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錯失了一個讓感情復合的機會。
在雪梨,應該有很多機會可以主動開口,與你溝通討論我們的關係。然而內在方面,我們之間斷裂的那道鴻溝,卻仍讓我害怕靠近、凝望、甚至是著去跨越。外在方面,雪梨精采的景色與自在悠閒的探險,又引發出活力旺盛的內在小孩,每天拼命的要珍惜當下的每一刻,白天都有一個預定的行程,晚上又盡情的去享受同志的夜店景點,即使真的沒目標,也想到處晃晃,就是不想停下來,彷彿停下來就會錯失什麼的感覺,也或許,是因為靜下來就必須面對懸而未決的感情,而潛意識的利用外在環境來轉移注意力與暫時逃避直接面對的壓力。
「談,又該談什麼呢?」當我們在雪梨的某一角停下來喝咖啡休息的時候,內心常常不知如何主動開口的退縮,又夾雜著些微的害怕與期待,也許,我們都期待著對方能主動開口。而我,不自覺的慣性又讓我退縮。「我問的問題是他想聽的問題嗎?」過去太習慣當個被動接受者,等待你主動告訴我什麼,應該要作什麼,答案是什麼,而角色轉換時,我才發現,我還不知道該怎麼扮演。於是,內心思緒翻攪,外表的行動看起來卻像是「等」,等待著突然有個契機點,有某種外力的介入,可以讓我們打開更深的話題。我猜想你已經不想再回到我們過去關係的模式,變成父親的角色來告訴我,「你是否希望我開始主動呢?」我猜想,你也在等吧?
我似乎不斷製造出思緒陷阱,來困住自己,也引誘你跳進去。小孩的我期待著你回到過去主動的位置,然而當你用你的方式條件式、主導式、或界線式的溝通語言表達出主動的時候,又引發長大的我對你的說法與語氣產生不耐煩與生氣的情緒,於是更找到理由與藉口,讓自己更去做自己。於是,惡性循環不斷的進行,我知道你在等,但卻無法貼近你,去感覺你的心,反而越離越遠。
雖然理智知道看到,卻尚未發展出足夠的智慧去看清楚這陷阱的製造方式,而似乎只能繼續用自我覺察的方式,慢慢觀照自己,等待領悟的那一刻出現。於是,我開始不斷的往內問自己,我究竟想要找什麼?我究竟要什麼?
雪梨,一個完美的現代化城市,擁有著天堂般的自然美景,與令人羨慕光鮮亮麗的同志社區生活圈,這裡的每一個人似乎都非常自信的呈現自己的「完美」,至少在我這個觀光客的眼中是這樣解讀。或者,為了迎合這完美的環境,整個國家的文化自然呈現著讓每個人都可以極力的展現自己。或者,映入我眼簾的印象,只是反映出我內心的想像,期待的嚮往,極力追求完美。歸根究底,我由衷還是希望自己是有價值的,是討人喜歡的,外表是一個我自己也喜歡的樣子。
分手前,我告訴自己理由是,如果我們2人繼續困在關係裡是限制住彼此的成長,那麼,也許離開是能讓彼此跳脫固著的視野,讓我們能夠看清楚自己生命的盲點,讓我們在面對生命能獲得更大的心靈視野。
分手的2年後,我終於看到這樣的思考,只是給了自己一個藉口給自己一個台階,那個「我們」其實是「我」,是我在害怕我在這段關係裡就這樣被困住一輩子,而找不到重新彼此對話的方法。當初的情境之下,是我對自己背叛行為的憎恨與羞恥,不敢對自己內心真正害怕的聲音。
即便我花了2年現在才了解,但1年前的我,卻無法發現許多複雜的內在思緒助長了的那個沒自信的自己為了求生而發出的聲音,即便念過生命花園書上--「人們在追求成就與渴望完美的背後,掩蓋了無助、不足和自卑感等自我概念」,我還是不斷的問自己,我的生命就這樣了嗎,如果現在不去試試看,未來我會不會後悔。
從雪梨回來之後,又意外看到你已經在雪梨藍山默默的在心理跟我告別的文章,又讓我找到一個強而有力藉口。於是,我一股憤怒的衝動開始執意要去挑戰生命花園的權威,為什麼我不能去追求「理想我」,我已經學了「自我覺察」,我也學了「自我疼惜」,我懂得「現實我」是什麼,也發自內心接受「不完美」的自我,而我還想要進步,想要讓自己變的更好,才能追上你的腳步,這樣才能跟你站在相同的位置。
