嗎?」風從吊櫃拿了塊麵包,塗了點果醬。
「能吃的嗎?」龍琛看著那瓶幾近黑色的果醬皺著眉。
風撕開一小塊沾了果醬的麵包放在龍琛手上,然後拿著水杯走進客廳,打開電視機,此時正在播放七時三十分的新聞報導。
「接收器?廣播器?」
「電視機。」風悠閒地吃著早餐。
「很好吃!」
風被龍琛的叫聲嚇著,「拜託別這麼大聲,隔壁馮先生才剛下班回來睡覺!」
「甚麼來的?甚麼來的?」龍琛像瘋了一樣,「味道像極了!」
「像甚麼?」
「異面果!」龍琛跑進廚房,拿了整瓶果醬端詳一番,看她一臉迷惑,似是看不明白招紙上的英文。
「是藍莓。好吃嗎?」
「嗯!」龍琛猛地點頭,「自從光.天陀.娑伽羅將環境意志破壞導致意志比例失衡後,很多物種都相繼消失,異面果便是其中一種,我實在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風看著電視,心想原來這個凶巴巴的女生還有幾分像個孩子。
「還有嗎?」
風正奇怪龍琛說這句話的意思,轉頭看去,才驚覺她竟將整瓶剛開瓶沒多久的家庭裝藍莓果醬全吃掉!
「傻豬啊!果醬不是這個吃法啊!」
「怎麼了……?」昌從睡房步出,伸了個懶腰。
「你最喜歡吃的藍莓醬被她吃光了。」風說完,「呵」了一聲。
「啥?」昌走到龍琛面前,一手搶走那只剩下一點點果醬的空玻璃瓶,看著空瓶子,先是驚訝,後是憤怒,「龍琛.湼爾吽!」
龍琛「嘻」了一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沒理會昌。
「賠我果醬!」
「是王主讓我吃的。」
「快賠我果醬!」
「呵。」龍琛看著電視,「都已經吃光了,怎賠?」
「賠、我、果、醬!」昌頭頂冒煙。
風見狀,放下水杯走在兩人中間打完場,「既然都被她吃了,吵也沒用,待會下班回來我再去買給你。」
「主人!她……」
「快洗臉去,差不多八時了。待會我再去買回來,每人一瓶,誰也不准吃別人的。」
昌怒視著龍琛,「哼」了一聲走才走進浴室梳洗。
龍琛竟在此時露出得意的微笑。
風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兩個都是大孩子,家裡想安靜也難……)
2.
「她是……?」
「就是上回那個古怪女生。」
冰倒吸一口氣,「哇!換掉那套怪裝後差點認不出她來。怎麼她會在這兒?」
「她要留便隨她,總之別在我耳邊說這說那便好了。」風將糯米粉團搓成圓條,再掰開成小團,「將糯米粉團搓成這個程度便可。」
「原來如此,難怪我弄得一點也不好吃。」冰用手指輕按粉團,「對了,那女生是甚麼來頭?看她那副嘴臉,真叫人吃不消。」
「我只知道她是個小兵之類,也不知道她是甚麼來頭。前幾天她剛來的第一個早上便跟昌吵架了。」
「為甚麼?」
「為了果醬。她竟然將果醬當早餐吃,結果將昌最喜歡吃的藍莓果醬全吃掉……將糯米粉團弄成條狀再掰開成小團會方便一點,然後再這樣……妳試一次。」風邊說著邊做示範。
冰跟隨風的指示,弄了一顆湯圓放在碟上,「成功!這次不會再漏饀了吧?」
「到妳祖母生日那天,應該不會再聽到她抱怨吃不到饀。」
「哪有這麼誇張?只是漏了點饀而已!」冰不滿的打了風一下,「外面那個女生叫甚麼名字?」
「龍琛.湼爾吽。」
風和冰都被龍琛那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著,「妳是何時進來的?」
龍琛沒回答,只是瞄了碟上的半製成品一眼,「這是甚麼?」
「是湯圓,很好吃……」
風的話還未說完,龍琛已將其中一顆放進口裡。
「……只是現在還不能吃,未完成的……」
龍琛沒理會風的話,照樣吞下那顆半成品,「何時弄好?」
「煮熟後便可。」冰強忍著笑。
「我待會再來。」話音剛落,龍琛已消失不見蹤影。
「哈哈!」冰笑得一塌糊塗。
「好,我們繼續吧。」風打開了鍋蓋,「首先要弄好這個糖水……」
兩人在廚房忙著弄好吃的湯圓之際,在露台倚著欄杆沉思的龍琛仍然思考著那煩繞她多天的問題。
(雖說完成任務可以當二等臣使,其它事根本就不用去煩惱……可是那天凡柯至上為甚麼被王主這樣說她壞話也不反攻?凡柯至上也不是好欺負的,難道只是因為她不想跟王主吵?不想頂撞王主而失禮?還是有其它理由?)
