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石．史．識 我叫做石牧民，我主張台灣獨立。 知識分子要是沒有抑鬱以終那也算是遜掉了。 我。 2.0 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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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死蔭的幽谷當中，這不是一篇政治文。
我花很多時間閱讀，我接受許多學術訓練，
我能夠將事物想得透徹，但是我沒有力量。
這是一篇台灣人當不成台灣人的悲傷推理。
討論一個多數人其實並不感到迫切的問題。


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 in the City of New York）是著名的學府，她吸引世界各地的學生到紐約就讀。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在位於紐約市．曼哈頓（Manhattan）的校園中會見、遭遇彼此。會見、遭遇多半由自我介紹開始。他們說：「我是美國人。」、「我是日本人。」、「我是土耳其人。」、「我是法國人」、「我是南非人。」……

我說：「我是台灣人。」

對人在天涯的留學生而言，最是淒慘悲愴的，莫過於發現到自己口中的「我是台灣人」其實並不與其它同儕所說「我是美國人」、「我是法國人」……等值等價；最是淒慘悲愴的，莫過於發現到一經嚴謹思考辯證，其實無法、無地去宣稱「自己是誰」。為什麼？

對，為什麼？我這樣向我的朋友解釋：

當我的同學說：「我是美國人。」這個宣告是肯定的，是不容置疑的。沒有人能夠在美國登堂入室地大聲挑釁：「美國人就是英國人。」而還得以全身而退。但是，當一個台灣人宣稱：「我是台灣人。」任何不懷好意的聲音都能夠示威道：「台灣人就是中國人。」然後不但得以全身而退，還能夠先在台灣人內部引發矛盾和爭端。

朋友想要讓我的論述有更精準的思慮和辯證，繼續問道：「那麼為什麼你覺得台灣人不能夠是中國人呢？是政治上不能夠是中國人？還是文化上不是中國人？」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台灣人一直在被迫去面對的問題。但是，若再引用美國人的宣告為例，當一個美國人宣稱：「美國人不是英國人。」的時候，他從來不必要再去回答：「政治上不是英國人，還是文化上不是英國人？」因為不是就不是。是不是這樣呢？然而台灣人竟然需要去回答這樣的問題！為什麼？

對，為什麼？因為「美國人」說得是國籍，「台灣人」不是，至少不全然是。

因為當一個美國人宣稱：「我是美國人。」他是在宣告他的「國籍」。「國籍」，是非此即彼的，是絕對排他的；只有「是」，或者「不是」。沒有「政治上」或者「文化上」這種區別，沒有但書，不能妥協，不能擱置，不容模糊。

但是，「我是台灣人。」不是這樣一個句子。有太多台灣人說：「我是台灣人。」的時候，並不是在宣告他的國籍。所以能夠妥協，所以能夠擱置，所以容許模糊。所以能夠安然接受「台灣人就是中國人」或者「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於是也就有人鼓吹妥協，鼓吹擱置，鼓吹模糊。貓熊可以讓「台灣」作為「國籍」被妥協，被擱置，被模糊；CECA（Comprehensive Economic Cooperation Arrangement），也可以。因為，這些都是讓「台灣」不作為一個表達、宣告「國籍」的辭彙的必要條件。

能夠妥協，能夠擱置，容許模糊，台灣就永遠不會是一個國家；而「我是台灣人」這句話，宣告的就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國籍」。

而只要台灣一天不作為一個表達「國籍」的辭彙，任何一個自認為台灣代表其國籍的台灣人宣稱：「我是台灣人。」都是無效的。因為「台灣」並不等同於「國籍」，所以「我是台灣人」這樣一個宣稱與其說表達了「是誰？是什麼？」，不如說它更準確、更全面地表達了「不是」。

所謂「不是」，也就是說因為台灣不是國籍，所以台灣人也可以是中國人；因為台灣不是國家，所以她唯有隸屬於另一個國家；而根據某些人的安排，那就是中國。所以說，只要所有台灣人一天不將「台灣」視為不能妥協、不能擱置、不容模糊的「國籍」，「我是台灣人」這樣一個宣告就是無效的；在明確宣稱的價值上，永遠不會等同於「我是美國人」這樣的宣稱。

因為「台灣」可以被妥協、被擱置，在做為「國籍」的意義上模糊，所以「我是台灣人」這一個宣告就永遠會是能夠妥協，能夠擱置，允許模糊的「不是」，而非「是」。

也就是說，絕大多數並不將「我是台灣人」當成「國籍」來說的人，令台灣人永遠當不了「台灣人」，和「美國人」、「日本人」……等值等價的「台灣人」。

當然，現狀是幾乎所有人，幾乎每一個生活在台灣的人都說：「我是台灣人。」但是必須要去辨明，他說的台灣是「國籍」嗎？還是他正是接受妥協，接受擱置，接受模糊而令台灣人當不成「台灣人」的「台灣省人」。

國籍，是非此即彼，沒有但書的。只有「是」或「不是」；當然不會有「就是」或者「也是」這樣的句型。準備接受「台灣人就是中國人」、「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而不以為侮的，當然會去妥協，當然會去擱置，當然會去模糊；就因為對他們來說，台灣不是「國籍」。

而他們也跟你我一樣說：「我是台灣人。」而他們隨時準備妥協、擱置和模糊的台灣人身分，正是讓我們當不成「台灣人」的關鍵。而他們現在占有多數。而他們現在執政。而他們現在為所欲為。

台灣人，你呢？當你說：「我是台灣人。」說的是不能妥協，不能擱置，不容模糊的「國籍」嗎？



延伸閱讀：
請見討論CECA的〈CECA（中國和台灣）〉
以及兼論馬英九國家認同的〈馬桶的狗屁邏輯（轉載自 Vincent 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