我帶著雪梨獲得的觀念—無論外在環境怎麼變化,都要用悠遊自在、自由快樂、陽光歡笑的心,樂觀的來面對生活。於是,我一方面告訴自己放開心胸,讓生活自然進行,接受各種的可能性,一方面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然而我忽略了書中的提醒--「要接納自我,人必須接受所有的自己。人們必須了解理想我,承認與尊重它;然而卻不必要回應理想我的指令。」
就這樣,回到生活的步調裡,在讀書會中接觸到「信念系統」的觀念,開始檢視自己從小到大培養的內在信念,有哪些是可以保留,有哪些需要更新。
原來,當初對抗「權威」所產生的那股原自內在深層的無名憤怒與情緒,是傳承於原生家族錯綜複雜的歷史背景所囤積的各種情緒,以及遺傳家族性格的固執己見與強韌堅忍。
原來,自己在關係中需要透過肉體上的親密才覺得2個人是在一起,是因為整個家族的都是處在遠遠的心靈關心,而彼此都是如此寂寞,而日常的互動卻無法打破埋藏在彼此心靈的情緒糾結而疏遠。
原來,我愛曬太陽,愛泡在大海裡,是因為透過肌膚的接觸,我能感覺到大自然的溫暖,能短暫擁有像嬰兒在母親體內那種被包圍與擁抱的安全感。
一段關係來了,我沒拒絕的就讓它開始進行,即便提醒自己用開放的態度來面對,不要重導覆轍,在關係裡形成不平等的位置,而造成對方的壓力。不要依賴,要能各自為各自的生命負責。然而,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是帶著滿心期待想要創造一段「完美」的關係,卻沒覺察到自己這樣的期待,已經在無形之中產生一股巨大的壓力,壟罩在關係當中。
同時期,我開始經歷著從舊關係脫離時所產生的陌生與恐懼,一是面對新環境的熟悉與適應,一是舊關係的情感撕裂與分離的哀傷,一邊無預警的看著新關係迅速進入莫名的冷漠期,一面看著自己陷入身心難以整合的攪亂痛苦期,而意識又像觀眾般觀看著事件的起起落落,生活如同浸泡在深海之中,朦朧卻又真實,慶幸的是,覺察的心是沉澱的船錨,堅實而穩定的固定住船隻。
有機會參加了賴佩霞的「痛苦真相工作坊」、「神聖能量傳遞Deeksha體驗課
」,無形中練習了如何在混亂中保持覺察,透過靜心,在定之中,可以有距離去看待自己。「在修行的路上,讓自己有覺知的智慧去面對生活」。讓生活中有一份支持來幫助我們改變與合諧。
「只要你跟事實相抗衡時,你就進入痛苦。」「當你不接受當下時,痛苦就接著來。」看到痛苦是怎樣形成的,觀照你內心的行為,「回到自己內在去找答案,讓自己從自己的身上散發出答案來。」
「基本的信念常常是違反常態的。」「檢視我們抱持的信念是否是事實。」「事實就是這樣。這樣就是這樣。」「當我們敞開時,才是最自然的狀態。」「腦袋有太多的制約,而不讓我們流暢的愛。」
而在陶曉清陶姐的讀書會中,聽到他們去加拿大參加Ben & Jack的憂鬱工作坊的一些上課重點內容,「人從小就建立了自己的相信系統。」「不管你發生什麼事,不管你的狀態是什麼,最重要的是要怎麼表達自己,讓自己的能量流動。」
我發現在新關係中,我和他的角色,就如同舊關係我和你的角色一樣,只是位置交換了,而我終於體會到你當初不斷在說「我的溝通對上了你的不溝通」那一種心境。我笑笑的告訴自己,這是現世報,而內心卻悲痛不已,我的愛情被我的決定破壞了,而「理想」中的人,卻是不理想的現實。
我無力破解這樣的僵局,只能不斷內省,想著你說「我的模式是讓自己遍體鱗傷。」達文西密碼:「人都只選擇自己想要看的。」海寧格說「一個小孩子會以犧牲自己讓他愛的人生存。當他受不了的時候,會犧牲自己去完成他以為的愛。」
