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明天便要上學,新年假眨眼便放完,玩樂的時間總是特別少,還是快樂不知時日過?
剛跟珊和綺華逛街,心情非常興奮的冰正打算回家。夜幕剛下,華燈初上,為了躲避喧鬧的人群,她選擇穿過中央公園回家,但人群把公園也侵吞,雖說公園裡的人不及大街上的多,跟平常相比卻多得很。
胸前的蜻蜓又在發光了,風必定是在附近吧?她四處尋找風的蹤跡,從人群中,她看見一個類似風的身影,正想走上前去,那身影旁邊忽然出現一個性感打扮的女人將他拉到一旁。冰覺得這個女人的背影很熟,好像在那裡見過。
(是上次抓走我的那個!糟!風哥他…)
雙腳開始不聽使喚,冰就這樣從後跟蹤他們。他們正往公園內的小樹林前行,小樹林中沒有街燈,加上樹木眾多,光線被樹葉擋去了大部份,所以這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冰越往前走,心裡越是不安,蜻蜓的光線越來越弱,看來她快要跟不上他們的步伐,在怕被甩掉的同時,也不可以跟得太貼近,若被發現便麻煩了,所以她走出了小樹林,找了一條有街燈的羊腸小徑繼續跟蹤他們,直至來到了一個小草原。
(奇怪,這裡何時多了一個小草原?)
冰走到一棵灌木後面躲起來,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這個位置還能隱約聽見他們的對話。
「有話快說,」風甩開邢夢娜的手,「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應酬妳。」
「別心急。」邢夢娜只是揚了揚手,在風的鼻尖上便多了一點粉末狀東西。
「真無聊。」風不屑的抹走鼻上的粉末後打算轉身離開。
「你不是男人!」
風停下來,他好像憤怒得全身在擅抖,冰還以為他會用上次救她時所用的方法把邢夢娜震開,但風竟是仰天大笑,笑聲中夾雜了不屑和憤怒。
「蔣宏天沒告訴妳嗎?」風回頭瞪了她一眼。
邢夢娜滿臉狐疑的看著風,「你身上發出的明明是雄性的氣味……」
「我勸妳還是死心吧,我絕不會輕易將玲龍石交出來,有本事便把我殺掉,妳殺得了我,說感謝還來不及哩!」風說完,再次仰天而笑,不過那是讓人聽了起雞皮疙瘩的笑聲。
(玲龍石?是舍利子?)
邢夢娜只是看著風的下半身,「呵呵呵!真是活該!」
風木無表情的看著她,邢夢娜一轉身變化煙消失了。
小草原逐漸消失,冰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小草原只是一個小廣場,自己躲在後面的,不是小灌木叢,而是公廁入口側。
風閉上眼,深呼吸了幾下,眉頭皺得緊緊,臉色有點不對勁。冰只是看著,不敢走開半步,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甚麼,雙腿就是不肯上前,也不肯離開。風右手按著胸口,慢慢的離開,冰小心從後跟隨,她有預感風一定是心臟病又犯了,她不放心,於是緊隨其後。看著他越來越痛苦、越走越慢,冰心越是著急,但她卻不想現在上前幫他的忙。只見他按著胸口,從大街鑽進一條小巷。
(奇怪,快回到家了,幹嘛要走進小巷去?)
風好不容易走進巷子的盡頭慢慢坐下,不斷喘氣。冰躲在擺放於巷口的大型雜物旁邊,那裡跟風有一段距離,這距離已超過蜻蜓會發光的範圍,且能比較清楚看見風的一舉一動。只見風喘氣越來越急促,他慢慢的把頭上用來扎頭髮的金環除下,然後閉上眼睛。
忽然間,一陣強風吹來,冰被吹得不由自主地雙手掩面。風很猛,就像刮起大風沙般猛,叫人雙眼也睜不開、呼吸也有困難。一下子,那股強風停了,當冰再次睜開眼,再朝風坐著的位置看。
(咦?他呢?去了哪?)
冰走了過去風剛才坐著喘氣的位置,環顧四周也看不見風的蹤跡,正當想離開小巷之際,她踢倒了一件小東西,那東西發出「叮咚叮咚」的聲音。順著那聲音看去,有一個金色的環躺在那兒,拿起仔細端詳,正是風從頭上摘下來的那個金環。金環是圓柱形的,上面還有一個像鎖的小機關,側面還雕通出兩個字,那不是中文字,也不是英文字,倒有幾分像西藏文、阿拉伯文或梵文,看不懂。環上還留下了一根長長的髮絲,隱約發出淡淡的香氣。
(是風哥的!)
