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希望妳可以改變或保持現狀(註一)
如往常的六月,伴隨著炎夏獨有的熱氣,不同階段的學生各自迎接著屬於自己的新方向及責任。我陪伴過的學生當中,有的人歷經過層出不窮的考驗及低迷情緒的折磨後,終於在今年結束大考、升上高中/大學去體驗更多元的社會生活及學習狀態;有的則在今年才要著手衝刺會考,尚需要踏破重重阻礙且漫漫煙霧的荊棘道路。
可能是出社會後,就一直待在教育界的緣故,我一直認為六月裡發生的一切轉變,本就是屬於學生的;沒想到六月的雲彩,也會為我撒下滿天的珍珠和一枚又大又亮的銀幣。是美麗的夏夜呢!(註二)
今年六月,鳳凰花也不偏不倚地打落到我身上了!於我個人而言,不論是生命歷程或是職涯選擇上,皆為重要的轉折點—決定離開前公司,去往更接近自己所想的工作場域。於前公司的最後一次下班,搭上車返家的那剎那,連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難受,一股混雜著苦澀和委屈的情緒猛然湧上,淚如泉滴的瞬間,腦中閃過自己未曾退縮過的模樣,一幀一幀畫面都是我腳踏實地烙下的,於是無所謂遺憾,我已經做到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新工作接踵而至,我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就又被時節推到風口浪尖。剛加入新團隊的六月,為了配合暑假期間的課堂安排,展開了馬不停蹄的培訓和練習,在沒能騰出時間整理情緒的節奏之下,每天看著講義和筆記準備課程,時不時的上台、修改、調整,促使我必須上緊發條、專注致志。新工作成為了我新生活的重心,未能拾起的心思被我擱在一旁,那時我以為大人的工作就是這樣子的:用沒時間當作藉口的麻木於工作之中,就能夠累到沒有多餘的氣力與自己相處。
身體呈現出顯性的累,心理卻是隱性的累。我究竟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註三)
二、我希望妳體會從來沒體會的經驗(註一)
「當老師來上課,還要做那麼多筆記喔?」這是一個小六的學生,在看到我的上課用書之後,脫口而出的話語。我自己當學生的時候,也不知道的是,老師們為了準備一堂45分鐘的課,需要花費多少的心力及思緒考慮架構、訂定目標、設計內容、掌握時間,這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還要照顧到學生的上課狀況、與學生之間的對話交流、學生與學生之間的互動火花。直到我實際在學校操作過後,不僅能同理老師們的辛勞,也感受到了百年樹人的不易。
更何況我現在所處的工作場域,通常需要準備一小時以上的課程,且於風格建立及節奏管理方面,都和傳統學校教學呈現明顯差異。有些部份與我從大學課程、先前實務工作經驗中所習得的不同,因此剛加入新團隊的時候,不只有興奮和期待的心情,也小心翼翼的拽著許多疑惑和不理解。還沒辦法將自己與新領域的輪廓疊合之際,我只能用盡全力向前奔跑,所以書桌上的文具永遠雜亂不堪,床上也堆滿著教用、學用的講義及習題,全心全意地把自己浸泡在新工作的染缸裡。雖然我清楚地知道這是自己努力過的痕跡,也正是因為接觸新的人事物,所導致的慌亂和不安,但恍然間意識到,這本該是我休憩入睡的空間,如今卻變得雜亂無章,我的心情好像也跟混亂得支離破碎、七零八落。
睡前無意義的翻覽著社群媒體時,赫然看見有人將自己整理區域範圍(如:冰箱、抽屜、櫥櫃……)、洗滌衣物的模樣及聲音,拍成幾十秒的短影片,放在相關的頁面上。看了第一個影片後,幾十秒過去了,我的生活環境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但好像有什麼改變了!在自己也還不是很明白的情況下,我一連看了好幾段相似的短影片,於是我的視線裡印入了全新的想法,想像著房間經過整理後變得乾淨的畫面、衣物經過洗濯後變得蓬鬆的觸感,這般美好的感受,讓我的肩緊放鬆下來,慢慢的呼吸變得和緩,滿溢的幸福感徜徉在自己的腦海中。我沉睡後,白日夢裡的種子發芽了。
三、我希望妳過一個妳感到驕傲的生活(註一)
我起身、盤起頭髮,著手於將自己所重視的東西歸位、斷捨離部份物品。在「留」與「丟」之間,我好似一點一滴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情變得比較不煩燥了,減少了視覺噪音之後,空間變回專屬且整齊的樣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我也拉起衣袖,開始頻繁前往四樓(註四)洗衣間,藉由拋洗衣球、加入柔軟精的動作,除了我能夠從需洗滌的衣物中,明顯意識到日子的流逝,也能在越來越行雲流水的家事勞動過程中,體會到心情上的平靜。
其實這些我都學過的:心理學界早就已經知道,環境的整潔度及個體對各個場域的敏銳度,容易影響人身處其中的狀態,進而促成情緒上的起伏。出社會之後,我很少能用長時段的休息時間去和自己對話,撇除必要的生活起居之外,工作大概佔了我80%的時間。平時也很少有機會像大學時期那般,每時每刻都能向朋友傾吐,我開始覺得短影片所帶來的影響力,於我而言是重大且重要的,這個新習慣的建立來得恰到好處,也意味著我的生活,又更往前邁進了。
就像黑板也要擦得乾淨,學生才能看得清楚我們寫的內容;我所身在的宇宙,如果能以整潔、清晰的樣貌呈現,是不是能更平靜、更堅定地珍惜今天、期待明天呢?抱持著浪漫的念頭,我現在時不時的會環視房間,看看有沒有想要調整的地方,還會要求爸媽將衣物交給我來洗,並且掌管著家裡的各式備品;當療癒的感受油然而生,自然會形成生活中的動力。睡前依然有隨意看看社群媒體的習慣,經由大數據的推廣,我現在時常看hastage上帶有restock或asmrlaundry字樣的短影片,是現在的我主要使用的紓壓方式。
「你害怕拋頭露面,
你害怕出糗、害怕變成重要人物、害怕承擔責任,
實際上就是你害怕成功。」-法律學家 羅翔
剛進入新團隊的時候,我時隔了一年左右,才又有了能站上舞台的機會,所以給自己的壓力很大,不想讓自己的專業丟臉,甚至想要用自己才畢業幾年的時間去追其他老師已經好多個春秋的經驗;於此同時,內向的性格也讓我有點膽怯,雖然身體對授課的記憶還存在,但我過度擔心犯錯、害怕失敗。「妳不是初學者喔!」是培訓老師給當時的我的叮嚀,他要我拋開束縛的去展現自己,我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之中,被前輩老師們接住後又能重返講台上,果然自己是永遠值得相信的。
「因為妳在學很難的東西,所以妳會累,這很正常,但是妳也會進步。」(註五)
想一直和我那麼愛、也那麼愛我的地方,共同傾倒在勇氣和堅毅裡。
註一:本篇篇名及標題,皆取自電影《班傑明的奇幻旅程》
註二:引用國一上國文第一課課文<夏夜>
註三:圖片取自電視劇《長風渡》
註四:家中洗衣間位於四樓
註五:團隊中一位前輩老師對我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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