「龍琛,湯圓弄好了。要吃嗎?」風的叫喚打斷了龍琛的思緒。
冰在龍琛來到餐桌前已經端好了一碗給她,「來,看看是不是比剛才好吃?」
龍琛將熱騰騰的湯圓放進嘴裡,「很黏。」
「是這種食物的特色。」風笑了笑。
「饀料不錯,比剛才好吃多了。」
「當然,煮過才會更香。」
「是特別香!」冰興𡚒大叫,「在哪裡買的?」
「街口雜貨店,是伯伯自製的,保證真才實料。」
「待會帶我去買!」
「好。」
「我也去。」龍琛放下空碗。
「妳?」風和冰二人同時看著龍琛上下打量。
龍琛只是托了托她鼻樑上的眼鏡,「再留在這裡我準會悶死,誰叫王主不肯跟我回去?」
「又來了……」風皺著眉,「吃完將碗放在廚房,待會我回來洗。冰,要買的話便要快,六時三十分雜貨店便關門了。」
「好的好的!」冰呼一聲將碗放在廚房,然後呼一聲跑到風的後面,「可以了。」
「真快!」風打開門,兩人便離開了。
「哼!」龍琛怒目盯著木門,「臭神氣的孽種!死纏不行,我來硬的!」
3.
「晚了一步,已經關了門……」冰看著大閘噘著嘴。
「明天請早。」
「不行,明天有事要做,今天買不到的話,便沒法弄如你做的那般好吃……」
「……明天替妳買……」
「真的?謝謝!」冰展露燦爛笑容。
「……妳存心的。」
「最重要是你願意,我可沒強迫你啊,嘻!」
「到公園走走好嗎?」
「不想回去對著龍琛是吧?」
風微笑不語。
「她剛才說要留在這裡是因為你不肯回去,這話怎說?」
風呼了口氣,「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好欺負,她們總是死咬著我不放……」他看了看四周,「還是到公園裡再說,這兒人多。」
晚上七時,公園內的路燈開始亮起,偌大的月牙湖畔,除了樹丫上在整理羽毛的幾隻鳥兒,就只有風和冰兩個人。在這個不存在的公園空間裡,風簡略交待在龍族的所見所聞後,便倚著湖邊欄杆看著燈光閃閃的湖面嘆了口氣。
「既然我已將王主之位拱手相讓,那我還有甚麼可以被凡柯所利用?」
冰背靠著欄杆,認真地思索著,「玲龍石會是答案吧?」
「……我只是想平平凡凡的生活而已……」風頓了頓,「那個依娜.亞瑟跟凡柯是敵對的,從其他大臣官這麼擁護她的樣子來看,可能是她們兩個在爭奪王主之位吧。凡柯嘴巴上口口聲聲尊重我這個王主,卻又多次做出對我表示厭惡的小動作,如果不是因為黏著我有好處,堂堂大臣官才不會委屈自己去討好一頭怪物……」
冰皺著眉頭,不發一言。
「怎麼了?」
「我以為只有人類才有政治,想不到龍族也一樣。」
「唉……」兩人同時嘆了口氣,同時看著對方,並同時笑了出來。
「要回家做晚飯了,先送妳回去。」
「嗯。」
冰圈著風的手臂令風嚇了一跳,但他沒有躲開。慢慢步出那不存在的空間,回到了喧鬧的街道,車聲、人聲與街道上的燈光產生一種微妙氛圍,彷彿現在是重大節日,在街上走的人們看來一臉喜氣洋洋。是心境的變化還是環境的變化?