冰把金環放進手袋,後慢慢的步行回家。
2.
「咦?這個很美啊,在哪買的?」珊從發呆的冰手上搶了過來,「是用金做的嗎?」
「別玩了,那是別人的,拿回來吧。」冰從珊手上搶回金環,「是我的一個朋友把它弄不見,我幫他找回來的。」
珊仔細看了看金環,「嗯,很像戒子,但若果是戒子又好像大了點…甚麼來的?」
冰搖了搖頭,「我也想知道它是甚麼,待會問一下我朋友。」
莉華忽然從課室門口衝了過來,並把冰拉到一旁,珊又跟著湊湊熱鬧。
「珊啊,我跟冰有點事要談,妳可以幫我們當『天文台』嗎?」
「是甚麼那麼神秘?」
「拜託…謝謝……」莉華把珊推開,又把冰拉到課室對面走廊盡頭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去。
「喂,幹嘛啦?神神秘秘的…」冰不滿的看著莉華,「發生了甚麼事?」
莉華看了看四周,小聲問,「那金環是誰的?」
「風哥的。」
「啊?真是風哥的?幹嘛會在妳這裡?」
「昨天剛好碰見他,只是想跟他打個招呼,跟著跟著,不知怎的……」
一個男生從她們身邊經過,打斷了冰的說話,待那男生走得老遠,又看了看四周,直至確認四周沒人之後,冰才繼續剛才未說完的話。
「不知怎的,他竟然在那條小巷的盡頭消失,我走上前也只找到這金環……」
莉華點了點頭,「昨晚風哥說他不見了金環,昌還叫我跟他一道到街上去找,原來是妳撿了,難怪我們差不多連垃圾站也反轉,就是找不到……」
「對了,既然妳也知道,妳代我拿給他吧,還有,別讓他知道是我撿到的。」
「啊?妳…明明知道我不懂說謊的……」
「沒叫你說謊,是妳把它找回來嘛,只要妳別說從我手上找到便行了。」冰把金環放送莉華手中。
「為甚麼要我說謊?就說妳找到的不行嗎?」
「哎呀,昨天我是偷偷的跟著他才會被我找到,妳千萬別跟他說,免得他又說我鬧彆扭。」
「但妳也知道我不懂說謊啊!他定會看得出來!」
「那妳就交給昌吧,昌他懂說謊了吧?」
莉華看著冰,不懂反駁她。
「就這樣辦。」冰頓了一頓,「這個金環很重要嗎?」
「嗯,它是風哥一個已故的朋友送給他的。」
「我還以為是他亡妻送的呢……」冰看著金環,「這個金環,啊,戒子嘛又太大,鎖嘛又太小,用來幹嘛呢?」
莉華眼神閃縮,「我也不知道……」
冰點了點頭,「好的…那我走了。」
(莉華果然是不懂得說謊。)
3.
「拜拜!」
「拜拜。」跟珊和綺華揮了揮手,冰便獨自一人往回家路上前進。
「冰。」
「風哥。」冰微笑,「去買菜嗎?」
「不,我有話跟妳說。」散著頭髮的風一臉嚴肅,不待冰反應便強行把冰拉走。
「喂!你要拉我到哪裡去?放開我,我很痛!」
風回頭瞧了冰一眼,好像這個是另一個跟風的聲線容貌一樣的人。冰覺得好像發生了些很嚴重的事,不然風的神情怎會那麼反常?她也不敢作聲,只是跟著風走,她慢慢知道風這個樣子是甚麼意思。
因為風把她帶到昨天的小草原。
「現在只有兩個人,有甚麼想問妳便問,我不想妳以後再跟蹤我。」風背對著冰,聲音夾雜憤怒。
「甚麼跟蹤啊?」
風轉過身來,「由這裡一直跟著我,在小巷裡還被一股強風吹得雙手掩面,之後找不到我,便把我留下的金環拿走,放進手袋,然後便回家。」
冰不敢直視風。
「莉華她甚麼也不知道,也沒有跟我說,這些都是我昨天看到的。」
冰避開風的目光。
「莉華跟妳一道下課,她怎會有時間把環還我?更別說她會告訴我妳的事!」
冰驚訝的看著風,「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些甚麼?」
「妳忘了嗎?我有一半不是人,當然有這個能力!」
「那你還抓我來這裡幹嘛?」冰不滿的別過臉。
