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豪的憲法夢想論壇：法律是顛覆的基地 大部分的法律人，都努力學習如何用法律「維護」社會既有的秩序。但卻忽視了自己不知不覺在捍衛既有的不義......包括瘋狂喊著「革命」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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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決定美國2000年總統大選結果的聯邦最高法院，是美國政治、社會、文化價值的重要戰場】

選前，或說在民進黨執政四年間，整天看到（跟以前差不多的）各種規避憲法與法律的動作。一直到搞公投都還是如此（I believe）。選後，藍色陣營也公然悍然要跳過現行法。我說告別台灣憲政主義，真是一點沒錯。

這次選舉可真是歹戲拖棚，最後的句點，卻眼看著可能是要由司法，而非選民自己來劃下。這可真是台灣數十年民主發展史上，司法最沈重，最直接面對政治衝擊的一刻。卻也是司法最責無旁貸任重道遠的時刻。美國在二千年大選，「由最高法院決定候選人」的現象，也將要出現在台灣。

從現實來看，「槍擊案」真相如何？選舉過程中有無「違法作票」？這些爭議雖有政治上的重大影響，但畢竟是「事實認定」與「法律解釋」的問題。除了司法程序，可還有更佳的解決途徑？街頭、國會、選舉，乃至媒體都不可能充分完全回答這些問題。台灣史上最重大的選舉爭議，終究要回到相對中立、嚴謹、繁瑣、冷酷的司法程序來處理。讓證據與法理來說話。

當然，在我們這個政治狂熱的社會，即便法院判決也勢必無法讓反對者完全心悅誠服。其實在二千年，美國當時最高法院的判決說理頗受批評，各級法院的處理也免不了「黨派偏見」的指控。甚至有人認為法院涉入選舉，結果是糟蹋了司法聲譽。然而無論如何，多數輿論與學界評論都同意，美國最高法院的主要貢獻就是：第一，提供雙方一個公開說理辯論的場域；第二，「終結選舉爭議」。沒有這套高度形式主義的司法程序來裁決，爭議就會沒完沒了，至少要再扯個把月才可能由國會來決定。但美國人已經厭倦了選舉爭議繼續拖著國家無法正常運作的情況，所以寧可歡迎最高法院的提早介入。

「提供辯論場域」與「作成終局決定」也是我們的法院即將要發揮的功能。何謂「違法」，在當今的公法學理上已經包含了極廣泛的意涵，足以容納連宋陣營的絕大部分指控。各方當事人儘可在訴訟程序中提出各項疑點與證據，進行理性辯論。而無須各自在媒體與街頭，作無對焦的放話。而我國憲法與法律，也並未提供司法以外，更權威的終局決定機關。尤其我國的選委會，性質上並非常設且獨立之機關，決定程序亦遠不如司法機關嚴謹。承接此案的司法人員，更應一肩承擔裁決的任務，而並無「尊重選委會判斷」之餘地。

至於在司法之外，政黨、當事人、群眾、輿論、學界，當然都應該持續參與觀察、監督，並評論司法的表現。但就請讓司法當主角吧。

可能有人懷疑：一、司法程序緩不濟急。二、司法程序未盡公正公開公平。

司法程序當然不能拖太久，但也沒那麼嚴重。因為現在已經「正式宣佈」總統花落誰家了。司法審判程序要是翻案，那才要重選。而若審判結果，發現選舉程序瑕疵之大之多，已經到了足以重選的地步，我相信多數民眾對現任政府的正當性，也會產生懷疑。

至於司法程序是否妥適的問題。我目前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說法院絕對幹不好？選罷法與相關法規，的確有很多漏洞與爭議。但再差也比不上美國那個「投票人得票數高，仍然會輸」的選舉人（elector）制度了。Al Gore的落選，眾人均同意，那體現了美國總統選制的重大瑕疵。但是沒有修憲之前，那就是遊戲規則！

最後，照連宋提出的立即集中驗票，並另組專案小組處理呢？我的回答是：去聲請法院這麼做。法院要是裁定OK，feel free to do that。但是跳過既有的法定程序，那麼就算民進黨政府同意，我也是要譴責的。總統如何選、票數如何算，爭議如何處理，這是標準的憲法保留與法律保留事項。而現行法也的確都有相關規定。國家公器職位，豈可私相授受？

在這兒願給馬英九市長一個鼓勵。無論如何，願意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台灣，堅持法治，的確是勇敢得不合時宜。你並不孤獨（雖然你的清流態度可能讓你選不上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