「到了。」兩人在大廈門口道別。
「緊記幫我買。」
「一定記得。」風笑著回應。
「值得獎勵。」冰說這句話來聲音特別的小。
「啥?」風聽不見,只好側耳挨近一點。
冰乘著風挨近她去聆聽剛才聽不清楚的話時,輕輕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風呆了。
「拜拜!」冰笑著揮了揮手,轉身走進大廈並關上閘門。
風一臉茫然的轉身步行回家,才走了兩步,手肘不小心碰到一個女生,女生「哎喲」一聲跌倒在地上。
「妳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
「走路不長眼的……」女生不滿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撥了撥頭髮,「哼」一聲轉身便走。
「對不起…」風只是覺得這個女生的樣子和她的香水一樣都很臭。
「王主。」
風被背後的龍琛一聲叫喚止住腳步,「何時跟來的?」
「跟我回龍界。」
風沒理會她,繼續走他回家的路。
「王主別怪我無禮!抬也要抬你回去!」
龍琛撲上前,從後緊緊抱住風。風沒有說話也沒有掙扎,只是任由龍琛從後緊抱著,正當龍琛以為快成功之時,才發現扭曲空間的目的地被風強行改變了。
(這是甚麼地方?)
眼前的景色正是剛才風跟冰聊天時所處的湖邊,風利用玲龍石的強大能量將目的地由本來的龍界變成月牙湖旁、一個由風所製造出來的「不存在」空間。
「放開我……」
「王主,請你跟我回去!」
「放開我……」
龍琛正想施展第二次的扭曲空間時,風忽然將她甩開,幸好龍琛反應夠快,在半空中使出無歃避過撞向大樹一劫,若果她是普通人類則必死無疑。
「王主……」龍琛降落後,看見風的樣子,感到不對勁。只見風額頭上的皮向兩旁褪開,玲龍石在他額上發出微弱光線,雙眼則透出刺眼藍光。
(孽種失控的表癥!)
「王主!」任龍琛怎麼大叫,風依舊沒有反應。
(凡柯至上說過,當孽種失控,首先要令他失去行動能力!)
龍琛正想一拳揮向風,還未來得及出手,風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去了哪?)
四周一片寂靜,更為這個由風所製造出來的「不存在」空間加添幾分詭秘。
(糟…失控情況很嚴重,看來已經進入第三階段。)
忽然來自背後的一下重擊,龍琛來不及閃避,已被風推倒在地,風想一口一口噬咬龍琛的頸項,卻因龍琛利用無歃製造空間差異而撲空,但力量始終過於懸殊,空間差異很快便被風突破,利如刀刃的犬齒已差不多能咬到她的頸!
(拜託!我才不要被孽種咬成碎肉!)
就在龍琛快要成為風的晚餐之際,一道光射到她和風的身上,將風的注意力轉移開去,龍琛才得救。龍琛爬起來,看見的是昌拿著蜻蜓和風在湖的另一旁對峙。
「主人……」
風沒有回應他,只是站在昌的面前。
昌看著那吃人魔緊皺眉頭,手上的蜻蜓證明風正將頭上玲龍石的能量無節制地釋放。
吃人魔在毫無預警之下撲向昌,只見昌瞪大雙眼,手上的蜻蜓隨即閃出強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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