「別罵我卑鄙,若果昨天妳的意志不是被我的意志遮蔽掩飾,邢夢娜便會發現妳並殺了妳!」風緊握拳頭,「她已經抓過妳一次,妳就是不知死字怎麼寫的嗎?看見她拜託妳要立即、即刻轉身走,別亂逞強好不好?這件事不是人類能夠處理的!」
「好,」冰憤怒的看著風,「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現在想甚麼?」
風看著冰的雙眼,心忽然痛了一下。
「明白了?」冰眉頭緊皺,「昨天我看你好像要心臟病發,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才跟蹤你啊!」
風別過臉,不敢直視冰。
忽然一股強勁氣流吹過來,兩人差點被這氣流吹走。
「發生甚麼事?啊!」冰被氣流吹得跌坐在地上,縮作一團。
「有人想入侵這裡!」風扶起冰,快要站起來時,冰又被氣流吹倒,風反應快,一手捉住了冰的手臂,「捉緊我!」
風捉緊冰,緊閉雙眼,氣流慢慢減弱,沒多久便消失。四周鴉雀無聲,平靜無風,氣氛更詭異,冰緊緊的捉住風的手,身體不自主的顫抖。
風感覺到冰的顫抖,「妳先走!」
「怎麼走?」
此時一股更強的氣流向兩人吹襲,冰死命捉緊風的手臂,風則站在冰的前面,用身體擋住那股氣流。一隻巨鳥從氣流中突然冒出,並向兩人以高速俯衝過去!
「蹲下!」風大叫了一聲,並自額頭發出一道強光,那股強光非常刺眼,令蹲下的冰張不開眼睛。強光很快減弱,待不再刺眼之時,冰偷偷看了一眼,那隻巨鳥正是上回在森林抓著她的那隻,牠的爪正正抵著風的額頭上,但好像被一股無形力量把牠的利爪擋住,及時在利爪抓住風的頭部前一刻將牠的動作凝結,氣流也被分開。那股力量跟巨鳥抗衡,無形力量似稍勝一籌,巨鳥好像有點撐不下去,就在牠的利爪努力掙扎要刺進風的頭部那一刻,無形力量把巨鳥彈開數十米遠並在地上滾了幾個翻斗,強烈氣流也隨著巨鳥被彈開而消散。
風喘著氣走到巨鳥旁,冰雖然怕得發抖,但也跟他一道走上前,看那頭巨鳥的情況。巨鳥身上多處地方在流血,牠掙扎著要起來攻擊風,卻傷得站也站不起來。
「是邢夢娜…叫你來?」額頭多了一顆橙黃色鵝卵形晶石的風邊喘氣邊按著胸口。
巨鳥只是哇啦哇啦的在吐血。
「你別動。」風蹲在巨鳥旁,撫摸著牠,緊閉雙眼,額頭上的晶石發出一股叫人感到溫暖的柔光,巨鳥隨著光線照遍全身,由痛苦扭曲逐漸露出安穩的表情,好像沒有那麼痛苦了。
「好好睡一覺。」風輕拍了一下巨鳥的頭,便站起來,「我們走。」
「啊…那…那隻巨鳥怎麼辦?」
風看了看那巨鳥,「牠懂得進來,也就懂得離開。妳放心,牠死不了。」
他帶著她慢慢走到一條小徑,那條正是公園裡的羊腸小徑。冰回頭看看,沒有草原和巨鳥,身後只有公廁和小廣場。
「我送妳回家。」
冰走到風面前,「那顆就是舍利子?」
風的手按著額頭,放開手時,晶石已消失不見,「妳還是先回家吧。」
冰不安的看著手按著胸口的風,「心臟又痛了嗎?」
「剛才對不起…」
「不是說回家嗎?快走吧。」冰微笑地看了看手錶,「再不走,我便沒飯吃了。」
風笑了笑,走在冰的後面。心臟雖然還在痛,但痛楚神奇地因為看見冰的笑容而減輕。
「究竟你是甚麼?」
風不作聲,只是瞧了冰一眼。
「我知道,我很三八,但我真的不太明白……」
「知道對妳沒好處。」風冷冷道。
「知道對你也沒壞處,」冰反駁,「你放心,命是我的,即使沒了,責任也由我來負,不用你替我的生命負責,而且你告訴我與否我也會死,這是客觀事實。真不明白為甚麼你總是將人家的事也要說成是自己的責任。這不叫偉大……」
「別說了。」風只是丟下這句話,便快步走到公園內人多的地方,冰也只好閉上嘴,跟著他離開羊腸小徑,走進大廣場。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