原來,我真的不懂的愛,為了不讓對方繼續為我痛苦,於是選擇犧牲自己,我以為這是「愛」,然而背後的含意卻是,我不要繼續痛苦而逃開了。於是,我繼續這樣無自覺的循環,繼續把自己變的渺小,繼續犧牲自己。我渴望你回到關係裡跟我連結,而你以為把自己準備好,我就會來跟你溝通,於是兩人始終不同調,「理想」的距離也越來越遠。然而,我現在才瞭解這並不是「愛」。因為我「犧牲」了我的親密關係。
原來,我只是在尋找被「認同」,當有人願意接受我,就會感覺被需求,我才有存在的價值感。然而,這並不是「愛」,這只是我內心那小小孩的我,透過潛意識在影響現實的我,就像小時候我們期待著被父母的認同、希望被欣賞、被他人肯定,只要滿足了這個條件,我才能暫時得到滿足,我才算存在著,我才有被愛的感覺。
原來,我在關係中,都是用真實我的害怕,理想我的盔甲,塑造現實我的堅強。
我回顧從出生到現在每一生命階段的關係循環-離開澎湖、離開高雄、離家獨立、離開第一段感情、離開第二段感情,無論是被動或主動,無論每個階段的獨特進展,我不自覺的承接了原生家族傳承的家族動力-期待被認同。即便離開的原因與理由都不同,但背後的動力卻是「犧牲自己」,無論是父母、家族成員,即便我們全都以為這一切都是因為愛。
破壞之後才能重建。我把關係毀滅之後,然後重新開始。用我腦袋投射的「理想」做為藍圖,重新開始。過去,我以為這就是作自己,現在,當看到我內在這些細微動念的交互作用,我才明白,我只是選擇性的在作自己,我沒有發自內在真正去接受自己的生命,我在害怕,甚至不允許自己去面對我的害怕,而選擇逃開,以為逃開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然而弔詭的是,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當我每逃開一次,我就是否定自己生命的一部份,因為我沒有純粹的去接納這個當下的自己。於是,我們漸漸變成缺了很多塊的圓一般,一直不滿意自己,又一直尋找自己那失落的好幾角,不斷的尋找,不斷的拼湊,以為我的那些不見的部分,是遺失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
然而,我現在才真正明白,自始自終都是我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完整的圓,但是,當我用了許許多多像是築牆、逃避、遺忘、否認…等等的方法,來讓自己可以不用去面對自己生命那麼多巨大的恐懼、害怕、失望、焦慮、失控、傷害、痛苦、悲傷…,我們開始用魔術把自己這一塊變成隱形,把那一部分變不見,日子來越久,方法變成習慣,習慣變成理所當然,我們就僵化變成一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不完整的生命體。於是,追求「理想我」變成一種目標、一種渴望、一種永遠遙不可及的「夢想」。我們靈魂的意識、潛意識都似乎驅動著生命朝向那不準自己幸福的方向前進,只因為我們已經失去那「覺醒」的能力了。
我漸漸漸漸的明白,當時一股想為自己尋找一段「理想」關係的衝動,只是想利用外在成就來為了證明自己的是值得的,想要證明生命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尋找「理想我」只是作為一個填補自我空洞的方法。
然而,腳步已經展開,生活也持續進行著,我繼續帶著複雜交錯的思緒動念,繼續探索情緒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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